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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王爷把赵全唤进来,将皇上的口谕传达了一下,命他按照皇上的旨意全权处理贾家的未尽事宜,随后和戴权走了出来。

小顺子正在大门口坐着,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张龙在旁殷勤侍候,全无平时在小老百姓面前的张牙舞爪。

见西王爷和戴权出来,小顺子忙起身陪笑道:“王爷、戴公公。”张龙也忙躬身问好。

“王爷,您是骑马还是坐轿?奴才侍候您。”戴权问道。

“本王今儿既不想骑马,也不想坐轿,就想借你马车一程,不知戴公公意下如何?”西王爷笑着说。

“老奴惶恐,能与王爷同行,老奴万分荣幸。只是王爷还是唤老奴‘老戴’吧,您这样老奴还真不习惯。”戴权笑道。

戴权和小顺子侍候西王爷上了马车坐好,只见西王爷看着戴权说:“上来呀。”

“王爷抬爱,老奴不敢。”戴权躬身答道。

“行了,别文绉绉的了。这是你的马车,本王岂能喧宾夺主?再说,本王还有话要问你呢。赶紧上来吧。”西王爷说道。

“恭敬不如从命,恕老奴不恭了。”说完,戴权在小顺子的扶助下上了马车。小顺子放下帘子准备赶车。

“等等,你也上来。”西王爷对小顺子说道。

“这……王爷,奴才还要赶车呢!”小顺子为难地说。

“你先上来,本王有话要问你。”说着,西王爷对着荣国府大门喊了一声“张龙”,张龙连忙跑到马车跟前,躬身答道:“末将在。”

“你来赶车,送本王进宫。慢着点儿,本王怕颠。”西王爷吩咐道。

“末将遵命。”说完,张龙便跳上车辕,拿起马鞭要抽。能给西王爷驾车,也是一种福分,捎带着还可以进宫去溜溜,只是太便宜那两个阉货了。张龙在心里暗骂。

“等等。”戴权吩咐道,又对愣在那里的小顺子说,“猴崽子,还不快上来?难道你不想回宫了?王爷还有话要问你呢。”

“哦……”小顺子连忙跳上马车。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不可一世的张龙居然给自己驾车,虽然借的是西王爷的光。看来权利真是个好东西。还有,能和西王爷同乘一辆车,自己这太监算是没白当。

马车徐徐向皇宫驶去,车内一片寂静。

“小顺子。”闭目养神的西王爷开口叫了一声。

“奴才在。”一边的小顺子忙应道。

“把刚才你在宫里的经过给本王讲一遍。”西王爷吩咐道。

“是,奴才向皇上禀报了荣国府的事情以后,皇上龙颜大怒……”小顺子欲言又止。

“说呀,照实说。”西王爷吩咐道。

“顺子,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王爷。”一边的戴权也说话了。

“是,奴才遵命。”小顺子接着说道,“皇上吩咐奴才告诉戴公公圣旨照宣,抄家之事暂停,还有就是让王爷马上进宫。”

“那后来怎么又变了?”西王爷慢条斯理地问。

“奴才刚要走,皇后娘娘命奴才先出去,过了一会儿,皇上宣奴才进去时,已经不太生气了。然后给奴才的口谕就是刚才奴才对王爷讲的。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奴才估摸着,可能是皇后娘娘劝谏了皇上吧!”小顺子一副讨好的模样。

西王爷和戴权这才明白,原来是吴皇后已经劝说了皇上,难怪事情会这样。

西王爷在心里默默地说道:皇嫂,您的恩情本王铭记在心。

戴权则在心里默念:到底是一国之母,关键时刻能够力挽狂澜。如若不然,今儿的事恐怕这会儿已经是天翻地覆了。国有贤后,万民之幸那!

不觉到了宫门口,侍卫见一个陌生面孔驾着宫里的马车,就上前盘问。

张龙刚要陪笑答话,只见车帘一掀,戴权伸出头来。

“戴公公。”侍卫首领忙拱手作揖。

“罢了。”戴权一挥手,说道,“咱家奉旨请西王爷进宫见驾,车上坐着王爷,你们赶紧让开,别让王爷久等,也别让皇上久等。”又对张龙说:“你回去吧,宫里你不能进去了。”小顺子赶紧跳下马车,从张龙手中接过马鞭。

“是,属下遵命。”那首领忙叫让路。张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车缓缓驶进紫禁城。他到皇宫溜一圈的梦想彻底破碎了。

突然,侍卫首领跪倒在地,大声说道:“末将给西王爷请安,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听到车内传来西王爷的声音,那首领方才安心。

水云赶来西王爷的专用马车,请黛玉主仆三人上车。

“这位大哥,请您行行好,放了我们主仆吧!”紫鹃哀求道,“我们姑娘不是这府里的主子姑娘,只是借住的,这府里的事,我们都不清楚。我们都是南边的,求您让我们回南吧!”

雪雁更是要下跪。

“林姑娘,您放心,我们家王爷不会让您有事的。”水云边说边扶住了雪雁,“水云是个下人,只是按照王爷的吩咐办差而已。”

“紫鹃、雪雁,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上车吧,不要为难水大哥了。”黛玉淡淡地说道。

“水云不敢当,姑娘只需喊我名字就好。”水云轻轻地说。

紫鹃、雪雁搀扶黛玉上了马车,两人又先后爬上马车做在黛玉身后的两侧。水云放下车帘,驾起马车缓缓向西王府驶去。虽然不知林姑娘与王爷的关系,单凭自己在王爷身边当差以来的经验,水云可以判断这位林姑娘绝对是王爷心头最重要的人。这几年,王爷一直在时刻关注荣国府,关注林姑娘,每时每刻事无巨细,尽管王爷没说,自己也不好问,可王爷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冲动。当听说荣国府的贾宝玉要和薛大傻子的妹妹成亲,而让林姑娘担虚名时,王爷勃然大怒,即刻命他传赵全带领锦衣卫火速赶到荣国府待命,王爷说话间已经上马飞奔荣国府方向而去。当他听到王爷和戴公公的谈话时,更是大吃一惊,王爷居然为了林姑娘假传圣旨查抄贾家。还有,王爷进宫之前让他送林姑娘到王府时,嘱咐赶来专用马车,自己却和戴权挤在一辆马车上。这些前所未有的举动都表明王爷对林姑娘的莫大的重视。直觉告诉水云,王爷对这位林姑娘并不是男女之情,而是一种父亲对女儿的疼爱。而眼前女扮男装的林姑娘给人一种超凡脱俗之感,换回女装的她一定是飘逸妩媚的。王爷的两位郡主虽说都是女中翘首,但和林姑娘一比,就相见形拙了。

马车里的主仆三人忧心忡忡。紫鹃、雪雁默默地注视着黛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怎么说。黛玉内心思绪万千,想起自己孤苦伶仃、寄人篱下的身世,如今外祖母家又遭横祸,自己犹如一叶浮萍,不知那位王爷用意何在,一时间真是百感交集。奇怪的是,以前自己常常黯然泪下,现在尽管思潮起伏,泪水却没有了,难道真是眼泪已经流干了?又想如今凡事得靠自己,紫鹃、雪雁都是丫头,她俩尽心服侍自己,自己却是她俩的主心骨。如果自己表现得惊慌失措的话,她俩岂不是会更六神无主吗?

想到这儿,黛玉给了紫鹃、雪雁一个安慰的微笑,主仆三人紧紧地偎依在一起。

马车不紧不慢地走着,最后在一所大宅子前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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