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楚潇南在慕容羿和三位王妃的簇拥下步入藩王府。府中上下为了这位赫赫有名的楚皇无不精心打扮,尤其是紫云,轻盈飘逸的素色锦袍上一双鸳鸯痴缠,清雅却不单调,高高绾起的发髻上一只金色的凤钗精致绝伦,华贵却不张扬,她应该是今天最美的女人,慕容羿看着也目露赞许之色。
楚潇南走进府后,向紫云轻轻点点头,便与身边的慕容羿寒暄起来。
“早听说王爷喜好独特,慕容王府的布置果然独到。”望着王府别致的山石,楚潇南不禁感叹道。
“殿下谬赞了。不过是闲来无事时随意摆弄罢了。殿下喜欢,不如就在寒舍小住几日。”慕容羿盛情邀请道。
楚潇南一愣,没想到这位藩王竟是这般狡猾,他才踏入金陵不久,便想把他困在这王府中。他自然不能同意,“多谢王爷的美意,不过我这次来南唐,带着不少姬妾,要是这么大张旗鼓地住到王府,怕是不方便啊!”说话间,似笑非笑,眼神闪过一丝暧昧,楚潇南的风流不羁早是天下皆知,如今明目张胆地说了出来,王府众人还是一时无法接受。
“啊……这……既然如此,也不好勉强殿下。”慕容羿面带尴尬之色,急忙转换了个话题,“那让本王和紫云陪殿下走走。”
一旁的石静涟和穆欣都点头退下,两人早已没有了以往的针锋相对,脾气秉性也都收敛很多,经历总是可以教人成长的。
慕容羿和楚潇南并肩走在王府的小路上,身旁相伴的是紫云,身后跟着几个丫鬟,香儿也在其中。走过花园时,楚潇南突然停住了脚步,只见右手边一个侧院中的几株山茶树上开满了大红色的山茶,艳丽绝伦,在这样的冬日里平添一抹炽烈。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山茶花?”楚潇南好奇地问道。
慕容羿也是诧异,对着身后的丫鬟问道:“这花是谁种的?”
“回禀王爷,是菱姑娘种的。医馆里还有更多呢。”
楚潇南看着眼前的山茶花,饶有兴趣地说道:“王爷,走,咱们也去医馆瞧瞧去?”
“殿下请。香儿,你先去知会菱姑娘一声。”慕容羿见楚潇南对养花如此有兴趣,急忙打发香儿去给菱汐报信。
“是。”香儿说完,大步向医馆跑去。
此时的菱汐正在医馆里摆弄她那几盆精心培育的山茶花,对植物的兴趣和药理的精通使她研制出许多稀奇古怪的品种,这次正是可以在秋日盛开的艳红山茶花,取名独舞。在这万物萧条的深秋,它们也只能孤芳自赏。
看着香儿拼命跑进医馆的样子,菱汐不觉笑了出来,“香儿,这次又是什么事啊?”
“汐姐姐,楚皇要来医馆赏花。你赶紧准备一下吧。”香儿神采飞扬地说着。
“什么?!”菱汐只觉眼前一黑,脚下一个不稳,手中的一盆花猛然坠落,花瓣凌乱地铺撒在地上。这几日都已经称病不敢出门,这楚皇还杀到医馆来了,想着,不禁瞪了一眼这几株山茶。刚才还爱不释手,此刻真恨不得把它们都拔了。
说话间,楚潇南和慕容羿就到了门口。
菱汐急忙拿起身旁的一块白纱,蒙上脸,对香儿轻声说,“不能让楚皇看见我。”
香儿刚开始有些不懂,突然恍然大悟,“啊,你是怕上次偷偷溜进金陵的事情被旧事重提吧?”
