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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个意外的插曲,整个家宴有条不紊地进行,四位王妃也是极尽奉迎之势,很快便到了尾声,慕容羿喝了不少酒,回房时步伐都有些踉跄,大概是觉得晚上紫云受了委屈,于是当晚便留在了紫云阁。

这个举动正好趁了菱汐的心意,无缘无故挨了一巴掌,又莫名其妙地被慕容羿和紫云发现了她的存在,如果不是晚上忙着侍奉这位王爷,恐怕紫云今晚也饶不了菱汐。

菱汐此时不禁感叹慕容云天让她打扮成这个样子真是太有远见,如若不是这副奇怪的样子,这几位主子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王府众人表面上祥和安逸,却各怀鬼胎,慕容云天的话又一次在她的耳边回荡……

想着晚上的一切,菱汐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愤怒和恐惧,她的人生活到今天,虽然清苦,但一直坦荡,即便儿时照顾年幼的妹妹和年迈的爷爷,也并没有让她觉得辛苦,而如今,无穷无尽的欺骗却显得格外难熬,而这个约定遥遥无期的终点,又她在这个深秋的夜晚陷入深深的绝望。

想着,她拿出一小瓶迷迭香,悄悄地倒入火光渐弱的油灯里,这是她每天两次的必备工作,她需要时间装扮自己,而迷迭香正是防范这个她眼中最单纯的人。

菱汐回身看了看熟睡中的香儿,心中不免内疚,她已将迷迭香的危害降到最低,但比起背叛,身体的折损又算得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她又哀声叹了口气,走出房门。

中秋佳节的金陵城格外热闹,这一日,也是一年一度的花灯会,家宴后,各府的青年男女都会参加这个花灯会。商家们手工制作的各种造型各异的花灯,都期以独特取胜。城里年轻的女子都聚集在翠湖放花灯,以求来年顺利,心想事成。

可惜,这般美景之下,菱汐的脚步却沉重无比。一抹淡蓝的长摆褶裙,几朵白色的山茶花,散落的长发。

天气清朗高阔,一轮明月在稀薄的云朵间若隐若现,徐徐秋风扑面而来,她仿佛闻到山间野花的香气。

不知不觉地竟也走到翠湖,她只在迎亲那天路过时,恍然瞟见翠湖的掠影,白天的翠湖远没有晚上的美,湖边许多年轻的姑娘正在花灯上写着自己的愿望,然后轻轻地将承载愿望的花灯放进翠湖,花灯沿着湖岸向湖心划去,一盏一盏,如飞落人间的精灵,将人们的希冀带到某个未知的国度。

菱汐静静地望着湖面,一阵冷风吹来,她猛地打了一个寒战。

突然,一股暖意袭来,侧眼望去,一件宽大的黑色披风搭上她的肩膀,披风很大,几乎盖住她整个身体,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翠湖很美吧。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菱汐转过头,一张冷峻优雅的面孔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先是一惊,但马上就恢复了平静,在金陵,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去了哪儿,做了什么呢。

“难过了?”他轻声说,在他眼中那片深邃清澈中,她无所遁形。

菱汐望着平静的湖面,眼角忽然滑落一滴泪水,流过脸颊,落入微风,她不知道这眼泪为谁而流,又为什么而流,只是心里说不出的痛。

慕容云天突然上前轻轻地揽住她的腰际,将她的额头抵在他的胸前,轻盈的裙摆和黑色的披风随着夜晚秋天的风轻摇地舞动。

原来,总有一个人,可以让你卸下伪装的坚强。

一阵幽风吹来,凉意袭人,菱汐突然冷静了下来,用力挣脱开慕容云天的手,转身离去。

慕容云天看着菱汐离去的背影,并没有追上前。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殿下,菱姑娘似乎不太对劲。”

“她只是不适应,你应该相信我的眼光。”他的臂弯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清香,眼眸之中却冷若冰霜。

“不过既然我们已经安插无影在王府,何必非要菱姑娘去呢?”程枫看着眼前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主人,他见证了慕容云天从一个单纯稚嫩的可爱孩童一夜之间长成深不可测的孤僻太子。他们是亲密无间的战友、主仆,更像是亲人。然而,他却是越来越不了解他。

