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春风和煦,艳阳高照。锦绣园内绿翠连绵如海洋波浪,繁花拥簇似锦绣霓裳。
庄园的大门外车水马龙,无数宝马香车锦轿官轿鳞次栉比地停靠在外,大门处人潮熙攘,来客如云。两棵青松挺拔的屹立在雕栏大门的两侧,蓬勃的华冠青郁苍朗,雀鸟在树冠上四处翻飞,唧唧喳喳好不热闹。
庄园内的青石子路上,四处见行人三两作伴,皆形色匆忙地往庄园中央地带急赶。而此时中央的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喧闹鼎沸,平时犹嫌宽阔的平地现在却已略显得拥挤。
广场上临湖筑搭起一座三尺高的平台,长宽约四丈的台面上红毯铺地,平台四侧用红绸垂挂,很是喜庆艳丽。
碧烟湖的堤岸上杨柳垂立,万千丝绦随风摆舞,沿岸的湖中荷叶簇聚,朵朵粉色新荷已然在叠峦起伏的碧叶中娇羞绽放。不远处的湖面上,数十只华美的画舫花船泊在湖面,清风淡淡,湖光粼粼,盈盈玉荷吐芬芳。
这座名满天下的锦绣庄园,在继数日前迎花神游园会后,又轰轰烈烈地迎来了杨柳二州三年一度的花魁赛会。
这所谓的花魁赛会并非只局限于青楼,但凡才貌出众的芳龄女子皆可参加,说是花魁赛,倒不如说是才艺集会更为贴切。赛会虽是杨柳二州合办,但周边距离不是太远的乡镇城郡都有艺伶参加。这其中有青楼的红牌姑娘,有乐坊的歌伶舞伎,甚至还有戏班的花旦唱角。
虽然在圣天太祖的努力改革下,戏班乐坊这些行业并不像中国古代那般上不得台面,但在门户之见极为严重的书香豪门眼中,这些行业始终是下等的行业。
古人比较注重虚荣,若能在这花魁赛里夺得魁首,不但能给自家楼坊博个名声,运气好的兴许被某些贵人看上,赎了身纳府为妾也说不定。比如,前两届的花魁,一个是出身戏班的戏子,一个是青楼的红牌姑娘,不就飞上枝头,成为了铁木堡那位风流二堡主的姬妾。
湖中一艘华美的画舫内,一身男装的天薇望着舞台上正翩翩起舞的美艳舞姬,不由在心里暗暗腹诽:这个所谓的花魁赛会,根本就是古代版的星光大道嘛。赛会的编排流程,招商赞助,甚至司仪的暖场台词这些,都跟现代的娱乐晚会如出一辙。她敢肯定,这个大陆上这种娱乐宴会的创始人,绝对是跟她一样穿越来的。
“哎,身段是极好,可惜舞姿不够轻盈。”南宫玉把玩着白玉骨折扇,一脸惋惜道。
天薇充耳不闻,懒得搭理。自花魁赛会开始到现在,每个上台的姑娘或多或少都要被他挑出点毛病来,这位豪门贵少的眼界还不是一般的高。
南宫玉倒丝毫不介意天薇的冷淡,依旧兴致勃勃对天薇问道:“杨兄看了那么久,可有想要送花的人选了?”
天薇偏过头,指着茶案上三朵红绸绢花,无所谓道:“二少爷若是已有人选,杨菁不介意成人之美。”
在进入锦绣园时每位观客都送了三朵绢花,这些绢花跟投票的性质一样,当艺伶们都表演完后会有侍从提着标有艺伶名牌的篮子各处游走,观客们若是中意哪位艺伶便将绢花投入对应的篮子里。征集完绢花后举办方会尽快统计出前三甲,以所得绢花最多者为魁首,其次是榜眼,最后是探花。若前三甲中有数量相等着,便由举办方派出一人投票,决定最后的结果。
“杨兄真的没有中意的人选?”南宫玉不太相信地追问道。
天薇也很认真地看着南宫玉,“杨菁觉得每位姑娘的才艺都很精湛,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不如二少爷帮杨菁选了吧。”说完,还略带俏皮地眨了下眼。
谁不知道那位自命风流的铁二堡主对这花魁赛的榜首之名情有独钟,这花魁赛里别有用心的自是要将绢花投给自己人的,南宫玉还想试探她,这招嫩了点。
天薇昨晚看了暗楼送来的线报,方才的十多名艺伶里就有凌、燕、大越国和葵丘国的人在里头,甚至连小小的天水城都派了人来,现在台下候着还未上场。倒是还没查出东海国的人马,这不怪暗楼办事不力,东海能成为当世第一强国,自然不是她一个来自21世纪的特工可以持才小觑的。
南宫玉将信将疑地看着一脸坦然的龙天薇,忽然展颜一笑,意味深长道:“杨兄的从容淡定,在下很是佩服。”
天薇也毫不客气地回敬道:“二少爷的深藏不露,杨菁也很是钦佩。”
二人正在打着哑谜,台上的舞姬已舞到曲末,摆了一个妖娆的造型,便在热烈的掌声中缓缓退场。这时司仪拿着木质的简易扩音器站在戏台一侧开始唱名:“请杨州醉红楼的锦瑟姑娘上台。”
天薇秀眉略挑,淡笑道:“二少爷的绢花定是送给锦瑟姑娘的吧。”
南宫玉倒也不避讳,堂而皇之地拿走天薇案前的三朵绢花,坦然说道:“锦瑟才貌双全,慧质兰心又风情万种,哪个风流人物不爱这极妙的女子。”
