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挽高了月白的衣裙,气喘吁吁地擦了额上的汗,这嘉玉山还真不是普通的难走,此时要能穿上我那轻松自在的运动服该有多舒服。只可惜……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
我抬头,望向那怪石奇峰的嘉玉山。月,又露了些许余辉,洒在那苍翠盛绿的山崖上。我瞪大了眼,仔细地在那一片盛绿中搜寻。
那银叶莲虽极易辨认,但在这一片杂草从生的翠绿中却也是极难找。我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前方便是峭险高峻的悬崖,那如削的山峰下是万丈深渊。一不小心跌下去,便是粉身碎骨。
风吹过,拂散了我身上的躁热,我瞪大了眼,就怕遗漏了。月光的银辉流连于这峭崖峰顶,我已寻了大半个时辰,却仍是一无所获。
“这究竟要找到什么时候?”我气馁地一屁股坐在地下,擦着额上的汗珠,目光还不忘四处搜寻。
突然,一抹叶子泛起冷冽的银芒,引起了我的注意。
光……白得有些透明,那一簇孱弱的银白,在月下被周围的翠绿遮住了光芒,我的眼触及那一丛银白的草,欣若狂喜地站了起来。银白的叶子闪烁于那悬峭的山壁,我走向那高险的深渊,银叶莲就在眼前,可我却一筹莫展。
因为它生长于深渊绝壁之间,离山顶有三丈之远,而这山壁居然没有可以攀登的缝隙。除非我跳下去,否则想摘到……只有两个字——做梦。
正在我苦思冥想要怎样才能摘到银叶莲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破空的清啸,直向我奔来。我还未转身,便觉一道凌冽霸道的寒气直向我后脑勺袭来。
“遭,难道遇上了秦兵?”我脑海迅速地掠过这个可能,脸刷地变得苍白,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我听到背后一声闷哼,转瞬间一具温热的身体撞上我的背,我站立不住,就在这样莫名其妙的情形下,跌下了万丈深渊。
“我的妈呀,这什么跟什么呀?”我还没活够呢,就这样去见阎王爷真是冤。我哭丧着脸看眼前浓雾层层,随着我和那个连是谁也不知道的身躯向下坠落,云雾逐渐从我们身旁挥开。风凌厉得刮疼了我的脸,发丝,像挣扎的蝴蝶,张狂地随风起舞。
“完了。”我的心如坠落冰窖,闭上眼,等待着去向阎王报到。正在我心如死灰的时候,腰上突地多了一双手,紧紧地钳住我,那双手一使力,原本我头向下,脚向上的姿势瞬间打了个转,而原本如流星下落的身体也有些缓慢了。接着我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传来淡淡的青草香味,我反射地搂住了他的腰,那样纤细的腰,让我的手漏进了空气。
这个味道?我突然安心了,这样清新的青草味,在他第一次碰触我的时候我便知道了,那双温如春风的手抚上我的面颊时,这青草的香便迷惑了我的心,也许就是从那时候起吧,我便沉迷了。
洛玉寒呵,真的是他的味道……闭上眼,任风凌乱地刮过身体,吹起翻飞的裙,他的手握紧了我的腰,温暖的感觉让我冰凉的身体有了一丝温度。
“会泅水吗?”耳边蓦地传来他有些紊乱的声音,他的头搭在我肩上,有些沉重。
“泅水?”我睁开了眼。看不见他的表情,我向下瞟了瞟,月光让我瞥见了底下如大海一般的波涛。
“会。”我话还未落,两人便“咚”地一声跌入那浸人的湖水中,夜里的水有些刺骨,我促不及防地被灌了几口水,等我反应过来,腰上那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开了。我的心蓦地一慌,水下,暗的伸手不见五指,我眼前一片黑暗。
“洛玉寒。”我唤着,四肢不停地向前划,在水里寻着洛玉寒的踪迹。蓦地,我摸到一缕衣襟,正是洛玉寒身上穿的霓裳锦缎。接着便看到他在水中沉浮,完全失去了知觉。
“洛玉寒。”我忙摆动身躯游向他,月光下,他的脸苍白如纸,绝丽的容颜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眼眸紧闭,肩上,鲜红的血汩汩地与水融合,瞬间染红了周围的湖水。
“洛玉寒。”我慌忙抓住他,浮出水面,大力拍打他的脸颊,他却仍是眼眸紧闭,乱了呼吸。
我拉着他划上了岸,躺在那些碎石上,血染红了他雪白的长袍,白皙的脸颊变得铁青,我迅速扯了群摆,将他不停流血的地方包扎住。
“洛玉寒。”我的心从未如此慌乱过,脑袋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地跪在洛玉寒的身侧。良久才回过神向岸上跑去。我借着月光发现这岸上草木极盛,四面均是悬崖峭壁。看起来像是一座死山谷。我慌乱地四处寻找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跑了不足百里,蓦地发现不远处居然有一所草房。
“这样的山谷居然会有人?”我疑惑地四顾,发现四面皆空空荡荡,唯有一座草房,倒像是一个孤独的人临水而立。我放慢了脚步,走到房门前,小心地敲了敲问道:“有人吗?”
