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来人啊……”海蓉不认识他,正要叫喊,陆路通急忙冲上去捂住她的嘴。
“别喊,是小虫子叫我来的。”
惊讶过后,海蓉快速眨着眼睛示意自己不会喊了。海茺的朋友,难怪是个太监的打扮。
陆路通松开她,眉峰皱起,小小年纪像个小老头似的老沉。
“蓉大小姐,你怎么可以跟永安王纠缠不清?难道忘了来京师的目的?”
海蓉张口结舌,指着他说不出话来。这个小太监居然知道她的渊源!
“你是谁?”
“你以后叫我小通子吧。我不能久留,小虫子让我问你一句话:镜中花,水中月,你要哪样?”
海蓉愣了一下,什么花啊月啊的?
陆路通也不懂,他还以为是她们姐妹俩什么暗号。
海蓉偏头想了半天,难道妹妹看出自己对皇帝和永安王的不同用心?席璋好比镜中花,转个身就能把握;朱浩渺好比水中月,看似眼前,远在天边,要靠近他,恐怕是登天路,崎岖道……只怕注定不会好下场。
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明知道是火,也会做飞蛾。在感情的世界,没有理智的孰优孰劣比较,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哪怕再优秀,照样是不喜欢。
海蓉就是这样的心理。她不由自主的偏向了“水中月”。
“小通子公公,你转告小虫子,我……我要水中月。”
说完这句话,她的心有些揪疼,有些泫然欲泣,多少觉得自己的选择带了点“跳崖”般的悲壮。
陆路通点点头,反正他的责任就是传话,懂不懂不重要。再说小虫子现在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她呢!横竖大不了被她揍一顿吧……
他紧张的往门外张望,席璋还没回来。“我得走了。蓉大小姐,你千万别和那个永安王扯不清呀,不然太子殿下不会放过你的。”
海蓉莫名其妙,什么太子殿下?哪位呀?!她的工作不是“魅惑”皇帝和太子吗?怎么又跑出来一个太子殿下要为难她?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特别需要二妹海茺在身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海茺擅长,而她,一窍不通。
——
陆路通和海蓉在那边想着海茺在哪里,而此刻的海茺到底被陆书同带哪里去了呢?
秋末冬初的深夜,京师沉浸在静谧的梦乡。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幽灵般晃荡在黑夜中,不需要灯烛,这两人在黑暗起伏间如履平地。
陆书同脱下外袍披在海茺身上,后者不客气的一顿揪扯打结,愣是将宽大精细的袍子穿成了丐帮的九袋长老制服。
“小东西,还在生气?”陆书同挑眉,语气凉凉的。
尼玛宁可叫“卑鄙小人”也别称呼什么“小东西”啊!真恶心肉麻!
海茺转着眼珠,要干坏事的样子。
“别再使坏心,你应该知道,招惹我不是明智之举。”把她的心思看在眼底,他很想揍她一顿屁股。
三番两次恶整自己,他都没发作,反而越来越有受虐倾向。再这样下去,他的光明就到头了!不教训教训这坏太监,以后还怎么混?
海茺伸手去掰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却越掰越紧,靠之!这陆书同是武学怪兽吗?她好歹也算当世“一流高手”吧,就算没一流,二流总轮得上,怎么在他手底下三招都过不去?!
好女不吃眼前亏,无可奈何,她只好眉眼一垮,满脸可怜相,指着自己的嘴巴,双眼发射出博取同情的幽光:我要说话啊,别点我哑穴啊!我不说话会死的!
陆书同扯起嘴角笑,难得她这么吃瘪,真是心情好啊。
“小虫子,以后乖乖听我的话,知道了没?”
海茺拼命点头,如果能变成一只狗,她就伸舌头呼啦一下舔他的脸,哈哈喘气,以表“忠心”。
这狗太监,表情怎么就这么猥琐……陆书同一向会装楞,可看看身边这位,他还是自叹弗如。
偏偏对她那样子没什么抵抗力,不由自主就心软了,解开她的哑穴,掐住她细腰的手也松了几分力道。
“噢,英雄!你是我的偶像啊!你的武功怎么练的?是不是有秘籍?你师父是谁?帮我介绍一下吧,我也要拜他为师……”海茺一得到自由,嘴巴就停不住了。
陆书同伸指在唇上“嘘”了一声,停下脚步。
燕子胡同打首一座大园子,一对石狮盘踞在高门红柱两侧,门楣上一块匾:上官府。
顾名思义,这里住着一个姓上官的达官贵人。没错,上官敬,工部侍郎,当世最精通天文术数的人,就住在这里,此刻正和小妾春宵活动中。
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潜入书房。陆书同熟练的找到暗门密室的开关,霍霍轻响,书架分开两边,他带着她走下了密室暗道,转手关上暗门。
“咦,居然是个贪官啊!”海茺看着藏满密室的珍奇宝贝,有些惊讶。
她听说过上官敬这个人,是个天才,能工会算,他设计的长江悬浮塔,让她这个来自21世纪的人都惊叹不已,无论是力学、流体学、建筑学、美学甚至其他,都在这悬浮塔上得到极致的诠释。很难想象没有计算机、没有工程设计技术、没有先进工程装备,他是如何完成这个壮举的。
陆书同显然不关心这些珍宝,也不关心上官敬的人品问题。他造访这里好多次了,就是为了研究上官敬做的那架“简仪”。
以往观测天文的仪器一般只能读到一度的1/4,而简仪却可读到一度的1/36,可以清晰的将星空一览无余,精密计算出星宿距离。
如今他已经摸透简仪的精要,对上官敬的才能深深叹服,他要得到上官敬!也许那个秘密会被上官敬解开……
“你说的好玩的就是这个?”海茺看他对着几个组合金属圈一样的怪仪器发呆,扯着上唇不屑:一看就是个古老落后的天文望远镜装置嘛,有啥好稀罕的。
“小虫子,上官大人很能干,是当今皇帝的得力帮手,我想害他做不成官,你要不要帮我?”
“噫~!你这奸臣!奸得真直白。”海茺鄙视不已。不过“陷害贤良”的确是她的分内工作。“问题是,他虽然挺能干,但却是个大贪官哇,把他弄走,不是为民除害吗?这么高尚的事情,做起来很有压力的。”
真的要陷害一个能干的大臣吗?为什么她有点下不去手……皇帝大叔,其实应该是个好皇帝吧……
陆书同沉下脸,目光冷冷锁住她。果然还是皇帝的人,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儿。“你不是答应听我的话吗?还是准备继续替皇帝效力?”
这个问题很显然,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对着您老兄,她就听您的;对着皇帝老兄,她就听皇帝的;对着元跋和老爹,她就听他们的!
自古太监无立场。陆路通可以叛变革命,她更加可以。
“好,我听你的。”海茺伸手将他的嘴角往上提了提,“别跟皇帝大叔那样整天往下撇,太难看了。说吧,怎么害上官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