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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察觉主子神色有异因而多加留意的红桃大叫一声,以自己手护在朱颜胸前,锋利的刀身带着无尽的悲凉,无尽的遗憾,无尽的绝望,用尽了毕生力气刺穿了少女纤白的手掌,刺穿了血肉筋骨。血滴顺着手掌和胸口紧贴的地方滴落,在光洁的石面上溅出一朵朵猩红的桃花。初时还是一滴一滴,后来便是一串一串,再到后来就是绵绵不断的血流了。

碧桃和秦嬷嬷等人见状亦纷纷上前来,有人抱住朱颜,有人掰开她仍握着匕首的手,有人试图拔下匕首。

“红桃,你忍着点儿!”碧桃将自己的手帕塞到红桃嘴里,让她咬住,跟秦嬷嬷点了下头。秦嬷嬷一用力,拔出了那柄沾染着三个人血的匕首。夕阳下,那红艳的血在银亮的刀上漫去,寒光如冷月,七彩宝石发出炫彩光芒,熠熠流泻,高贵亦无情。

疼痛从心口传来,刀尖穿透红桃的手刺到她心口上已经减轻了力道,让沉浸在自己悲伤中的她听到了婢女们一声声的呼喊。红桃带着体温的手温暖她冰封的心,秦嬷嬷拔出匕首的力道博起了她停止的心跳,朱颜的眼眶涌出一股热泪,幽幽地怨道:“你们何苦要救我?就让我跟随母妃与地下,侍奉她老人家不好么?何必留在这清冷的人世受苦?皇姐、皇妹都死了,我也是该死的,不过是侥幸比她们多活一刻而已。”

所有的公主、后妃都死了,她也是不该活的。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父皇这么做本也无可厚非,她既身为公主理应追随众姐妹而去,才是对大明朝尽忠,对父皇尽孝。

“公主,您不能死啊!上天既然让你活着必然有其深意,您不能辜负了上天啊!”红桃忍着巨大的疼痛跪下来。

“是啊,公主,公主和娘娘们虽然都殁了,但皇上和诸位皇子们并不在其中,咱们可以去找他们。再者说,娘娘和公主们的身子不能就这么晾着,这样她们在黄泉路上走得也不安哪!这一切还要靠公主打点,您不能不为逝去的亲人着想。”秦嬷嬷率几名嬷嬷俯身行了个大礼。

也罢,这就是上天留她活着的真正用意吧?

朱颜轻颔首,坐在母亲身边,一手抚过那秀丽的额,小山般的眉,眉心那颗朱砂痣,她幼年时总是坐在母妃怀里娇娇地笑着说母妃是观音菩萨,因为那颗她每天总是要摸上一遍的朱砂痣。那翦若秋水的眼眸总是慈爱地望着她,那樱花似的唇总是柔柔地唤着她,只要看到她的笑,听到她的声音,她就安心,连睡着都是笑的。

母妃,地底孤凉难行,寂寞无依,颜儿来陪你可好?

母妃,不要走得太快,颜儿不久就来陪你了。

“请公主示下,不知将诸位公主、娘娘葬在何处方才稳妥?”秦嬷嬷福身,无比恭敬。

“大皇姐最爱枫林晚渡清幽静默,且地处偏僻不易被人发现,就葬在那里吧!不用立碑撰文,葬完之后移些花草在上面,务必使人看不出来。”

堂堂大明公主、后妃,死后连棺椁坟墓都没有,一卷竹席,一抔黄土,一处泥坑,做了孤魂野鬼,九泉之下何等凄凉?岂不是令人动容?秦嬷嬷眼中涌动泪花,领命前去。

洒金的阳光透过湖绿绉纱轩窗筛进来,落在雪白月锻银绣缠枝桃花上,照见那胸前的残血晕染雪衣如桃红。朱颜拒绝了碧桃替她包扎伤口的好意,她需要这心口的疼抵御心里的疼,只有那疼才证明自己还活着。

室中血腥气压得人喘不开气,红桃包扎完伤口,推开窗子,挹进一缕清芬。粉色碧桃开得正盛,烁烁明艳,夭夭绚烂,于春风中翩飞欲流,舞一曲妃子恨,歌一首帝王殇,谱一段深宫怨。折了枝桃花恭敬置于婉嫔胸口处,遮住那被血浸红的衣襟,为其整理遗容。

“这不吉的东西还是扔了吧!”碧桃收起匕首欲投入枯井。

“慢!这是母妃留给本宫最后的东西。”朱颜一抬手,要碧桃献上匕首。碧桃犹豫再三,在红桃的授意下献上匕首。生怕公主在寻短见,寸步不离公主身边,两眼眨也不眨看着她。

半晌,秦嬷嬷率领嬷嬷们回来复命,请示婉嫔所葬何地。

“烧了吧!母妃不喜欢泥土的冰冷和潮湿。”朱颜道。母妃那样爱干净的人,怎么会愿意孤零零地埋在泥土里任由虫豸啃噬、湿气侵润?可怜母妃一生与世无争,于众妃中不显山露水、不争宠夺爱,只守着她安静地生活,到最后亡故落得个灰飞烟灭。这也许就是她的命吧?信佛、礼佛,身化芥子,早登极乐。

秦嬷嬷等人待要移动婉嫔遗体,朱颜忽然扑上去,将人都挥开。“走开!你们都走开!不准碰我母妃!”

“公主,娘娘已经故去了,请您节哀。勿使她再受人世凄风冷雨……”秦嬷嬷和众嬷嬷俯身,硬是将婉嫔移到院中,薪火正中。

碧桃将篮中桃花瓣撒与婉嫔遗体,伏身跪了下去,不胜哀戚,“娘娘,您走好!”红桃和秦嬷嬷等人亦跪下送婉嫔最后一程。只有朱颜没有跪,没有哭,将手中的匕首紧紧贴着胸口,静静地看着赤艳火光中母亲的身体一点一点化飞灰。

凄然一笑,她缓缓抽出匕首,心中默喊:母妃,颜儿来陪你啦!握着匕首的右手往后一撤,猛地扎向心口。

“公主——”听到刀鞘落地的声音,红桃、碧桃想去救时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匕首即将刺入她的胸膛。

白光一道,如闪电。哐啷一声,如奔雷。众人再看时公主的匕首已经被打掉了,地上静静地躺着一只五瓣梅花形飞镖,和两次几乎要了公主性命的匕首。

朱颜轻笑,捡起地上的匕首。

“死是对故去亲人的亵渎,是对千秋江山的凌辱,是对千万臣民的辜负,是最愚蠢的解脱!”一个清冷的女声划破碧空传来,接着一名一身雪白孝衣的女子凌空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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