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太阳就要落山了,可是梅映雪依然只是哭个不停,杨旭实在于心难忍,便轻轻走上前去,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说:“你……不要太难过了,身体要紧。”
见梅映雪并不理会自己,杨旭又说:“你看,天都快要黑了,你总得让伯父伯母……入土为安吧……”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听见杨旭这么说,梅映雪渐渐停止了哭泣,对着爹娘的遗体说:“爹,娘,你们虽然不是我的亲生父母,可是你们待我却比亲生女儿还要亲。可是现在……你们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将来怎么办啊……爹,娘,请恕女儿不孝,不能好好地安葬你们,只能一堆黄土任你们忍受煎熬……请你们……一定要原谅我……”说完,她又对着爹娘的遗体拜了几下,便着手为他们挖坟。
土不算硬,但是若要用双手尤其是梅映雪那一双纤纤玉手来挖坟,真是让看者心疼到骨子里。杨旭忍不住过去一起帮忙,她却把他推到一边。他无奈,她心里的痛楚,他深深地明白。
掩葬了爹娘,梅映雪跪在坟前,良久不语。之前伤心地哭了那么久,她已经再也哭不出来,她的精力早就已经消耗殆尽。又过了不知多久,她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往家的方向走。杨旭急忙跟了上去,一路无话。
到了家门前,梅映雪却不进去,而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杨旭便站在她的身旁,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来,只是那么安静地陪伴着她。见她目光呆滞,啼痕满面,整个人憔悴了好多,他忍不住地心疼。
夜色深了,杨旭感到浑身寒冷,但还是担心她会体力不支,于是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她没有拒绝,却依旧呆立无言。
天快亮的时候,下起了倾盆大雨,杨旭张了张嘴,想要劝说梅映雪回屋休息,但又料定她不肯回,所以只得忍了下去。突然,他看见她眼睛一闭,晕死过去,急忙抱住她。他摸了摸她的额头,好烫,心想:“一定是因为伤心过度,又被大雨淋透,遇了风寒……如果不快些暖和过来,那么伤寒侵入骨髓可就……”想到此处,他急忙将她抱进屋里,小心地安放于床上,生上火炉,又进屋取来一见干净的衣裳,欲给她换上。
但是男女有别,怎么办?杨旭思来想去,最终只得对着昏迷不醒的梅映雪说:“我给你把衣裳换了,你别生气,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你放心,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想要乘人之危的意思。如果你要怪我,就等你好了之后再收拾我吧。”说完,他紧张而又小心翼翼地褪去她的衣衫,宛如是在对待供奉的神明。
梅映雪娇美的身体毫无遮掩地呈现在杨旭面前,他紧张地简直不能呼吸。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女人的身体,那么白玉无瑕,那么美好。他的手禁止不住有些发颤,刹那间心里边甚至险些有某些邪恶的念头产生。他果断地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嫌恶自己居然如此亵渎心中的女神。衣裳总算换好了,他拉过一床被子为她盖好,自己则在一旁守候,为她扎针煎药,不在话下。
翌日清晨,梅映雪苏醒过来,见自己躺在床上,心里禁不住好生奇怪。她吃力地想要坐起来,无奈一阵晕眩,复又倒下,这一幕,恰被端药进来的杨旭看在眼里。他急忙把药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来到床前,将她小心地扶起来,又将枕头靠在她身后,以支撑她的身体。
“为什么要救我?”梅映雪呆呆地问。
杨旭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微笑着说:“先不要讲话,你现在身体还虚弱得很,需要好好休息。”说完,他转身把药端过来。“把药吃了吧,吃完了你就没事了。”
见梅映雪毫无反应,杨旭又说:“小姐,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念在我为了熬这碗药花了整整两个时辰的份上,你就吃了吧。哪,一口,就一口好了吧?”说着,他用药匙盛了一些汤药,放到自己嘴边吹了吹,这才小心翼翼地把药送到她的唇边。无奈,梅映雪依然是没有任何反应。
杨旭想了想,故意笑着逗她,说:“你不吃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你猜猜看,我会用什么方法对付你?告诉你吧,你说像我这样英俊潇洒又风流倜傥的年轻公子面对你这们一个大美人,会做些什么呢?”可梅映雪依然是毫无反应。
杨旭实在没了主意,只得说:“本来还想逗你开心,现在看来算啦。既然你不领情,我也没必要再……可是映雪,你总得让我知道你至少还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吧……其实,我也知道,哀莫大于心死,大概你的心,现在已经……可难道,你真的打算就这样自暴自弃下去吗?那你……爹娘的仇留给谁去报?你又如何对得起他们对你的养育之恩和在天之灵呢?”
听到“报仇”二字,梅映雪的神智这才逐渐恢复过来。她动了动眼皮,看着杨旭,问:“‘报仇’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的爹娘是被人害死的吗?”
“嗯……”杨旭点点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一边继续说下去,“我本来是想等你的身体好一些再告诉你的,可是如果你总是这样不好好爱惜自己,我真的很担心你到底还能坚持多久。或许,仇恨可以成为支撑你活下去的动力吧……”说完,他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这是……”梅映雪接过来仔细看着。
“这是一种会吸人血的石头,”杨旭轻声说着,“我是从伯父伯母的遗体旁边发现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块石头便是凶手遗留下来的。”
“这是一种武器吗?为什么我之前从来都没有听人说起过?”
“不,”杨旭回答道,“这就是一种石头罢了,并非武器。它产自西域大漠,当地人有时候用它来吸除伤口处的污血,可以救人一命。但是,自然也不乏一些心术不正者利用它来害人。一个人如果受伤流血,哪怕就是被针扎了一下,那么这石头也可以因此将人的血液吸干。不瞒你说,我从你爹娘的小手指上各发现了这样一个针眼大小的伤口,我想那应该为一种很细很细的利器所致。而且……你爹和你娘的身体内,其实……连一滴血都没有……他们之所以身体依旧完好,是因为他们在密林之中,况且又是傍晚,太阳照不到他们。如果,他们被阳光照到的话,恐怕也早已经……”他不好再继续说下去,只好转换话题,“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就算不为了别的,也要为了你爹娘,好好的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明白吗?”
梅映雪听完,问:“可是……我长这么大,从未听说过他们有什么仇人啊!更何况,他们早已经退隐江湖十几年。是什么样的仇人,会十几年都不肯放过他们呢……我连仇人的样子都不知道,又如何为爹娘报仇……”
“你不要担心,有我呢,我会帮你的。你呀,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乖乖地把这碗药吃了,然后呢好好地睡上一觉。只有你养好身体,才能为你爹娘报仇不是吗?”杨旭宽慰道。见梅映雪没有再拒绝,他急忙服侍她吃了药并躺下,然后悄悄跑到林中于青龙和白鸾凤的坟前,希望可以得到一些线索。然而,到了林中,眼前的一幕着实让他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