天薇端起小案上的紫砂梅花茶杯,浅尝品茗,淡笑不语。
在醉红楼里妩媚艳丽的锦瑟今日却做了身素雅的装扮,身着雪绢绣兰宽袖裙裳,一头乌发端庄地挽了个垂云髻,发间插了几支白兰玉簪。
女子姿态优雅地端坐在一架七弦琴前,纤指轻挑,一阵清雅婉转的曲音自指尖如流水般倾泻而出。琴声悠婉,意境清雅,如谦谦君子之兰,在百红争艳的繁花之中亦保持着清宁高雅的韵致。
好一曲《雅兰》,好一个极妙的锦瑟。
花魁赛上大都是爱好风雅的文人骚客,也有不少风流之人自命高雅。这曲《雅兰》在选题上就博得了大众的好感,而锦瑟一个青楼女子,却能弹出如此清雅的琴韵更是难得。
一朵身处烟花风尘中的清幽雅兰,的确是能引起这些风流才子们的青眼相看。
难怪南宫玉那么胸有成竹,如此玲珑心思眼光独到,暗楼在他手里吃下两次败仗,倒也不冤。
果然,锦瑟一曲奏毕,满座的文人才子发出了如潮般的掌声和赞叹。南宫玉眉角飞扬,小人得志般的看着天薇,美目眯成一线,笑得像只偷到小鸡的狐狸。
天薇无视男子得意的目光,兀自浅抿了口清香的碧湖龙井,看着正走上戏台的绮舞馆的舞姬惊鸿,悠然说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不知道这位惊鸿姑娘是否真的人如其名。”
台上的女子一身桃红紫的舞衣,开襟宽袖短装上衣,玉颈下隐隐见性感的锁骨,下着短腰褂裙袖裤,柔软如絮的腰身大胆地暴露在外,扭动间极是妙曼妖娆。她头上鬟了个飞仙双髻,六支金笄撑住髻端,如巍峨高山,让人感觉凛然如神。双鬓坠有细珠流苏,举手投足间流苏摇曳,流光溢彩,煞是夺目。
女子在台上随乐起舞,乐声激扬,舞姿飘逸犹如灵仙。二十多米长的彩绸在在她手中似有了生命一般,玉臂摇摆间,彩绸时而挥拂如长虹,时而又翻腾如蛟龙。她额间描了金色莲花花钿,明艳的容颜在彩绸的飞旋中若隐若现,如云雾中的皓月,瑰美迷离却又神秘遥远。宽散的喇叭状裤袖随着时而轻云慢移,时而旋风急转的舞步,如花朵般绚烂绽开,一步一旋,步步生莲。
乐声渐急,女子舞动的身姿也越来越快。素手婉转,如行云流水;抬腕低眉,似隔雾看花;云肩转腰,如矫游灵蛇;飞身纵跃,彩绸挥扬间,女子似欲乘风飞仙。
台下已是一片哗然,不断有抽气声和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众人似乎都被那轻灵如鸿,飘然若仙的绝美舞姿而震撼。
天薇好笑地看着南宫玉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不由在心里邪恶地腹诽:傻了吧?没见过吧?一支飞天舞就把你们震成这样,要再来段钢管舞或肚皮舞什么的,还不得把你们都看出脑溢血来。
紫陌跳的这支飞天舞是她亲自传教的,前世曾有次为了接近任务目标而投其所好地花了段时间去钻研古典舞,进而迷上了这种翩然唯美的长袖飞天舞。而紫陌也没让她失望,这一舞飞天不但倾倒了满场的观客,看远处某座凉亭里的动静,即便紫陌没拿下魁首,她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一曲舞罢,满场立刻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掌声和赞叹,已见有不少家仆跑去绮舞馆的场地上送名帖,就连这碧烟湖上的画舫都有几艘靠了岸,几个家仆拿着金红的帖子匆匆往场地中央赶去。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南宫玉念着天薇之前所说的话,眉头轻蹙,若有所思地看着坐在一旁悠闲品茶的女子,“难怪杨兄这么笃定从容,这笔惊鸿之作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在下甘拜下风。”
天薇面带浅笑,答非所问地回了句:“惊鸿姑娘的舞姿的确让人惊叹。”
湖上蜻蜓翩飞,碧绿的荷叶如同翡翠托盘,托起朵朵亭亭玉立的粉嫩新荷,衬托出它濯清涟而不妖的冰清玉骨,微风抚过,满湖芬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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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电路维修,才来的电,更新晚了,跟亲们说声抱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