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北静太妃特意来寻了南安太妃,同她提起水溶和黛玉的婚事,又说选好了日子,明年二月初二便给他们完婚。南安太妃原本觉得时间太紧,况且她又舍不得黛玉,便说要缓缓。只是北静太妃说的合情合理,她不好再辞,便答应了。如今他二人婚事已经定了下来,黛玉说起要回姑苏去拜祭父母,水溶便陪着她一起去了。大年三十晚上,水溶和黛玉回到南安王府,见到北静太妃和萧逸都在。
水溶心中纳罕,便问萧逸道:“你此刻怎么竟然在南安王府上?”
萧逸回答说:“听说你同潇湘郡主婚期已经定了下来,我这些日子想来道喜,只是你竟不在。听北静太妃说了,你年前是必定会回来的,因此今天又去你府上看看。太妃见你没有回来,就说要来南安王府里面过年。我担心天黑路滑,便跟着她一起来了。”
水溶听他这样说,只笑道:“如此倒多谢你了。”水溶仍想要再问什么,却见沐云暗暗地给自己使了个眼色。水溶心中会意,便不再多说什么,只坐在了沐云的旁边。
沐云见到水溶坐过来,只说道:“你们离开的这些日子,忠顺王府却又出了事情,忠顺老王爷同王妃都被一个丫头给毒死了。”
水溶听说这样大的事情,唬了一跳,忙问端的。
沐云抿了一口茶,便又说道:“你可还记得探春?那日探春被王妃李氏毒死,本来事情也就了结了。只是探春身边的那个丫头叫‘侍书’的,却是个有心计的。不知怎么的得了李氏的眼,渐渐地竟成了她身边最贴心的人,偏又被忠顺老王爷看中要了去。那丫头倒是比自己的主子还要厉害,竟深得忠顺老王爷的宠爱,又撺掇着忠顺老王爷把她娶作姨娘。”
水溶点头道:“我竟不知道这丫头有这样厉害。既然她得了这么多宠爱,为何又要下毒害死他们?”
沐云继续说道:“谁又能想得到呢?那丫头原来早就知道探春去世的真相,只暗暗憋了口气,要为她们家姑娘报仇,趁着忠顺老王爷将她立作姨娘之际,在酒水里面下了毒,将忠顺老王爷和忠顺王妃一同毒死了。幸好萧逸因看不惯,那日家宴并不在场,不然的话,只怕忠顺王府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水溶听到竟是这样,抬头便看向萧逸,觉得他眉目之间却是比往日多了一些忧郁。水溶虽然知道忠顺老王爷为非作歹,但是想他一个征战沙场的武将,无缘无故死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倒也觉得非常惋惜。又想到萧逸一日之间,父亲和妻子都没有了,倒也不免为他担忧了起来。
水溶和黛玉一路赶回来,如今跟他们聚在一处,虽然心中自在,但是不免也有些劳累。南安太妃见他们面上都有倦意,便叫黛玉先回房休息,又叫人给水溶收拾了一间干净的客房。萧逸见到他二人如今形影不离,心中也只觉得酸楚。
南安太妃却又同其余人一起守岁,直闹到天快亮了才结束。北静太妃有些撑不住,便在南安王府多住几日,萧逸却不想再看到水溶同黛玉在一起的样子,便告了辞回去。
次日晌午,诸人才觉得精神好了一些。水溶和黛玉回了些精神,又重新向诸人见了礼,大家坐在一起说话,说起忠顺王府发生的事情来,黛玉也不禁感慨万分,因说道:“侍书那个丫头我也是常见的。我素来知道她是个利落干脆的人,跟探丫头原也是有些一样的,只是竟没有想到她如此忠烈,倒是我平日小瞧了她。”
水溶便点头称是,又听到黛玉继续说:“她这般忠烈,我自然是佩服的,只是偏又用了这样歹毒的法子,倒叫我不知如何评判得好。”
北静太妃便笑道:“玉儿可又在自寻烦恼了。如今侍书那丫头也已经服罪死了,又何苦再去想她?”
