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一个转身让我们错过彼此,今世的相逢以为会是幸福。苍天,永远都在安排着不为人知的未来,于是,这世的相逢便是一个血腥的错误。
我坐在椅上,冷眼地看着那几个身影从眼前消失。茶,已经冷了。那缠绕于齿的苦涩,却让我记起最悲哀的目的。
天,似乎一直飘着雪。我掸了掸衣,青颜素色的衣裳已经是我唯一的家当。
当日落进那绝寒的深渊,我的命奇迹似的留下了。只是,素衣裹身,纱不蔽体。我身上那如仙子似的白衣已是如流水一般,潺潺地逃开我的肌骨。唯一的,我身上只剩下那比命还重要的碎布。除此之外,也就只有耳上的明月铛值些钱。
而今,那最后的东西都被我典当消磨我的生活,所以,现在的我,除了能给的茶钱,当真是分文具无的潦倒者了。
深冬的早晨,已经被秦泯的百姓唤醒,我迅速地扫了楼下几眼,为的不过是寻找可以遮风蔽雨的屋檐。
以前,看过不少电视,小说。对于像我这样身无分文的女子来讲,唯一的办法似乎就只有堕落,只有在青楼闯出一条血路。可这样的我,不是真正我想要的。在陌生时空的潦倒,似乎在磨练我的性子。
青楼这条路,不是我的选择。那用身体换来的生存也不选择我。因为,在我身上,只会更受折磨而已。于是乎,当看见地下那条路上突然间多出的人流,我兴味地笑了笑,唤来了小二问道:“这城里,可是出了什么大事?怎地这么多人?”
“先生可是不知?”小二疑惑地盯了我两眼,见我迷茫地看着楼下那一群争先恐后的人尔后笑了笑说道:“先生定是这两日才到的客人了,这场盛事可是在半月前就在整个京城流传了。”
小二边看着楼下边对我讲道:“一直以来与秦泯对立的两番已于十日前回朝……当今皇上三日前接见了两位番王。而今日正是其中一位刚回朝的番王箬青王为自己的孙子招西席。其实这招西席倒是很平常,只是,如箬青王这么有地位的大人自然是不同凡想。今日先生看见这么多人,自然是为了这一职位来的,都想借着箬青王一举成名。”那小二边说还艳羡地朝着那群激动的学子瞧去,我暗笑了笑,这也是他所想要的。-
“是吗?”撤回了眼,我神秘地笑了笑,对上小二那羡慕的眼神,我不置可否地低下了头,抿了口茶。
“有劳了。”茶已冷,人也该离了,我轻轻地站了起来,将茶钱放在桌子上,在小二疑惑的眼神里走下了楼。
“箬青王。”我低低地念叨,嘴角升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
风,是寒的,像刀子一样,刮过脸。几乎所有的学子都笑着走进那个可能会让他们一举成名的圈子。
缥缈楼台,湖水烟汀,画船款绰,妙舞轻讴……
我走进那艘大得骇然的画舫。想来那箬青王还真是个会享受的主。纵使这已是寒冬岁月,他也不忌讳在薄冰上停一艘豪华的舫船。
画船还不是普通的豪华,香木为骨,冰弦做肌,紫砂的香气缭绕在所有人的鼻尖。我随手一挥,触及的,何处不是上等的官窑,珍宝。
想那箬青王还真不是普通的有钱,只是,都用在这等地方也算得上奢侈了。
“先生,请先用茶。”一个清秀的童子,端了茶搁在那冰冷的紫檀木桌上,我正自看着那花房上的壁画出神,蓦地被唤醒,回望了一眼,却只见那童子挺俊的背影。
笑了笑,我礼貌性地对与我同坐的书生一笑,只不过,好象别人不领情,并不理我,只向画舫中央看了去。
我也跟着望去,见着的,居然是在茶楼上遇见的那位男子,我看见他,却不见他看我。于是,我低着头,四处瞟了瞟。果不其然,在画舫中央突起的一块站台外,摆下的几张特殊的椅子,坐着的,正是今日在茶楼上的两夫妻,只是那小孩却是不知去向。
“各位先生请安静一下。”那青年男子站在台子中央,就想那颁奖的主持人一样,先安抚了画舫的人后才缓缓地说道:“今日是箬青王爷为其孙子选西席。想来各位先生不远千里来到此处,也都为此,我先在此说清王爷的规矩,然后各位先生再各展才华,夺此头魁。”说完,他笑着掀起了后舱的帘子。
箬青王?我愣了愣,看着眼前这个老头子,老而不惑,沧而不糊……容虽老,却也精光四溢,特别是他那双眼睛,轻眼一扫,便已让人不寒而噤。
“好一个箬青王。”只是看他这眼神,我便为他折服。真真是一个霸者,我笑了笑。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想着,也许他,会是洛玉寒和洛暮云最大的敌手。于是乎,原本不怎么在乎的戏,我好像有了新的打算。
“呵呵,天郢宫主,西越皇帝,希望你们不会让我太失望了。”嘴角擎着的那抹笑,这次终于笑进了心底。
苍天冷漠,于是人间的我们也跟着悲伤……
繁闹的画舫在箬青王出来后,瞬间完全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的人都被箬青王的气势给压倒。
