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望着慕容云天期盼的眼神,菱汐狠下心,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为你回来的。”
“不能放下么?那些牵绊就真的不能放下么?”慕容云天紧紧地盯着菱汐,他知道,宫里有她的不舍,他也知道,他是这不舍之一,但是他不愿意当之一,他只想当那个唯一。
“我想留在太医院,我喜欢这里。”菱汐冷静地说着,眼神故意飘离慕容云天的双眸。她不能贪恋这怀抱,但却可以默默地守护。
“菱汐,我们打个赌如何?”慕容云天也随着菱汐的目光望向窗外,雨已经停了,月亮却还没有出来。
“你又想骗我去干什么?”菱汐转头望着他,眼前又浮现着破庙中的那一幕。
慕容云天浅笑,“我知道,你顾虑子清,如果她心甘情愿地祝福我们,那你就嫁给我,如果她不愿意,那就由你决定以后的路。”说完,伸出一只手掌,停留在半空之中……
“好,你不能勉强她。如果她不愿意,那一切就到此为止。”菱汐苦笑,伸手对掌轻击,这是一场困局,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
“三日之后,便会有分晓。”慕容云天说完,转身出门,淡漠的背影里依旧是傲人的自信。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子清疯了一样奔跑在雨帘之中,雨水拍打在她的脸颊,和泪水混杂在一起,仿佛这样的痛楚才可以让她忘记刚刚的那一幕,所有她不愿意相信的事在那一刻终于变成了现实,而她也即将变成这个皇宫里最大的笑话。
望着狼狈站在门外的子清,席珠吓了一跳,急忙抓起一件披风,盖在她湿透了的身上,“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子清不语,恍恍惚惚地走向殿内,倚着殿门,向地上滑了下去。
“姑娘……”席珠一把上前搀扶着子清,焦虑疑惑地看着她。
“席珠,我没事,我累了,你扶我进去。”子清握住席珠的手,撑着殿门,缓缓站了起来。
慕容云天离开太医院后,回到书房,玉书此时正在那里等着他。
“玉书,这一趟辛苦你了。”慕容云天一边脱下沾满水渍的外衫,一边对玉书说道。
“殿下如何确定菱姑娘一定会回来?”
“我并不确定。”慕容云天轻笑,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想要放她走。“她若走,便走了,可若回来,我绝不会再让她走。”
玉书望着慕容云天,同样的一个人,同样的一句话,曾经冰冷,而今炽热,“那殿下又怎么知道这场赌局一定能赢呢?”
慕容云天诡笑一声,“到时候自然由不得她。”
“如今大局已定,殿下自不必顾虑。”玉书自知白担心,慕容云天决定的事从来没有做不到的,不过还是忍不住开口。
“大局已定?玉书,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如此目光短浅了。”说话间,眼光骤然凌厉。“还记得十年前你跟我说过的话么?”抬眼间,凌厉之色中又夹杂着温润。
玉书浅浅一笑。十年前的那个雨夜,一个孩子狼狈地摔倒在顺德宫外,痛哭流涕,玉书伸手将他扶起,却被他猛然抱住,愤怒、委屈、迷茫汇集成一个孩子无法承受的痛楚。那一天,他的母亲告诉他,他被抛弃了。
透过他指尖的力量,玉书仿佛能感受到一种熟悉的痛苦,他只是轻声地说了一句,那不过是为了安慰一个孩子的戏言,却成了彼此心中的守望。
“我不过是哄你的。”那时他们都只是孩子,只不过碰巧在某一个时刻相遇。
“是么,可那对我很重要。”慕容云天盯着玉书的眼睛,轻声说道。“你说过,有一天,我一定可以要这个天下。”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疫病的事情解决了,菱汐的日子好像又变得十分平静,但是每每想起和慕容云天打赌之事,她还是有些心虚不宁,突然想起,回宫两日,有个重要的人还没去见,急忙向门外走去。
刚走不远,便遇上气喘吁吁的冬儿,“菱太医,您这是要去哪里啊,奴婢正要找您呢。”
菱汐微微一笑,“冬儿,我也正要去看长公主呢。”
“啊,太好了。”冬儿喘着粗气,拉起菱汐,向永和宫走去。
走进永和宫,菱汐感觉有些异样,原本空旷冷清的永和宫凭空多出一个园子,里面是一片竹林,清风吹来,发出灵动的声响,阳光透过竹叶的空隙在地上投下片片斑驳。竹林间,摆放着一张石榻,长公主慕容叶一袭粉色长衫,正躺在石塌上休息,石塌旁凌乱散落着一本书。
冬儿蹑手蹑脚地走上前禀报,“公主,菱太医来了。”
长公主猛然惊醒,见菱汐站在眼前,表情冷淡,目光中却充满了欣喜,“回来了也不知道来看看我。”言语间似有一丝怨怪。
“是奴婢的错。”菱汐笑着说,几个月不见,长公主面色红润,病情好像好了很多。
“算了算了,冬儿,你去弄些吃的来,我要跟菱汐好好聊聊。”长公主说着,吩咐冬儿退下。
“长公主,这园子……”菱汐不禁好奇起来,她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长公主神色忽然紧张起来,清眸之中放出一道奇异的光,她轻轻地凑到菱汐耳旁,轻声说道:“这园子是找人仿建的。”
“哦?”菱汐听得云里雾里,这长公主什么时候对园林有兴趣了。
长公主见菱汐疑惑的表情,轻声一笑,拿起地上的书递到菱汐手里,“看,就是照这园子建的。”
菱汐定睛一看,北晋轶闻。“这是什么?”
“书啊。”长公主又像宝贝一样把书抢了过来,“听说北晋护国公的府上就有这么一座园子。”
菱汐听到“护国公”这三个字,猛地一颤,她都快将这个救过命的人抛到九霄云外了,如今却被长公主提起,着实诡异。“公主,你怎么……”
“你听过他的故事么?”长公主说到这个人,忽然神采飞扬起来。
这时,冬儿正端着一盘桂花糕上来,“菱太医,你可不知道,最近长公主跟着了魔一样。都怪看门的小六子,不知道哪里弄了本书来。”说着,狠狠地瞪了一眼长公主手里的书。
“冬儿!”长公主面露愠色,冬儿急忙闭嘴不语。“菱汐,当年北晋受制契丹,多亏江家力荐苦战,终于能够独立于世,如今这乱世之中,又是江世安保北晋一方平安,你说,咱们南唐怎么没有这样的忠勇之士。”
菱汐看着长公主满眼的崇拜之色,不禁感叹,好像冥冥之中和这江家总有脱不开的联系。“长公主,天下之间,如此忠心报国的,不也只有江家一脉么?”古往今来,忠臣良将,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是啊,你说这江世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长公主点了点头,随后抬头仰望,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茫,将她白皙的脸旁照亮,此时两人头顶正有几只归雁飞过,在秋日的萧条之上,平添一抹洒脱。
这时,园外突然想起急促的脚步上,一个人影一下子跑进了菱汐的视线,“菱太医,不好了!”
来人正是席珠,菱汐见到席珠,心里咯噔一下,一定是子清出事了。“席珠,怎么了?”
“我家姑娘……她……哎呀,您快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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