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易芳华就挑选了一身水红色的缕金挑线纱裙穿上,头上只是简单的梳了一个流云发髻,脑后直下的头发只是用一条淡色的丝带在腰间处绑起来。头上插着一对玉做的玉兰花点珠细,小拇指一般大的珍珠就好像是盛开的玉兰花的花蕊一样,看着好看极了。耳边处插着一支蝴蝶流苏步摇,配上一对兰花蕾形耳坠。整个人看着比起刚刚到战王府的时候好看多了,只是那一身宽大的衣服穿在瘦小的易芳华的身上有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易芳华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微微一笑。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水红色的衣裳,素色的首饰。既然是旧衣,穿成这样去见老太君,想必战王府上一定很多人看见,东方红玉,我就要你自打嘴巴。
站在易芳华身后的绿芽看到了易芳华穿成这样,而且看到易芳华脸上那被绿芽看做是开心的笑容。绿芽挑了挑眉:“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
“我刚刚回来,当然是要先去给祖母请安。”易芳华说完之后提着有点长的裙子想着外面走去。
“怎么办,五小姐就这样穿着去见老太君,要是被老太君见到平妃拿三小姐穿过的旧衣给五小姐穿,到时候老太君一定会很生气的。”绿芽没有想到易芳华这样狡猾,送过来的几套衣服,她偏偏就要挑选最大的来穿,明明自己就穿不起这样的衣服,这不是分明要拆了平妃的台吗?
红玉平妃本就想着借易芳华穿衣这件事让大家嘲笑一下易芳华,但是她没有想到易芳华当真是无所惧的穿着这身衣服去老太君院子的。
寿春馆是老太君居住的地方,这里距离易芳华居住的‘漂浮居’要走三刻钟的时间才能到。
易芳华到了寿春馆外面的时候,老太君的屋子里已经传出来了一阵嬉笑声。
易芳华走过去,对着刚刚出到院子外的贵嬷嬷福福身子微笑的说道:“贵嬷嬷,劳烦你去通传一声就说芳华来给祖母请安了。”
贵嬷嬷看着言行举止都大方得体的易芳华,脸上面露慈爱的微笑:“不用通传了,五小姐这就随老奴进去吧。老太君再等着五小姐呢。”对于一个从小失踪,流落在外的姑娘,能把礼仪学成这样已经算是很好了,可以看得出,五小姐随先王妃一样,是一个聪明,蕙质兰心的女子。
易芳华进到老太君的屋子里,正看见屋子里坐着很多人。易芳华也只是脸带微笑的慢慢的走向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君。
“芳华给祖母请安,愿祖母福寿康健。”易芳华微笑着福福身子。
“起来吧。难得你有心,一大早就过来请安了。”老太君微笑着挥挥手示意易芳华起来。
易芳华站起来后,看了一眼坐在左下首红玉平妃,微笑着说:“原来红玉母亲也在,芳华还想着待会儿就去给红玉母亲请安呢。”
红玉看了一眼易芳华,站起来走过去拉着易芳华的手说:“想不到一别七年,你总算是回来了。当年那个只有几岁的小女娃也长成大姑娘了。回到府上来,要是缺些什么酒告诉母亲,母亲会帮你备好的。”红玉就像是一个慈爱的母亲对待自己亲生的女儿一样,满眼满心都是爱意。
易清香走过来微笑着说:“母妃说得对呢,妹妹回到王府来,有什么事情都不用藏着掖着,要告诉我们。我们可都是妹妹的家人呢。”
老太君看着他们和睦的样子,满意的点点头。
“这就是芳华吧,想不到都长这么大了。大嫂在天有灵,总算是保佑着苦命的孩子回到家里来了。来,给三婶娘看看。”本来坐在老太君右下首的一个中年美妇人走过来从红玉的手里拉过易芳华的手,微微一笑。
易芳华看着美妇人的双眸,那是不像东方红玉那样带着算计的慈爱,而是真真切切的就像是一个长辈看着一个晚辈那种打从心底里关心的眼神。
“芳华给三婶娘请安。”易芳华对着雷氏笑了笑。
老太君是安郡王府的嫡女,也是安郡王唯一的孩子。嫁给了当时的大将军易年,后来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长子也就是现在的战王易永鑫,二儿子一出生便冠上了老太君娘家的姓,成为了安群王府的世子宋继之。三儿子易永年喜欢从商,从小就对做官不敢兴趣,老太君拗不过最疼爱的小儿子,只能随他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后来易永年娶了江南富商的独女为妻,也就是眼前这个年过四十却是如出水芙蓉般美丽的女子,虽然经过岁月的洗礼,年轻不再,但是身上依旧是散发被浓厚的只有江南女子身上才有的独具的气质,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这样来形容眼前的雷氏一点也不为过。
