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洛凡久久没有回应。
他已经回来快半个月了,何出此言?
“初二的时候,你离开之前,我给你唱过这首歌,你记得吗?”
季洛凡怎么会忘记,这几年每个夜晚,他都在回忆,都在思索,想着女孩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画面,以解相思之苦。
“好像轮回一样,只有再唱一遍这首歌,我才能确定,你真的回来了。”
季洛凡看到纤纤出神的样子,心中微微抽疼,原来,自己带给宝贝的伤害,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深沉。还好,他还有机会弥补。
季洛凡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从纤纤身后环住女孩,埋进女孩的颈窝,呼出的气息湿湿的温温的,纤纤怕痒,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纤纤回到家中,林书蓉看到纤纤满面春风的样子,心底微笑,他们也曾年轻过,知晓这种甜蜜滋味。女儿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俞照广虽然有点吃味,但是宝贝女儿的开心最重要,也只能心里暗骂季洛凡大尾巴狼,那么小就把女儿拐跑了。
季洛凡在车里看着纤纤房间灯光亮起来,呼出一口浊气,顺手想掏烟,摸到空空的口袋才想起来,回京都以后,因为纤纤对烟草敏感他就不怎么带烟了。
摇摇头发动车子,季洛凡驱车回大院。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更加长久的陪伴纤纤,即使只是一夜的分离,都让季洛凡开始感到烦躁。越在乎越想念,越想念越执着。
回到季家,乔露和季裴远不在,季洛凡径直上了楼,路过纤纤的房间,突然停住了脚步。
听乔露说,在他离开的这几年,纤纤时常会来住几天,想着,季洛凡推门走了进去。
纤纤以前在Y市有一整个书架的小收藏品,不知道什么时候东西都被搬到了这里。季洛凡打开书橱,看到上面熟悉的小瓷瓶,会心一笑。
这些小东西都是他在纤纤还小的时候用来收买小丫头的诱饵,现在想想明明就是传情信物。拿起瓷瓶才发现,里面塞着一张白纸。展开一看,季洛凡嘴边笑容更加深刻,纸上一个男孩拖着行李箱,表情怨念的看着睡得正想的小白猪。
小小的纤纤还不明白他的情感,却默默留下了这张信手涂鸦。想起曾经的种种,心里一片柔软。
拿起另一个小陶器,精致小巧,里面同样别有乾坤,拿出来一看,又是一张纸,只不过里面的内容让季洛凡激动莫名。满页的“我想你”不肯停息。
陆续找寻出其他涂鸦和便签,有些是当天的心情纪录,有些是不知所以的简笔画,更多的就是大页大页的“我想你”。
季洛凡心情随着看到的东西不停摆动,当看到一个音乐盒底下压着的一张照片,照片上女孩半眯着双眼,男人略带错愕的表情,两人紧紧相贴的红唇,一把火瞬间点燃了季洛凡的心神。手指顺着照片上女孩的轮廓流连忘返,灯光打下来,才发现纸张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翻过来一看,一行秀丽的小楷跃入眼帘:“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
我想你,如此直白却戳入人心。季洛凡关上书橱,坐到纤纤公主床前,空气中似乎还有她的香气,女孩独自一人,满心满眼却都是自己。
忽然站起身,季洛凡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不一会重新走出大院,回家的乔露和季裴远只看到绝尘而去的SUV,乔露皱皱眉:“那是凡凡的车吧?这么晚了怎么还出去?”
季裴远却若有所思:“急着去见谁吧……”年轻时,他也这样冲动过,说着眼神缱绻的看着乔露,发觉丈夫的情绪转换,乔露娇嗔回视。
季洛凡自认自持冷静,可是这些东西当面对纤纤却全都不复存在。看到六楼窗帘透出的点点灯光,季洛凡思忖片刻没有进入大楼,而是绕到小区背面。看了看墙体,季洛凡轻松地一跃而起,攀爬在楼面之上。
当顺利来到纤纤房间窗外的时候,季洛凡的心情却不是很好。
锦绣山河的安保系统未免太不灵敏,他就这么一路畅通的来到了女孩香闺之外,如果不是自己,其他人不是也能这么轻松的侵入纤纤家里。
这也算是一种职业病了吧,做什么都会联想到安全性和隐秘性。
稳住身子站在六楼的一个小天台外面,季洛凡掏出手机。
“……洛凡哥哥。”纤纤接起电话,刚刚还在奇怪季洛凡怎么还不打电话过来,时间上来看应该早就到家了才对。
“纤纤,你在房间吗?”
纤纤有点疑惑:“当然啊,在房间呢。”
“你到窗户这边来。”
纤纤愣了愣,难道洛凡哥哥没走?走到窗边,掀起窗帘向楼下看去,街上空荡荡的没有熟悉的车子和人影。
“我在窗边了,怎么了?”