黛玉觉得自己倒真是有些多心了,便丢开了不提。
过完了年,诸人便觉得黛玉的婚期已经迫在眉睫了,因是皇上赐婚,众人不敢马虎,一时间北静王府和南安王府都忙作了一团,水溶和黛玉此时也不好再见面。
南安王府里面,婚事自有太妃等人操办,黛玉略说要帮着做些什么,就被南安太妃推在一边,说道哪里有新娘子操心这些事情的。几次三番下来,黛玉便也不再说要做什么,只在王府里面游玩嬉闹罢了。
幸好湘云和妙玉两个倒是可以常来南安王府里面探望,陪她说说话解闷。若是天气好了,黛玉也会去回禀了太妃,说道要去缀锦楼里面坐坐,太妃见最近府里事忙,竟没有人能够陪她,便也应了。
转眼便到了二月初二,黛玉还没有出了门子,突然听到皇上身边的太监来传旨。南安太妃也顾忌不了什么,便带着黛玉来接旨。
原来当天早上陈妃娘娘竟然生下个白白净净的皇子来,皇上龙心大悦,当即给这孩子赐名“御宸”,又因是皇长子,便立时封作太子。陈妃娘娘母凭子贵,当即便被封为皇后。皇上一时间又想起水溶和黛玉大婚的事情来,觉得刚好同太子出生是同一日,倒是有缘,一时喜出望外,又大大赏赐了他们一番。
南安太妃等人听说陈妃已经被封了皇后,皇子也成了太子,倒也觉得十分高兴,刚谢完来宣旨的公公,便听到门外一阵喜乐之声。有人来报,说起迎亲的队伍已经来了,南安太妃就又叫人帮黛玉收拾停当,由喜娘和紫鹃搀着上了花轿。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便往北静王府去了。
此时凤姐、宝钗、湘云等与黛玉交好的人早已经在北静王府等候了,见到黛玉的花轿已经来了,便免不了来凑热闹。
水溶眼见着花轿已经来了,知道黛玉此刻就坐在里面,心中的激动自然是说不尽的,他平日就是再温文有礼,此刻也不免手忙脚乱了起来,看得众人都忍不住发笑。水溶轻轻地踢了踢轿门,亲手将黛玉扶了出来,只觉得黛玉的手指冰凉,想来是同自己一样的紧张。水溶原本一颗心有些七上八下的,如今感觉到黛玉紧张,自己倒反而定了定神。
黛玉蒙着盖头,什么也看不见,走起路来难免有些不方便,只是到了台阶、门槛的地方,不待喜娘提醒,水溶便附在自己耳边小声提醒。黛玉只觉得耳边麻麻的,手又被水溶牵着,心中渐渐地也有些恍神了,只觉得今天的一切如梦如幻,倒似不是真的一般。
水溶扶着黛玉穿过走廊,又走到大厅,北静太妃已经坐定。当下水溶和黛玉便拜起天地来,三跪九拜完毕,紫鹃陪着黛玉进了洞房,水溶却被卫若兰、沈净、沐云几个拉住了喝酒。
水溶恨不得立时便跟着黛玉进去了,如今见到他们几个扯着自己不放,心中只暗暗叫苦。水溶想起一事来,便暗暗冲着卫若兰使了个眼色,卫若兰只当作没有看见。
水溶见到卫若兰的样子,心中便道:“果然是个没心肝没义气的。他成亲那日,我见他装作醉酒,一时心软,便没有拆穿他。原指望他今天能帮我挡一挡,没想到他如今倒也存心来灌我。”水溶心中苦笑,倒也无计可施,因此也只好按捺住了。
黛玉一个人在洞房里面,心中不免有些慌慌的,一时间又想起和水溶从相遇到如今的事情来。黛玉突然听到门一响,知道有人进来了,只是来人轻手轻脚的,倒不像是水溶。
黛玉心中不免有些害怕,忙道:“是谁?”却听到“噗嗤”一声笑,原来竟是湘云的声音。
黛玉便假愠道:“云丫头,你怎么此时便来了?”
