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里就是京城了,再走上半个时辰就到大人府上了。”
老镖师在前兴奋的给车里的人报告。
北京城,这就是传说中那个远不可及的天子国度了么?
“姑娘,姑娘,你快看,这里有杂耍,好热闹啊!”
窗上帘子高高掀起,一个稚气的丫头探头在外激动的大声叫嚷,不停的向车里挥手示意。
车里车外却是一时都变得寂静。
这是谁家姑娘,生得如此动人?蛾眉轻挑、杏眼清明,菱唇自丹、俏鼻纤挺,肤似阳春白雪、眸若璀璨夜星。真是,沉鱼落雁不足形其容,羞花闭月不堪修其貌。朴素白衣,难掩其风华绝代,气质清冷,难挡其媚骨天成。此等女子,只消一眼,便让人心魂沉迷;此等女子,只消一视,就令人终身不忘;此等女子,将归何处?娶妻若此,仙亦恋凡。
那车内女子似是不喜人看,只对丫头微微示意,丫头便嘟嘴放下帘子。直至车已不见,当街之人方才回神,回味方才所见,如此美人,恐非凡物,倒像是仙,不食人间烟火、清清冽冽的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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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打从出了六盘山区,一路到此,只要我一露面,再喧嚣的地方都会安静下去。自然,也少不了宵小觊觎,虽说是镖师老当益壮,但一行三人如此安全的走过这漫漫长路,还是很让人费解的。我一直觉得是有人暗中襄助,却总也想不出是谁,我从未结交过任何朋友,甚至不曾接触他人。而他,也自是对我不上心的,否则怎会仅雇个老人来带我?就连小婉和马车都是这老人出钱安置的。那么,是谁助我?一次又一次。
“姑娘,您生的可真美,这一路上小婉看了月余,仍是不足,还是回为您容颜所迷呢。”小婉眼儿亮晶晶的盯住我脸不放,痴迷的说着。
绝世的容颜,我凄然一笑。
我向来知晓自己的美丽有多么惊世骇俗。它,令红日无光,明月失色,可,终是个祸引。想这天下,有多少灾祸因红颜而起,自古,又有多少红颜因容颜而废,甚么红颜于世,不过都是虚梦一场。
也不知,此番入世,是悲是喜?只求得上天怜见,让我平凡一生就好。
“姑娘,您不妆扮尚且如此,若打扮起来,只怕是女娲娘娘、嫦娥仙子都不及您的十之一二呢。说不定,那玉帝见了您啊,直接点了您做仙子,就在他身边拴了去呢。”这丫头,总是这么天真。
“姑娘,姑娘,你说,这若是当今皇上见了您,是不是就会把您封成皇后啊?”
“小婉,胡说什么呢?这些是我们能说得的?”老人在车外低斥一句,这京里可不比原州,处处是东厂、西厂的探子,如此不敬的话若被有心的听了去,岂不弄得大祸临头?
不过,方才还是被这丫头吓到了,面圣?进宫?皇后?总是不可能的吧。
‘小婉,再别胡说了,咱安安定定的过去,免得惹了是非。’
我用手势打着,处了这月余,她已经能大致看懂我的意思了。
她点点头,没精打采的坐下,再不乱动乱说。倒是看的人心疼,毕竟才十四岁,又是个爱玩闹的性子,不让她说话自是难受的紧。
‘小婉,到了府上安顿好以后,你去街上帮我打听些东西,可好?’
我拉她衣摆,轻轻询问。
“真的么?到府上安顿好以后我可以去街上?”她一脸的兴奋,激动的拉扯我的衣衫。哎~~~~算了,反正衣服要换洗了,皱就皱吧,她很高兴,不是么?