菱汐见香儿似懂非懂地看着她,这个理由虽然禁不住推敲,但一时之下也想不到什么好借口,于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菱汐,楚皇殿下要来看你的山茶花,赶紧接驾。”慕容羿的声音轻快悠扬,夹带着一丝期许,显然他也迫不及待地要看看这医馆被菱汐打扮成什么样子了。
蒙着面纱的菱汐看到他俩,双膝下跪,低下头,轻声道,“殿下和王爷光临医馆,菱汐荣幸万分。请随便参观。”
楚潇南听到这个声音,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穿得极其朴素,甚至有些寒酸,与王府众人的奢华艳丽格格不入,但是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
“菱汐,你怎么了?”慕容羿看着菱汐蒙着脸的样子,关切地问道。
“回王爷,奴婢并无大碍,只是感染了伤寒,怕传染了殿下和王爷。”菱汐依旧恨恨地低着头,故意把声音压低,佯装生病的样子。
楚潇南仔细端详着菱汐,似乎又找不到任何与她相关的记忆,突然被眼前盛开的山茶花吸引,不禁走上前去轻轻地抚摸。“菱姑娘,据我所知,南唐虽然盛产山茶花,但是这种花只会在盛夏开放。一旦天气转冷,就会凋零。不知道姑娘这花为何在深秋还能盛开呢?”他盯着山茶花,目光始终没有移开。
菱汐慢慢起身,走到楚潇南身后,轻轻地说,“回禀殿下,奴婢只是在土里加了四味草药,王爷若是对种植山茶花有兴趣,奴婢稍后写下差人送到王爷府上。”
慕容羿赞许地点点头,菱汐虽然出身卑微,但是面对楚皇不卑不亢,丝毫没有给他丢脸。身旁的紫云却是没了笑容,今天一切的努力装扮都被菱汐的几盆花葬送了,心里有说不出的憋闷,狠狠盯着着菱汐,目露怨气。
楚潇南听了菱汐的话十分高兴,猛地转身对菱汐说道,“不知道菱姑娘可否再送本王几盆?”
他之间赏花赏的专注,并没有注意到菱汐已经站到他的身后,菱汐对楚潇南这个猛然转身也是猝不及防。两人正撞个满怀。菱汐猛地一扫,近在咫尺的这张面孔逐渐清晰起来……
待看清时,菱汐瞬间感觉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是他!她绑架的人,施以毒手的人竟然是南楚皇帝!
她的身体仿佛石化一般,她努力让自己移动,可是没有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关节听她的支配。
楚潇南一转身撞上一个大活人,也是一惊,看着马上要被他撞倒的菱汐下意识地伸手拉了她一把。两道目光霎时撞在一起……
熟悉!就是很熟悉!楚潇南的脑子快速地过滤着这双似曾相识的眼睛,依旧找不出半点线索。
这时紫云猛地把菱汐从楚潇南手中拉出,怒吼道,“菱汐,冲撞楚皇,还不赶紧谢罪。”
菱汐这才缓过神来,慌忙跪地,“奴婢莽撞,还望殿下不要见怪。”她的脑袋一片眩晕,绑架楚皇是何等大罪,更何况这个叱咤战场的楚皇还被她用银针扎晕了。想着,她不禁有些瑟瑟发抖。
楚潇南看着菱汐跪着发抖,心里的威严感顿时极速上升。对慕容羿说道,“王爷,没想到你这王府还有这么个好地方。以后可要常请本王来坐坐啊。”而后,转身对菱汐说,“这位姑娘可别忘了给本王送花啊。”说着又把菱汐从上到下大量了一番,心有不甘地离开。
楚潇南走后,菱汐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脑子里回忆着与楚潇南的种种互动,越想越心里发毛。想着,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面纱,深深地吸了口气,庆幸自己从慕容云天身上学来的谨慎。可是以后他再来怎么办,她总不能一直这个样子见他吧,她正绞尽脑汁地想着办法。突然,一只手猛地拍在她的肩膀,伴随着一个熟悉的笑声,“菱姑娘,多日不见,一切可好啊?”
菱汐回身一看,正是程枫,刚才撞上楚潇南已经是魂飞魄散,又被程枫吓了一跳,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吼道:“进来前能不能先敲门!”
“我见姑娘院门开着,就走进来了,吓着你了?”程枫一脸内疚。
菱汐也被自己的冲动下了一跳,渐渐平复了情绪,道:“没事。好几日没看见你们了,你家主人回来了么?”说到这,菱汐猛地回过神来,“你怎么进来的?小心被人看见。”说着急忙关上院门,警觉地看看外面。
“姑娘放心,主人已经安排我在王府行走。如今我已在王府谋了职,姑娘不必担心。”程枫缓缓地说,神情骄傲。
菱汐一愣,他竟然将程枫也安排到了王府。
“是不是只要我愿意留在她身边,你愿意用任何东西交换?”慕容云天的话又回荡在她的耳边,他到底要什么呢……
“主人约姑娘晚上在翠湖一聚。属下先告辞了。”程枫说完转身径直走出医馆,没有给菱汐一个回答的机会。
每次在她害怕或是动摇彷徨的时候,他总会出现。即便威逼利诱,冷言冷语,他始终站在她身边,不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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