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国际,连城载顾青城驱车前往。在门口,遇见蓝小楼和卓西门,几人上了三楼的时候,就见到了连晋和萧美人。彼时萧美人正矜持地笑着,嘴角有很好看的弧度陪连晋讲着话。连城当先而入,萧美人就欢快地迎了过来,一挽连城的手,状态亲密:“城城,伯父在那里,我们过去吧、”
连城看看身后的顾青城,而顾青城却是盯着连晋看。上海十大最当嫁老公之一的,以幽默风趣著称的连晋。这时顾青城看到,却当真是眼中一炸。
已年届五旬的连晋明显收了心性而内敛许多。但是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盯住这边笑时,依旧有摄人心魄的力量。虽是坐着,但周身的风华却是怎么遮也遮不住的。一个好看的中年男人。顾青城叹气,原来美丽的男人也是不容易老去的,岁月和年轮在连晋脸上来来去去的刻画,却是一点苍老的痕迹都没有。他至多沧桑,那是久经大风大浪之后的一种沉淀。但这样的沧桑当真韵味十足,让人一看就忍不住要生出一种遗忘的感觉。
卓西门走近,肆无忌惮的开玩笑:“伯父真的是愈来愈会保养了,和连少永远做兄弟啊。”连晋笑笑,盯向连城,连城生涩地叫了句,“爸。”然后陪萧美人入座。
连晋却是突然看向我:“是青城么?美人一直早我面前夸你,说你如何漂亮如何乖巧。嗯。连城这小子别的本是没有,不过认你做妹妹却是眼光独具了啊。”
“啊,什么?”我一急,“我不是他的……”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蓝小楼就是一拉我的衣袖,示意我不要再说,可他仍旧是笑容可掬,“伯父安好。”
连晋点头:“好,你们几个都坐下吧。”一指他右边的位置,“青城就坐这里吧。”
“啊。”我顿感茫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来应付这样的场面。蓝小楼推了推我,低声道:“过去坐吧。”于是我只能应承。接着服务生就开始上菜。而我在连晋很有风趣的谈吐中开始眩晕。真的,他跟连城是兄弟胜过父子。我发现自己真的很难跟他们找到共同语言,于是喝酒。
连晋在说话的时候每三句话中必有一句会提到我的名字,精神充沛,完全没有长途飞行后的疲倦。这时他说话:“城儿,青城真的是你认的妹妹么?”
连城本来拿着一杯酒在发呆,这话一出就慌乱地吞咽下去,呛得满脸通红,“爸,为什么要问这个?”
“哦。”连晋笑,“小子,这个有什么不能问的么?”
“不是,只是父亲刚刚回来,身心劳累,这些事情我以后会详细说与父亲听的。”
连晋半眯眼睛,“为什么不能是现在呢?”
“可是一定要是现在么?”
“美人告诉我说你们是兄妹关系,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我不能让美人这孩子受什么委屈。”
他们父子在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在喝酒,我的心随着他们的话语的起落而强烈不安着。当他们的对话到这段的时候,我的嘴巴刚好衔住了杯盏。
连城迟疑了一下,强撑一抹笑意,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就是这样的了。”然后在眼角的余光中我看见卓西门和蓝小楼的面相刹那间变僵。他们俩为了掩饰而强打哈哈,各自拿一杯酒水食而不知其味地吞下。
而我感觉手中的杯子在我细细碎碎的牙齿中被咬裂了,口腔内的血管爆出一朵又一朵粉红色的小花。这些小花只开出我一个人的倾城。强烈的血腥味在我的口腔和鼻孔内奔涌,让我忍不住想吐。杯中的雪碧在被红色血丝浸红的那个瞬间又被我迅速地吞下。我相信没有人看见。
我也不要有人看见,这是我的脆弱。我强作优雅,我脆弱中的悲喜是我一个人的伤害,不待人见。
连晋望向我,“青城,是这样的么?”
我努力使自己装得若无其事,用很轻松的口吻道:“是美人姐姐说的这样的,我是连城的妹妹。而连城也确实是很适合做一个哥哥的,比做什么都合适。”
连晋一笑:“是这样的么?连城这个傻小子可是一点都不像我,严肃死板,做哥哥有什么好玩的。”
我的表情忽而认真:“伯父,他不是严肃古板,而是因为他有太多的忧伤,有不为人知的寂寞。”然后全桌的人皆是一愣,而我却一指卓西门,“西门,我们喝酒。”
卓西门似是想竭力在连晋身边装成一个乖孩子似的:“青城,你已喝了很多了。这酒是酒店自己配的,初饮如雪碧般甘甜,但后劲却是极大。很容易醉人的。”
“今天伯父回来,难得高兴一场。一醉又是何妨?”我独斟独饮……
……………………事后,卓西门告诉我,我在那样的一场醉酒上醉得不成人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后开始疯言疯语。我到底哪里不好?我到底哪里不好?让你如此将我看轻。之后又是大哭大闹,拼命撕扯自己的衣服。让你如此将我看轻么?这样的一场撕扯中让我们几个看到了一场春光的乍泄。
春光乍泄,春光乍泄。春光乍泄?春光乍泄!
我对当时的场景完全是断了的记忆,但是卓西门在跟我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头还是痛的,欲裂的痛。于是我就知道,我那天是真的醉了。
但是我是醉在了地上,而不是某个人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