一转眼,巧姐搬到潇湘馆里住也有好几日了。这几日里,王夫人天天派人来打听消息,看宝玉闹了不曾。回去的人都说宝二爷这几日挺好的,虽也听说了潇湘馆的事,可竟没闹脾气,王夫人听罢,这才放下心来。
这一日,宝玉见风头松了,便跟着宝钗一起到贾母处请安。彼时,王夫人、邢夫人、凤姐等人都在场。众人见宝玉小两口过来,都笑道:“你们可来了,老太太都念叨好久了,快过来让老太太好好瞧瞧!”说罢,忙把两人推到了贾母的跟前。
贾母看到孙儿和孙儿媳妇,早已高兴得合不拢嘴,忙一手拉了一个坐到她的跟前,嘘寒问暖。宝玉耐着性子应付了一会儿,抬头见凤姐有些木呆呆的,完全不像以往那般八面玲珑,只以为她为巧姐霸占了潇湘馆,心中有愧,便故意转头问贾母道:“老祖宗,我前儿听说您让巧姐住了潇湘馆?有这事儿没有?”
贾母听到这话,脸色一沉,眼睛扫了凤姐一眼,冷冷道:“宝玉,你这是听谁胡说的?什么叫我让巧姐住了潇湘馆啊?还不是凤丫头嫌这嫌那,非要让巧姐搬到潇湘馆去不可?凤丫头,我没冤枉你吧?”
凤姐一听,唬得圆睁了双眼,忙“扑通”一声跪倒,喊道:“老太太……我……我没有啊!”
“你没有?”贾母的脸色愈加难看。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她居然还不承认,难道自己还不知道她的为人?想到这儿,贾母便厉声道:“凤丫头,你别不承认了,我都已经知道了!哼,原本呢,巧丫头要搬出去单住,这是件好事儿,可没想到你还挑三拣四。你若是挑中了别的院子也倒罢了,怎么偏偏看中了潇湘馆?你要知道,林丫头还没走呢!这要是她冷不丁回来,你让我如何向她交代?”
“老太太,我真的没有!”凤姐委屈地忙跪着爬到贾母脚下,哭道,“老太太,我对天发誓,我没有要霸占潇湘馆,那全是……全是……”说着话,便回头拿眼怯怯地瞧向王夫人。
这时,王夫人也紧张地紧握帕子,死死地盯着凤姐,唯恐她一时失言将实情说出来,把自己也扯进去,要那样,自己怕也栽了。
凤姐呢,被贾母这样当众冤枉,本来是真想把实情一吐为快,好为自己洗脱冤情,可当她的眼神撞上王夫人的眼神时,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这样凶恶的眼神,这样狰狞的表情,都在向凤姐暗示,假如她要是把实情说出来,定不会有她的好果子吃!
这样想着,凤姐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才突然趴到地上用帕子捂着脸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哽咽道:“老祖宗,我……我错了!我不该让巧丫头占了潇湘馆,我……我现在就回去让她搬出去,仍旧同我住!只求老太太看在我多年尽孝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吧!”
凤姐这几句话一出口,满屋子里一片哗然。想想凤姐这些年在这个家里说一不二,什么时候认过错儿啊,没想到今儿却栽了,而且还是当着众人的面栽的,这口恶气她如何能忍?
别人是那般想,可旁边的王夫人却是另般想。她见凤姐终于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忍不住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冲凤姐露出了一个欣赏的笑。
王夫人的这番举动,别人根本没在意,因为大家的目光全在凤姐的身上,可唯独一个人却在刚刚凤姐把目光投处王夫人时看出了端倪,因此也把王夫人一前一后的表情看得真真切切。这个人,正是宝玉。
宝玉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母亲会目露那样的凶光,还有那样可怖的神情,在大吃一惊的同时,心中突然恍然大悟。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呢,怪不得凤姐在潇湘馆里说自己也是迫不得已,原来如此啊!这一次,凤姐果真冤枉了!
这边的贾母见她认了错,这才叹口气道:“罢了,既然知错,你就还是个好孩子,也不枉我这些年对你的疼爱!你虽然不该占了潇湘馆,可毕竟巧丫头已经搬进去了,你就让她在里边住段时间。等得着林丫头进京的消息后,再让她搬出来也不迟。”
凤姐听了,忙哭着磕头谢恩,老老实实地到一边伺候去了。
经过了刚才这一闹,屋子里一时鸦雀无声,众人都大气不敢出,生怕再惹怒了贾母,翻出些个旧账来自讨没趣。
王夫人见众人都不言语,贾母又在气头上,忙出来绕开话题道:“老太太,今儿大家来得齐全,还是说些高兴的事吧,我前几日跟您说的话,您可还记得?”
贾母听了,一脸疑惑道:“什么话?”
王夫人知道贾母年老健忘,便暗中朝宝玉和宝钗两个努了努嘴。贾母一见,忙双手一拍笑道:“哎哟,你瞧我这记性,真是老喽,竟把正事给忘了!”说着,便转向宝钗,笑道,“宝丫头,这些日子宝玉有没有欺负你?”
宝钗不解何意,忙看了一眼宝玉,宝玉也一脸疑惑。宝钗便笑道:“老太太,这些日子宝二爷一直待我很好,我们都没有吵架拌嘴。”
贾母听了,高兴道:“这样好,这样好,只要你们小夫妻和睦,我就不愁抱不上曾孙子了。”
宝钗一听,原来贾母是这个意思,当下飞红了脸,低垂着头,将身子拧到了一边。众人一见她害羞成这样,都哄笑起来。李纨忙走过来,拉了宝钗的手,笑道:“你看,老太太都着急了,你们还不努努力?”
宝钗急得推了她一下,嗔道:“好嫂子,人家都取笑我们,偏你也来起哄,我不理你了!”说着,便起身要走。旁边宝玉早听得冷了脸,没等宝钗起身,他先抬起屁股闪人了,临走只说了一句:“我胸闷,出去透透气!”直把王夫人给气得直冲他的背影瞪眼,但碍于贾母在场,不便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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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亲们能耐着性子往下看,我设计这些情节也是为了展现黛玉再回荣国府时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