湘云掩嘴笑道:“林姐姐倒是好耳力,我只笑了一声,你偏又听了出来。”
黛玉不知道她一个人来此是什么用意,因此便问道:“你怎么竟然来了?”
湘云回道:“我听到相公和沈大夫还有你家二哥说话,说到今天必定要将王爷好好灌醉一番,不到三更天必定是不能放他来的。太妃原也是要来陪你一阵子,只是今天皇后娘娘刚生下太子,她心中不放心,趁夜进宫去瞧了,今天想必也回不来。我怕你一个人闷得慌,便来陪你。”
黛玉见她一番好意,便谢道:“既如此,你与我说说话便是。”
湘云眼珠子一转,又说道:“咱们只在这里聊天有什么意思?我倒是甚是怀念那日咱们在花园里面联诗的情形来,你只陪我去花园走走便是,咱们也再来联联诗。”
黛玉听说要离了洞房,倒是唬了一跳,忙忙摆手。湘云便央道:“好姐姐,你素日是最疼我的,我自从嫁了人,同你见的便少了,心中有许多话要同你说。”
黛玉听到湘云这样说,心便软了,当下把盖头掀开,就跟着湘云出去了。
湘云在前面走着,只觉得心中甚是得意,她和卫若兰都是爱闹的人,如今两个人整天一起,那还了得,竟是出一些整人的主意。见今天太妃不在,水溶又忘了形,自然想好好捉弄水溶一番,因此便说好让湘云带着黛玉去花园里转上一转,叫水溶也着急一下。
他们二人细细商量了,只觉得越想越是得意,偏巧又被沐云看到了,他们知道沐云也是个爱闹的,便将计划同沐云说了一遍,沐云听了,也觉得十分有趣,如今倒也不管什么“兄妹情深”了,又拉着他们嘀嘀咕咕了一阵。刚刚他们将水溶绊住了,便给湘云使了个眼色,叫她往后院这边来了。
黛玉还在花园里面闲逛的时候,却不知道水溶已经被沈净他们几个故意放了回来。水溶见黛玉竟然不在洞房里面,立时便清醒了,又将黛玉认得的人细细想了一遍,深恐有人会对黛玉不利,只是想来今天府上戒备得严,一时间也出不去,便叫人在府上细细找。卫若兰和沐云两个人也装模作样,命人去好好查查,心里却早已经笑翻了天。
水溶正在无可奈何,突然间看到沐云和卫若兰两个挤眉弄眼,甚是古怪,又想到黛玉危急的时候,湘云竟然不在,他琢磨了一阵,心中便有了数,当下便仍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伸手将卫若兰和沐云叫了过来,待得他们走近了,便给了他们一人一拳。
沈净正不知为什么,刚要劝说,却见到水溶、沐云和卫若兰三个人都笑了起来,沐云因道:“你果然是聪明的。她们如今就在花园里面,你还不去接她回来。”
沈净这才知道这原是沐云和卫若兰开的玩笑,也笑将了起来。
水溶赶去花园接了黛玉回来,黛玉这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对着湘云,只觉得哭笑不得。诸人随着他二人到了洞房,水溶却又板起脸来,下了逐客令,一时间众人都散了。
水溶扶着黛玉进房,黛玉想到今天的事情,倒依旧笑个不停。水溶抚摸着黛玉的脸,便道:“你也是个没心思的,云丫头随便说了几句,就把你骗了出去,倒叫我吓了一跳。”
黛玉原是要同他分辩几句的,只是想到自己莫名其妙不见了,他必定是担忧不已的,一颗心便软了下来,什么都不说,将脸紧紧贴在水溶的胸前。
水溶见黛玉如此,只觉得忘了形,伸手便将黛玉打横抱起来,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大手一挥,将床幔放了下来。黛玉见他这样,羞得紧紧闭上了眼睛,心不停地乱跳。
夜,渐渐地沉了下来。
------题外话------
明天开始会上传一两篇番外,然后会有新的红楼文上传,喜欢大家继续关注。
正文已经结束了,感谢每一个看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