季洛凡想了想:“我在窗子外面。”
“……啊?”窗子外面,没人啊……纤纤拉开推拉窗伸出头去,不经意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六楼的小台子上,失声尖叫。
“啊!……”
“嘘……纤纤,把窗户打开。”季洛凡边说边探出身子,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让纤纤收回了声音。
纤纤连忙让开位置,把窗户大打开,季洛凡身形利落的进入女孩房间。刚站稳身子纤纤就扑了上来:“你吓死我了!怎么不从大门走!”说着还伸出小拳头砸了男人几下,现在心跳还没恢复正常呢。
季洛凡正要解释,门外传来俞照广的声音:“纤纤纤纤,怎么了?”听见宝贝女儿的尖叫,俞爸爸急忙跑过来。纤纤有锁门的习惯,俞照广有些焦急的拍打着门。
纤纤连忙推了推季洛凡,让他躲进更衣室里,然后开门。
俞照广一个箭步冲进来,被纤纤扯住了胳膊:“老爸,你干嘛啊?”
俞照广左右环视:“我刚才听见你在大叫,怎么了?”房间里看起来一切正常啊,除了窗户大开。看到被风吹动的窗帘,俞照广走过去将窗户关上,转过头叮嘱:“晚上记得关窗,现在也不是很热了,空调也别开太低,知道吗?诶,你刚才在叫什么啊?”
纤纤已经恢复镇定,指了指书桌上的电脑:“看恐怖片呢,被吓了一跳。”
俞照广不赞同的走过去望着电脑屏幕:“这些东西少看一点,看多了有心理阴影的。”纤纤松了一口气。还好她之前真的在看恐怖片,俞照广也知道女儿喜欢看这类刺激的影视作品,表面娇娇弱弱的小姑娘,胆子倒是不小。
俞照广不放心的整个屋子转了转,最后什么也没发现,离开之前又说:“以后还是别锁门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我们都没法第一时间进来。”
纤纤一径点头,终于把俞爸爸送出门去,刚关上门又迅速的扭了锁,听见声音的俞照广不满的抬手敲门:“纤纤,说了不要锁门!”
纤纤充耳不闻,俞照广见纤纤没有回应,也只能撇撇嘴离开,心里想着明天让她妈教育她。真是太惯着孩子了,还是得找一家之主来镇一下才行。
季洛凡从更衣室走出来,纤纤顺手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你发什么疯啊,大半夜爬楼。”边说还边皱眉,干脆脱下他的外套。
女孩仿佛新婚妻子一样自然地动作让季洛凡心里一暖。又想起在季家看到的张张字条,季洛凡长臂一伸,将还在絮叨的女孩拥入怀里。
纤纤怔住了,洛凡哥哥怎么了?
“洛凡哥哥,你怎么了?”
纤纤埋在季洛凡怀里,男人只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纤纤能够听见男人有力沉稳的心跳声,细细分辨,似乎还有些急促。
季洛凡久久没有出声。他不从大门进,是因为俞爸爸对季洛凡的不满。白天还好,顶多看见季洛凡来接人甩几个白眼,晚上甚至还给纤纤设了门禁,这么晚了,俞照广一定不会让季洛凡见纤纤,无奈之下季洛凡干脆翻墙来看小丫头。
“我只是突然很想见你。”很想抱你,告诉你,我想你。
不要用文字的形式默默思念,想你了,我就来看你。
也不要打电话,通过电话线是无法传递心底的那份悸动。
现如今的网络时代,思念总是透过各种聊天软件和通话设备传递,却远不如古时候。我想你了,就爬几座山,过几条河,走过几个人家,来到你的门前,亲自告诉你,我想你。
纤纤原本垂在两侧的手慢慢上移,环住了男人的劲腰。整张脸埋进男人的胸膛。这个男人,总是能够不经意间让她甜蜜泛滥。
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你是洛神之姿,却落入我的世界,变为凡人守护在我身边。人神不可相恋,幸而,我们有缘千里相见。
季洛凡没有解释他的突如其来,只是痴痴的看了她很久又离开了。纤纤有些莫名其妙却也阻挡不了心里的甜意。
纤纤九月初盛元报道,预想的是季洛凡开车送去就好了,最后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家族大游行。
季家老爷子老太太一早就说要来看看纤纤一心向往的学校是什么样子,乔露在家也没什么事,跑来帮忙。最后浩浩荡荡四辆车一起跟着纤纤来报道。
季洛凡脸色不是很好,怎么纤纤越大独处的时间却越少了?!独自一人开车跟在大部队后面,纤纤被拉到了季爷爷的车子上,众人仿佛约定好了一般把季洛凡推出去运行李。
进了校园,到处挂着迎新生的横幅,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还是年轻人好啊,看,多有活力。”季爷爷一边走一边感叹。
纤纤挽着季老爷子的手,笑说:“对呀,爷爷也是青春活力呢!指不定还有人以为你是新生呢!”
季爷爷大笑:“就你鬼精灵,这马屁可是拍成牛皮了啊。”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朝宿舍走去,只有季洛凡浑身散发低气压,身后跟着三个人拖着行李箱亦步亦趋。
纤纤突然回头冲着季洛凡吐了吐舌头,看到季洛凡微微错愕的表情又眨巴眨巴眼睛,接着迅速转头继续和几个大人谈笑风生。
季洛凡不由失笑,唉,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吃起了长辈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