安静的山谷,此刻仿佛只有我的声音,我伫立了良久见没人应,便信手推开了门,月光,落进房内,漆黑的房间空无一人,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顺手搭上房里的木桌。顿时一种霉味扑鼻而来。我有些受不了这味遂掩了鼻,手抬起却发现满手的灰尘。这儿一定是很久没人住过了,我高兴地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向洛玉寒跑去。
夜色如水,那清冷的月光居然也能落进这深渊绝谷,着实让我吃了一惊。我暂时抛了那些疑滤,将洛玉寒弄进了草庐。这草庐虽极是简易,但那些该有的东西居然都一应具全,只是久已未住,那些器具都沾上了厚厚的一层灰。我借着月光从湖边打了一盆水,刚才好不容易将洛玉寒弄进房,此时已经累得要死,但看洛玉寒那痛苦的表情所以不敢将他置之不顾,就怕稍不注意,他就呜呼哀哉了。
房内没有烛火,月辉只能逡巡在在庐外,房内却是漆黑如墨,我只能摸索着褪了洛玉寒的上衣,替他清理了血渍。纤细的手指抚过他冰冷的身体,一丝燥热飞上了脸颊。还好是在黑暗中,也幸好洛玉寒昏迷了。否则,我可不敢这么放肆。呵呵,越活越回去了。我暗自笑了笑,悄悄地退出了房。
洛玉寒一直昏迷不醒,脸色青黑,身躯冰冷,温度一丝丝地从他身上抽离出去,看他那样像极了瑾尘中毒的情形,我正后悔从悬崖上掉下的时候没趁机摘下那银叶莲,一出房门,银色的月光掠过之处,一丛银白的色泽让我眼前一亮。那不正是银叶莲吗?我高兴地咧开了嘴,想是这谷内四季如春,正适应这银叶莲的生长,我不顾身上湿透的衣衫,摘了银叶莲捣碎敷在洛玉寒伤口处。待这一切都做完,我已经是累得筋皮力竭了,就那样守在洛玉寒床前睡着了。
脸上暖暖的,痒痒的,似有羽毛拂过。鼻尖传来熟悉的青草香,我眨了眨睫羽,慢慢睁开了眼。窗外,日光驱逐了黑暗。一扫昨日阴晦的气息。我抬起头,脖子有些泛酸,手习惯地抚上了微疼的脑袋。
“傻丫头,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呢?”一道低沉略带嘶哑的嗓音蓦地响起,语中尽是宠溺的责问。
“醒了?”我眼眸豁然一亮,望向那白衣如雪的人。白皙的脸颊已消尽昨日的青黑,容颜又发出让人痴醉的光芒,长长的羽睫沾上太阳洒落的金光,好看得不像话。对上他那温润的目光,我傻傻的笑了,昨夜的担心一扫而空,此刻的宁静让我尝到了幸福的味道。
“好点了吗?”我起身,检查了他受伤的地方,用帕子替他清理了伤口。冰凉的指在他伤口附近流连,红霞,在日光下再也躲不了他的目光。
“嗯。”他轻应了声,轻得仿若未说。眼睛一瞬不转地盯着我。
“我打不燃火。”惊觉于他的目光,我调皮地朝他笑了笑。微微的风从彼此之间流淌过。我从未用过古代所谓的火折子,而这又没有什么火柴、打火机之类的东西,我气馁地垮下了脸,担心接下来会不会被饿死。
“草庐的后面有果林。”洛玉寒看我皱在一起的小脸好笑地摇了摇头说道。
我却突地一怔,探询的目光射向他:“你怎么知道?”昨夜,自崖上掉下他便昏迷不醒,又是如何知道此处有果林。满满的疑问塞满了我的脑海。他和洛暮云都是那么神秘,我甚至不知道他们究竟还有多少让我惊奇的东西。
面对我的探询,洛玉寒却敛了眼眸,瞥过了脸沉默不语。那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痛苦却让我的心蓦地揪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