我状似不在意地抿了一口茶。入口极涩,却后有余香。
这茶,还真像极了人生,先苦后甜。我倒是喜欢了。
看了看台上,箬青王坐在那豪华的椅上,一双冷冽的眼一个个地扫过地下磨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学子。我笑了笑,看来这箬青王的孙子果真是他的心头肉了,招个西席居然也要亲自出马。
“各位学士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今日老朽为孙子选西席,要的是人才,不仅是诗书人才,要的更是识时务的人才。所以今天要考的不仅是才华,还有才智。有才智的人,才是老朽有兴趣找的人。”箬青王一席话铿锵有力,一点都不像年迈的老头子。倒是比在坐的一些年轻的书生还有朝气。
我笑着看了看台上的箬青王,真不愧是霸者,说话就是霸道完全不在乎别人。
“所以,我的第一道题目就是……”箬青王的鹰眼扫了扫全场的人,几乎所有的人都屏住了气息等着他说出的题目。
“云水谣的主人。”话一落,整个画舫就像炸开了锅一样。此起彼落的声音,真的是让我咋舌。
“云水谣?”我纳闷地蹙低了眉。这什么东西啊?好奇地一抬头,我还没搞清楚那箬青王说的什么,就看见刚才满满的一船人,居然都鱼贯而出,嘴里嚷闹着:“不可能,不可能。”地走出了画舫。
我再回过头去望大厅的时候,偌大的画舫几乎就只剩下四个人,当然加上我也只有五个。除了箬青王,那对夫妻以及那位讲开场白的男子。整个画舫,好象,似乎,不用似乎了,真的只剩我一个了。
“你有办法?”我脑袋还没来得及转弯,箬青王那低沉浑厚的声音就砸在我的头上。
我愣了愣,实在是没搞清楚,就莫名其妙地雀屏中选地被点到名了。
“先生既然有胆量留下来,想必是有办法了。”箬青王冷冽寒冰的眼扫过我,转头站在他身后的男子使了个眼色,迅疾,那男子便来到我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将我引到箬青王旁边的椅上坐定。端上茶水后便退到箬青王背后。眼眸含笑地看着我。
我瞥了一眼男子,确定我没有看错。想来他定是认出我便是在茶楼上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我怎么觉得有点幸灾乐祸,咕哝着,我坐在了椅上,有点不安地看了看箬青王。说实话,走进了才发现,老头子周身就像悬着几百斤的石头,沉重得我话都不敢乱讲。
“先生可是有什么计谋?”刚坐下,屁股都还没热,就听到箬青王稳健的声音响起。
我实在是不想打击箬青王,不过,我想也瞒不过他的眼睛。所以我在思量了很久的情况下,终于决定老实一点。
“我可不可以先问一下,云水谣是什么东西啊?”我很真诚地问,真的很真诚,也没想打击谁,只不过……
“砰”地一声,帘子后面很不雅地倒了个人出来,我眯眼一瞅,竟然是茶楼里那小屁孩儿,看他笑得快掉气的样子,我脑袋禁不住冒出几条黑线。
“哈哈……”笑声不决于耳。
我好奇地看着那个从帘子后面掉出来的人,睁大了眼,然后额上开始冒汗。
“来人……”我眼睛瞪得跟二筒似的,还没缓过神,就听到箬青王那冰得让人骇然的声音。
几乎是迅速的,两个家丁蓦地冒了出来。
“带下去。”连眼都不眨一下。箬青王面无表情的说道。
于是乎,刚刚还笑得要死的家伙就被拎了进去。
妈妈眯呀,我咋舌地看着那个老头子。心里那个郁闷啊。真是冰山一座啊。
“先生真的不知道云水谣为何物?”冷眼,瞧着我,那个寒呀,让我忍不住所为何物。
瞟了他一眼,让我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就怕这一回答成了我最后的遗言。
“莘封。”我还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他倒是果断地站了起身,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男子拎着我跟着他。
“先生,请……”男子倒是不为难我,只对我做了请的手势。我看了看他,现在他倒是一脸平和,看不出来表情。
奕奕地,我也跟着站了起来。想想也知道,事到如今,我也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踏出画舫,冰冷的空气迅速掠紧了心。捏紧了衣,前面箬青王一言不发,左边那一对夫妻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倒是一句话也不讲地跟着。最后,才是那个叫莘封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