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色的长袍穿在来人的身上,像是黑夜的融合体。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一幕。一股冰冷的气息从眼角眉梢缓缓的散发出来,这样的一种的冷,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样的一种是冰冷是在血脉里一直流淌着的寒流,没有什么是可以融化的,他的冰,他的冷,是与生俱来的寒冰的掌控者。
那样一双眼睛即使是在平时最平静的时刻也是结着厚厚的冰霜的,任何对上这双眼睛的人都不禁的全身寒冷,躲避走开。
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一幕。看着那个坐在床边憔悴的男人,对着床上躺着的女子,说出如此温软柔情的话,似乎他在诉说的并不是话语,而是自己一点一点的心血与生命。他在用自己的生命延续着二人的快乐幸福的梦。他在用自己的生命延续着自欺欺人的梦境。
一双深邃的眼睛带着万年的冰霜转向床上的玉儿。嫣红的脸蛋正微微的笑着,似乎正在睡梦中遇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是不是水溶的诉说让她回到了从前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刻,还是梦到了别的开心的事情。
鹅蛋的脸型,涓烟眉,扇贝一样的睫毛在柔白如婴儿的皮肤上投下了一层深黑的影子,像是最纯真的婴儿,安心的在母亲的肚子里好好的安睡。一丛如黑色绸缎的头发散落在四周,衬得小脸更加的娇小。蓦地那双冰冷如万年寒冰的眼睛里有了一丝的波动,似乎有着一些星星点点的东西从瞳孔的最深处一点一点的额散发了出来,那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水溶转过来脸,充满痛苦与血丝的眼睛对上了那双寒冰造就的眼睛,没有剑拔弩张,没有御敌的警戒与张力,此时的水溶已经完全了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一双眼睛就这样和角落里散发着寒冷气息,似乎从冰的国度来的男人一动不动的对视。
寂静,缓慢的发酵。在两个陌生的男人眼中。床上的黛玉依旧嘴角笑的很甜。
良久,角落里寒冰一样的男人转过脸,看着床上的小人儿,奇异的,刚刚冰冷的瞳孔里却在慢慢的柔软起来。
如冰的男人,吐出来的话语都是如一颗颗的冰粒一般的寒冷。像是在最冷的冬天里吐出的热气,即是寒冷又是潮湿的让人心里不舒服。
“若是能够救她,需要你的命,可不可以。”
淡淡的话语似乎不是角落里的男人发出的,紧抿的嘴唇如冰雕一样。水溶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像是没有反应过来的一样。
男人静静的看着他,一动不动,如冰雕一样。千万年就这样一直的静立着。
良久水溶忽的跳了起来。几日疲劳的身子让一直意气风发的水溶晃了几晃,但是一双这几日一直处在死寂的眼睛忽的迸发出狂热的光彩。
“你能救得了她!”虚弱的口气里掩饰不住的惊喜,好似干涸已久的河床终于开始了新一轮的奔腾,找到了奔涌的方向。
男人依旧看着床上的黛玉,只是缓慢的点了一下头。口中依然是冷的如冰一样的话:“若是能够救她,却要付出你的生命,你可愿意?”
水溶并没有立刻的回答他的话,而是从新拾起自己如鹰一般锐利的审查,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微眯的眼睛里带着难以逼视的光芒。而面前的这个黑衣男人依旧是刚刚的一副样子,不动声色的看着面前的对面正在审视自己的水溶。
“你不愿意?”淡淡的嗓音听不出一丝的波澜。
水溶看着面前这个在自己的眼光下依旧气定神闲的男人,放下了戒心。轻轻地摇了摇头,转回身去,坐在床边,一双明显苍白消瘦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黛玉的眉眼,唇角,柔软的感觉,惹得水溶的嘴角扯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这笑意里带着深深的掩饰不住的苦涩。
“不,不是我不愿意。”轻柔的嗓音缓缓的响起。
黑衣男人并没有说话,只是拿一双明显疑问的眼神看着水溶。
水溶的嘴角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一双眼睛盛满了生生世世的温柔,口中轻声的道:“我是担心若是你救不了玉儿,我要是先走了一步,玉儿一个人躺在这里,我不放心。有没有人给她整理头发,有没有人陪她说话,有没有人按时的给她梳洗,有没有人给她盖被子,有没有人能带她出去晒太阳,有没有人能够告诉她窗外的花开了,什么颜色的,什么样子的,什么鸟儿飞来了,什么人来了,今天谁来看她了……”
男人首次以认真的眼神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水溶,一双眼睛在随着水溶的话语一点一点的融化。
“还有……”顿了顿,水溶的手再黛玉的脸颊上停留了一下,继而轻轻的摩挲着,道:“若是最终你还是救不了她,那么她一个人上路的话,她会害怕的。而我也不放心。即使我会在黄泉路上一直的等她,但是那坠入黑暗的一段可怕的经历,却是我不愿意让她一个人承受的。”
有闪光的光亮从男人的眼睛里散了出来。
“我不是骗子。我说了我能救得了她,就能保证她和正常人一样。”
水溶的手一顿,转过脸看着来人,平静的说道:“当真?”
男人缓缓的点了点头。
水溶继而一笑,温柔的像是梨花绽放在弥漫着香气的月夜里。
“那么,请告诉她,我被派去了别的疆域开疆扩土去了,然后,一个不小心战死在了那里。尸骨无存。告诉她,让她不要记挂与我,让她找个疼她,宠她的人呵护一生……”
渐渐的水溶的声音越来越弱,身子也在不停的颤抖。黑衣人皱着眉头看着侧对着自己水溶,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把拉起水溶,皱着眉头看去。
嘴角一直是那抹最温柔的笑意,一双眼睛依旧紧紧的盯着睡梦中微笑的黛玉,黑衣男人皱着眉头继续的向下看去,只见一把精致的匕首正齐齐的没进水溶的腹部。鲜红的血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迅速的染红了被褥,鲜艳的刺目。
“你!”
水溶微微一笑。眼睛转向了黑衣男人,轻轻的道:“请救她。莫忘了你说的话,你能救得了她……”
接着眼睛继续的转向黛玉,在沉入昏迷的最后一刻,深深的把她的容颜刻在心里,这样即使是在暗黑的黄泉,也是可以怀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