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一动,梦古伶的身影便消失了,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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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念寒自房内走出来,负手抬头望了一眼夜空,感觉心头一阵说不出的乱——今天那个女人,她绝对有把握治好羽的。只是——她为什么还要考虑?身负着本应丢了性命的重伤,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居然还能跟没事一样,她绝对不简单——她究竟是什么人?
突然,君念寒敛了呼吸,凝听空气中传来的微微的震动。
似乎是——歌声!
脸色微微一变——这里向来戒律森严,居然有人敢在这里唱歌?
身形一动,他循声掠去。
随着距离的接近,歌声逐渐清晰——那是令人心痛的曲调,寂寞而倔强的歌声。由微微嘶哑的声音唱出来,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勾人心弦的味道。
他在一天之内第二次被勾起了好奇心——是怎样的人,才能够唱出那样的歌声?
他的定力一定是变差了,怎么会突然如此容易被旁人所影响?
一曲似乎是要完了,歌声逐渐转低,轻灵地,不留痕迹地勾勒完了最后几句词。
猛然间,耳旁听得了两个字,那两个字的震撼力是如此之大,几乎让疾行中的他身体失去平衡。
那声音幽幽地叹了一声,似惋惜地道,“萸姬……”
萸姬!毒王的妻子!那个精通毒术不在毒王之下的女子!那个在传闻中为了毒王殉情的绝艳女子!
很不巧的,他就是毒王的两个后人之一,只是——与萸姬无关而已。
他逐渐靠近了那片树林,却感觉到树林中没有了人的气息——他惊讶,那人居然在如此远的地方便发现了他,且走得悄无声息——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似乎是故意让他听见她最后两个字的。
难道——他山庄中,有着一个与萸姬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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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到了君念羽的房间,梦古伶伸手便迅速地抽出了他喉间的那枚针。
暗红色的血顿时从银针所造成的小洞里面汩汩地流出来,不多久便浸透了一片被褥。
“你在做什么?”倏地,一只手扶上了肩,男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没有理会只要男子的指尖稍稍发力便可捏碎她肩胛的动作,梦古伶声音清清冷冷,“治疗。”
“那——”
“你不要说你作为一个医者,连放血都不知道。”
“不会失血过多?”
梦古伶停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他,“关心则乱,果然是真的。”
君念寒没有说话,事实上也无话可说,只是看着她利落地止血,然后去洗手。
“你敢碰他的血?”毋需惊讶,她既然敢做,就必定不担心。
“为什么不敢。”梦古伶洗完了手,在桌边坐下,“我们的交易。”
“我反悔了。”君念寒笑着宣布,狭长的凤眸中划过一丝狡黠。
“嗯。”似是早料到他会如此回答,她静静地抬眼看他,神色无一丝波动。“你觉得你可以接下去。”
“我的确这么觉得。”
“你可以试试。”他也太低估她了,她看起来很容易相信别人的样子么?
君念寒上前搭了一把脉,才微微变色,随即恢复脸色,“那么,我再次反悔了。”
“很好。”梦古伶站起身,“我要你助我夺这天下。”
“呵,好远大的梦想呢。”他轻笑,却做不到嗤之以鼻,只因她说出的话从不是无稽之谈。
“如何。”
“代价会不会太大了一点?”
“你可以选择,他还有三天。”即使他的日子再多也无用,她敢说他的毒,连下毒之人都已经解不了了。换句话说,这天下除了她,再没有人能医他了。
“真是‘仁慈’的选择性啊,我可以答应,但是,你首先要回答我——你是谁?”
“我并不知道你是谁。”梦古伶说了谎,她知他是谁,因她拥有了萸姬全部的记忆。
所以,即使他不答应她的条件,她还是会救人——只因为萸姬。
不过可惜,他是不会知道的。
君念寒稍作思量,“你要多久?”
“七天足矣。”七天,已经太长了,很多事情是经不起拖的,她有太多的事要回去料理,有太复杂的未来在等待着她。
“好,我答应你。”君念寒似是下了决心,目光不再闪烁一分。“在下君念寒,怎么称呼?”
“梦古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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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古伶泡了一壶雪山银针,悠然地坐在石桌边,眯起眼算了算日子,今天,是第三天了呢。
其实她完全可以用快速的方法,那么此刻她就应该已经身在了宫中了,只是怕君念羽的身子受不起她的折腾。
就算为了萸姬,卖他这个人情吧,毕竟,是她欠萸姬。
听得脚步声传来,她瞌了眼等待着对方渐渐行至身旁。
“梦姑娘。”轻轻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二公子刚才咳嗽了。”
“恩。”她用了缓的方法,成效必定出来晚些。
起身,她走向君念羽的房间。
咳嗽声阵阵地传来,但是很明显的,那人还没恢复意识。
站至床前,梦古伶取出一粒赤红色的药丸,试图让君念羽吞下去。
无奈她似乎还是将这废了整整三年的身体的性能给高估了。
回身至桌边拿了一杯茶,梦古伶含了一口,再自然不过地弯腰贴上了君念羽的嘴唇。
猛然间一只手扯过她,力道不大却坚定,修长的手箍住她的细腰,占有性地将她固定在怀中。
然后百听不厌的声音才在耳边酥麻地响起,“你做什么?”
这是他第二次问同样的问题,只是上一次是为了羽,而这一次——是因为她。
梦古伶把杯放回桌面,“喂药。”
“一定要那样喂么?”他问得漫不经心,令人听不清楚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不然呢。”
“……”
“你动心了。”梦古伶淡淡地吐出四个字,无视身后人的身体因她此话而变得僵硬,继续道,“这不是好兆头。”
脸色微微一变,他将她从怀中推开。“我怕的是你对他不利。”
真的——是这样吗?
那为什么……心会那么痛。在推开她的那瞬间。
他一定是疯了,居然会在不知不觉中潜意识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所有品。
“那样最好。”梦古伶再次走到床前,伸手翻开君念羽的眼皮看了看,却猛然发现——她的洁癖——消失了。
“今夜他会醒,我会在这里守着。”
留下一句话,梦古伶走出了房间。
她似乎,不该再靠他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