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年这牡丹开得真好。”蓝衣女子看到一簇艳丽的牡丹,发出一声惊叹声。
她的身后还跟着六个小丫鬟,也是一身蓝色衣裙,衣服的纹饰也是相同的,只是用料稍显差些。六人垂手立于一侧,无人开口说话,只因那开口说话的人是二小姐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玉兰,看着娇弱如兰,却是个不好惹的人。有她在,谁也不敢在二小姐面前卖乖讨巧。
而被这几个丫鬟婆子簇拥着款步走来的女子,年华不过十八左右,肌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两抹柳叶眉。一双杏仁大眼,眼角含春,只是不时流露出些阴厉的味道。而她微微一笑,眼眸弯弯,又平添了几分诱人的风情,让人觉得美得无瑕。
低垂发髻斜插镶珍珠碧玉簪子,耳上饰了明月珰,颈间戴着一只珠玉璎珞项圈。身上一袭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正是丞相府嫡出二小姐,向氏的女儿,玉瑾柔。
“这种牡丹还有一个别名,百雨金。”娇柔美妙的声音缓缓响起,贬斥道:“这种牡丹算不得名品,若论艳当属大魏紫,论清美当属夜光白。这百雨金美丽是有了,却既不够艳又不够清灵,在这花园里,也算不上打眼了。”
玉兰哪懂这些,她就只听说过牡丹主贵,不是随便能够栽种的,这片牡丹园先皇后赏赐给方夫人的。此时见自己的主子贬低这牡丹,连忙附和道:“奴婢就是个俗人,只能看个好看。如今听小姐这么一说,还真觉得这片牡丹园也不过如此,还是小姐眼界高远啊!”
玉瑾柔睨了她一眼,得意一笑,笑骂道:“贫嘴。”
她虽然不屑于一个丫鬟的称赞,但心里还是愉悦的。自己是丞相府最尊贵的千金小姐,是真正的贵女,是这些人仰望也仰望不得的存在。
“哟,二小姐来给夫人请安了?”紫英正从右边的厢房走出来,睁着哭红的眼睛,柔柔的问了一声。
玉瑾柔蹙了蹙眉头,看到她刚才的好心情都消失无踪了。
每回来给母亲请安,见到这个紫英就觉得恶心,一个奴才,就是那作派装得再像个小姐,也掩不住那身低贱味。要不是李嬷嬷在母亲身边伺候多年,自己给她几分颜面,早就把这紫英发卖了,看着都糟心。
玉兰见此眼珠一转,二小姐是最在意规矩和颜面的人,这紫英却整天一副小姐做派,以二小姐的高傲会喜她就怪了,想到自己主子对这丫头的厌恶,不由大声呵斥道:“大胆贱婢,小姐要干什么也是你能问的?见了小姐也不行礼,是谁给你的胆子?”
紫英面色一变,她也不傻,知道二小姐不是善茬,惹到她对自己没有好处,赶忙收起了眼中的泪光,恭敬地行了一礼,“奴婢该死,求小姐宽恕奴婢。”
玉瑾柔却看着她,温柔一笑,“没什么,玉兰快把紫英扶起来吧。”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可紫英却感觉到看着自己的眼神透着鄙视不屑,仿佛只要她一挥手就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紫英跪在地上没敢起来,心里一阵发寒。
“瑾柔是你么,快进来。”玉瑾柔刚要再开口说话,就听屋内向氏唤她,忙扶着玉兰的手,走了进去,再没看地上的紫英一眼,这样的小人物,警告一下就算了,还不配让她费心劳神。
“女儿见过娘亲。”玉瑾柔步入屋内,盈盈一拜。
“快起来吧。”
向氏端坐在主位上,看着下座姿态端庄的玉瑾柔,因刚刚与玉良谦争吵而压抑在心中的郁气,也舒了一半。这就是她的女儿,是盛京最优秀的贵女。而方洛川那个贱人已经死了,她的女儿也只能是个祸害,自己才是真正的胜者。
她微微一笑,随意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是,夫人。”众奴仆一齐退出房门,玉兰也行了一礼跟着退下。
玉瑾柔端起茶杯,缀了一口茶,瞧着自己母亲苍白的脸色,开口道:“娘,你又跟大姐姐闹僵起来了!”
向氏眉头一皱,不悦道:“什么叫我与她闹起来了,是那个小贱人打了你表哥。”
“娘别生气,女儿不是这个意思。那玉漠齐根本就不成气候,你又何必为她操心劳神呢?”
“你这孩子,娘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女儿,只要你当了萧王妃,娘就心满意足了。”
玉瑾柔脸颊羞红,娇羞的一笑,“娘,王爷答应我了,会明媒正娶女儿的,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板上钉钉的事都不一定能称,更何况空口无凭!唉,你这孩子,可别忘了萧王也没有退玉漠齐的婚。娘用了这么多年,让你父亲厌恶她,权贵们厌恶她,她在盛京百姓心中也没有个好名声,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她丢尽皇家颜面。娘做了这些年的妾侍,已经低人一等了。不想委屈你再去做平妻,我想让我的女儿做正妃。”
萧王凤萧远是当今圣上最信任的儿子,本身也是文武全才,人中龙凤。若她的女儿当了萧王妃,身份地位,在盛京权贵中自是高人一等,即使是相爷也要对女儿尊敬有加,对自己这个当母亲的,也不会再动辄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可玉漠齐那个小贱人却是块绊脚石,只要她一天占着萧王未婚妻的名头,自己的女儿永远也别想名正言顺。
这还是要怪方家,要不是看在方家的份上,皇上也不会赐下玉漠齐与萧王这门婚事,真是活该他们满门都被屠戮殆尽,如今全家都死了,却还是阴魂不散,当真可恨!
玉瑾柔走到向氏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冲她俏皮一笑,“娘不用担心,死人是不会挡路的。”
还是她一贯温柔的语调,说出的话却透着阴狠毒辣。
向氏眼睛一亮,“瑾柔有什么主意?”
玉瑾柔冷哼一声,“对那位草包姐姐还需要什么主意吗,找人处理了就是了,‘弑天’可是江湖上一等一的杀手组织,玉漠齐活不过半月的。”
“什么?”向氏本来连连点头,可听到这个杀手组织时却大惊失色。
“娘,怎么了?”
向氏沉声道:“那个杀手组织,因为江湖仇杀,已被覆灭了。”
玉瑾柔闻言皱了皱眉,却是不信的,“娘怎么会知道。”
“你父亲说的,说就在京郊。”向氏肯定道。
玉瑾柔沉默了下来,攥紧了手中的绣帕,指甲掐进手心里的疼痛,也没有让她松开一分一毫。若问这盛京谁最恨玉漠齐,那么毫无疑问就是玉瑾柔。玉漠齐从出生就是嫡女,占尽了一切好处。即使自己比她优秀千陪万倍,却不及她的好运,她是正室夫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而她谨言慎行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自己母亲做了当家主母,自己成为嫡女,却还是不及方家的那一点功勋,凭什么,老天不能这么不公平,玉漠齐必须死!
“瑾柔?”
“娘,我会让那个贱人永远消失的!”玉瑾柔温柔的说着,可那堪称娇艳的容颜却因愤怒而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