“好姑娘,回来就好。”雷氏拍拍易芳华的手,随后对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微笑着说:“宛如,这是你五姐姐,和你是同一年的,你五姐姐是三月的,你是六月的,你们只是相差三个月左右。”
易宛如,身穿着一袭粉色的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梳着双环髻,后面的头发梳成了两条乌黑好看的辫子,额间戴着一个好看的水滴眉心坠,发间别着几支好看的珠花。看着整个人清新,和雷氏很像,同样是瓜子脸,丹凤眼,柳叶眉。
易宛如微笑着说:“我一直都听母亲提起,说是有一个和我一样年纪的五姐姐,今儿总算是见面了。”
易芳华也报以善意的微笑。
“怎么感觉到芳华姐姐这身衣裳这么眼熟的。”易宛如想了想,惊讶的说:“这不是去年清香姐姐穿来去参加宫里百花宴会的那件水红色的纱裙吗?我就说了怎么瞧着这么眼熟的。”
易宛如的话一出,满堂的人都看向易芳华身上穿着的衣服。
“是啊,宛如一说,我就想起了,去年三姐姐的确是穿了这件衣裳去参加百花宴的,后来好像是不小心勾破了一点裙摆,就一直搁置在衣柜里不穿的。这,怎么会在五妹妹那里的。”易清丽挑眉看着易芳华。
红玉和易清香对视一眼,红玉咬着唇,易清香担心的揪着手中的小手帕。
老太君看了一眼易芳华身上穿着,这才注意到,易芳华的身板子根本就撑不起这件衣服。去年的百花宴,老太君也进宫了,这件衣服好像真是易清香穿过的。
“红玉,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把清香穿过的衣服拿去给芳华的。难不成我战王府就连一个原配所出的嫡女穿的衣服都供应不起吗?”
老太君怒了,红玉连忙想要上前解释。易芳华却抢先说:“祖母,没事的,作为妹妹的穿姐姐不穿的衣服是很正常的,而且这些衣服比起我以前穿的那些好很多了,红玉母亲也待芳华很好,给芳华送了好几套好看的衣裳过去呢。而且还有很多好看的首饰。”
易芳华在不知不觉中就说出了红玉送了好几套易清香穿过的衣服给易芳华。
“这些首饰也是前些年清香姐姐戴过的,后来清香姐姐说是不好看,一直都没有再拿出来戴过了。红玉伯娘,怎么我瞧着,芳华姐的整个行头都是清香姐姐用过的。”易宛如像是一个天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睁大眼睛问。
“好,很好,红玉,芳华好不容易才回到家,这就是你对待芳华的态度,你要是不把芳华放在心上你就说,还是你没有精力去打理战王府上的事情你就出声,我这个老太婆还活着,还可以再帮我儿子管理这后院。”
老太君向来是不管王府的事情的,红玉嫁过来的着二十多年来,对着红玉也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的,从来没有这样呵斥过红玉,现在老太君只是说了几句话,但是已经在变相的认可了红玉委屈了原配所出的嫡女。红玉的在衣袖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手指已经慢慢的泛白了。脸色却是越来越红了,本想着借用旧衣服羞辱一下易芳华的,想不到居然被反将一军。
易清香看到老太君生气了,而且说出了药剥夺了自己母妃的掌家大权连忙上前劝说:“祖母,您不要生气,这一定是丫头们给妹妹送衣服的时候搞错了,母亲给妹妹准备的都是新的衣裳,首饰也是前天在墨宝斋的时候买回来的上等的首饰。那是本来打算送给镇国侯府月表妹的,后来母亲说,表妹的衣裳什么时候都可以做,但是妹妹回到府上等着衣裳换洗呢。谁知道丫头们搞错了。”
红玉知道女儿这是为自己找台阶,连忙说:“是啊,母亲,都是儿媳不好,本该亲自把衣裳首饰送过去的,要是儿媳不偷懒,也不会闹出那么多笑话的。”
老太君听了之后脸色这才缓过来。
易芳华却在心里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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