我勾唇一笑,略略点头。她竟又看的痴了。
这孩子,没一丝心机,是个直率的闺女,只是,这样的人在他府上是会吃亏的吧。
车外,是喧闹的大街,听的分明的叫卖、吆喝,还有闲碎的聊天内容。不过,我只想做个局外人,不想理会这些琐碎之事,我是个不被祝福的人啊。
车子又颠颠簸簸的走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停下了,这里似乎人少些,清净了许多。
“姑娘,到了。您先在这坐着,我进去报一声儿。”“姑娘,到了。您先在这坐着,我进去报一声儿。”
老人掀起一角车帘给我安顿。
‘麻烦您了。’我满心歉意,这老人一路照顾我太多了。
镖师老脸红透,忙忙挥手,“不敢,不敢,是委屈了姑娘才是,姑娘天仙般的人儿,让这一路赶来已是罪孽,老头子我还怎敢妄自称大呢?只求速速安置好姑娘,让姑娘歇歇才好。”他急急说了,转身就跑。
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啊,象这耿直的老人,娇憨的小婉,只是不知在这府上,可还会有如此的人。
“姑娘,”老镖师回来了,没掀帘子,就站在窗外和我说了。
“聂大人昨儿刚出去了,说是公务,得个十天半月的才回来,我刚去和管家说了,他们已经给您备了屋子了,您就先将就几天,待聂大人回来,再好生安置。”他满腔的抱歉,这主子出门也错不在他啊,他又何必自责?
我掀开帘子,径自下车出来。
本欲让这老人别再自责,孰知,这一下车,竟引来一片唏嘘。
我也不想理会了,这些人,本就是无聊的吧。
带了小婉下来,一个看似颇有威信的中年男子出门来和镖师低语几句,瞄我几眼后朝我走近。
说不得谦恭,算不上鄙视,也没有让人厌恶的奇怪眼神。就这么定定的端详我许久,才低头冰凉凉的问“这位可是原州老家的表小姐?”
我拉拉小婉,她会意。
“管家伯伯,这位就是老家来的表小姐了。”小婉倒也识得礼数,到底是在大户人家呆过的。礼行的全,话说的也谦。
那管家也不在意是谁答话,应该是老人提说了吧。
“表小姐,请随我来。”他在前带路。
我冲老人笑笑,这份恩情是一时还不上了,过些日子,安稳了,再找机会吧。我转身随管家进门。
门外方才有了声响,一时竟噪杂不止。
“表小姐,现下大人住下不久,府内又暂无女眷,所以丫头少些,待明日清早,再支来几个丫头给小姐使唤,还望小姐见谅。”
‘小婉,告诉管家,我不用丫头的,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小婉点头,恭敬的对管家一福,传了话去。
“这怎么使得?怎么说,大人也是今科榜眼,皇上御赐的顶戴府宅,表小姐在此若无人照料,那成了什么说辞?世人恐笑我聂府小气。”管家字字强硬,谅是推脱不了。
“姑娘说了,有小婉也是可以的,姑娘喜好清净,人多了,噪杂,也不好。”她看我手势,明了意思。
这丫头,现在看手势是越来越好了,能懂了我想法。
管家看我赞许一笑,也不在坚持。
“那就请表小姐好生歇着,晚膳会送到小姐房中。”
他略一颌首,转身出去,顺便叫了小婉,应该是叮嘱些府里的规矩,我也就不再留心了。
可真是累了,往日里,哪有这般喧嚣,这一月多来身子不累,倒是伤神的厉害,太多人、太多话、太多事了。
一觉无梦,不知躺了多久,倒是腹中有些饥饿了。
“姑娘,您醒了?”小婉站在床边,试探的轻问。
我掀被下床,却被小婉连忙扶住,替我穿了鞋,整理衣衫。
我这是怎么了,才半晌时日,就已经习惯被人伺候了么?习惯的如此自然。
“姑娘,香汤刚刚备好,要不先沐浴梳洗一番,疏松下筋骨,身子也舒坦些。”小婉恭敬的语气让我顿觉生疏。
‘小婉,你怎么了?为什么用这样的语气?’我皱眉,眼睛牢牢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些蛛丝马迹。
“姑娘,之前,咱在路上,定是没有那许多规矩,可一进了这府里就自得有个主仆的样儿了,怎么还能没大没小的胡闹呢,那样对姑娘可是不好的。”她答的坦诚,我却更觉蹊跷,莫不是管家说了什么?
“姑娘,别乱瞎猜了,让小婉服侍您入浴后好开膳啊,您不饿,小婉可是饿的厉害了呢。”笑的依旧灿烂,却总觉有些不对。算了,既然她不说,那也不用再费神了,或许真的是我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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