慕容云天瞪着程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和狠辣,“看来你那些板子都白挨了。”

“……但是,以菱姑娘的机智,恐怕很快就会发现。”

“没关系,我们还有一张王牌。”慕容云天的唇角微微扬起,一个阴邪的微笑划过这片黑暗。“跟着她回去吧。”

菱汐悄悄地从慕容云天告诉她的秘密通道进入王府,他对王府了如指掌,更加深了菱汐的怀疑。

她慢慢走进房间,香儿已经呼呼大睡。菱汐悄悄地爬上床,脑海中又回想起她的下一个任务,也是她进入王府的第一个任务……但是,好难啊……渐渐地,强烈的无力感侵袭着她的身体,意识逐渐模糊,昏沉地睡了过去,这一晚她睡得特别沉,却总是噩梦连连,梦里子清拉着她的手唤她回家……

半个月后,便是藩王生辰,是王府的首要大事,王府上下都为生辰宴会忙得不可开交。这一日清晨,香儿醒来,看着菱汐早已梳妆打扮好,正在看书,不禁抱怨道:“哎,怎么每天都起这么早,今天王爷和四位夫人都去保福寺上香了。不必起这么早的。”

“你这丫头,忘了咱们还得上街买些东西。忘了昨天四夫人吩咐的事儿啦?”菱汐笑着对着这个永远也记不住事儿的丫头,心想,想象着这样的姑娘一直过着如此安逸的生活,心中不禁对楚宫生出许多好感。

香儿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赶忙穿好衣服起身,飞奔向床边的脸盆,菱汐看着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丫头,也不用这么着急啊,你慢慢洗好,咱们再出门不迟。”

香儿看着也笑了出来,“汐姐姐,你在这里真好,真的好像我姐姐一样,可惜家乡闹瘟疫的那年姐姐死了。从此之后都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除了……”

“傻丫头,那咱们以后就是亲姐妹了。”菱汐说着,将香儿揽入怀中,香儿让她想起了子清,她本能地想保护她。

两个小丫头走在金陵城喧嚣的街道上,进了王府后,出门的机会并不多,两人绝不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好好游历一番,轻装上阵,似游山玩水一般惬意。一路边买边吃。菱汐不得不赞叹金陵的确是比鄂州好太多了,多年的混战和重兵把守,让这座边境城市已经几乎变成了一座死城,与金陵的喧闹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不过,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转眼就过了晌午,菱汐急忙拽了拽身旁拿着一串糖葫芦的香儿:“香儿,走吧,咱们该回去了,王爷和夫人大概要回来了。”香儿恋恋不舍地望着路边的馄饨摊子,无奈地随着菱汐往回走。

突然,几匹铁骑沿着在街道呼啸而来,丝毫不顾及街上叫卖的小贩和人群。这时,路中间正站着一个老人和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孩子,两人傻傻地看着逼近的铁蹄,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菱汐急忙大喊,“小心!”

老人像突然反应过来,狠命地推开身旁的孩子,孩子猝不及防,顺势向路边倒了下去,菱汐下意识地向路中的老人跑了过去,就在她马上就可以拉住老人的时候,一匹战马狠狠地踩在老人的身上……

菱汐冲上前去查看老人的伤势,可是回天乏术,奄奄一息的老人猛地抓住菱汐的手,“姑娘,求你帮我照顾治儿。他……他……”话还没说完,老人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被推倒的孩子连滚带爬地到了老人身边,大概是吓傻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竟然出奇的冷静,没有哭闹,只是恨恨地盯着马背上的男人。

孩子眼中释放的仇恨让菱汐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当她意识到孩子拿出藏在袖内的匕首冲向骑马人时才猛地缓过神来,可是孩子身手敏捷,早就快她一步冲向那张傲慢的面孔。

只见孩子一把短柄匕首恨恨地刺进惊马的腹部,马儿一声嚎叫,猛地扬起马蹄,马上的人被狠狠地摔了下来。防备不及,这把带血的匕首就刺向了骑马人的胸膛,骑马人的身手也很敏捷,从马上摔下后一个翻越转过身,稳稳地落在地上,紧紧抓住孩子的手,一用力,只见那把匕首应声掉在地上,另一只手猛地钳住孩子的喉咙,猛地就要用力……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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