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净初睫毛动了一下,缓缓挣开双眼。昨夜的折腾让她的身体充满了无力感,刚想撑坐起来,就发现床边趴着一个人。
睿王爷?她有些惊讶,望着他那张俊雅恬淡的睡颜,忍不住想要触摸。又是他。似乎每次危难时,他就会出现,像个保护神一样陪她渡过难关。
“小姐,你醒啦?”欣儿的声音透着雀跃,打断了她的思绪,同时也惊醒了小憩的玉尹辰。
“还痛吗?”他抬头,琥珀色地眸子正对她的视线,让她有些像偷腥的孩子,慌忙避开。两朵粉晕顿时爬上了她的脸颊,为她频添了几分娇柔。
她摇头,淡淡道:“昨晚,多谢王爷了。”
“没事就好。”他含笑点头,恬淡的脸色突然闪过一丝黯色:“不过这药只能暂时止痛,想去病根还得慢慢调理。”
他虽然已做了解药喂她服了,可是长年毒素的累计,并非一朝一夕便可能清除,尤其还有每月所谓解药的巩固,更让解毒变得难上加难。
“嗯,我知道。”蓝净初淡淡一笑,她当然清楚自己的情况,什么心绞痛,不过是中毒而已,只要不疼了,她就有办法出宫拿解药了。
蓦地,玉尹辰轻轻握起她的手,眼神闪烁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光芒。良久,他抿嘴一笑,松开手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他很想告诉她,她不再是天煞,她只是蓝净初,可以自由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是,他不敢。因为过分在乎,变得格外小心,只希望在她心里,自己始终温暖、美好。
“额,”蓝净初有些尴尬地应了一声,杀手的本质让她本能的逃避情感,清婉的声音有些冷淡,“欣儿,送王爷出去。”望着他那抹干净颀长的背影,她的心有些乱,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忧色。
时至午后,蓝净初仔细地观察着冷春阁外侍卫们的换班情况,静心部署着入夜出宫的计划。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响起了安如海的声音。蓝净初蹙眉,正要移步回卧室,就见玉烨离一身银色软铠,披着黑色大氅,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显然是刚回宫,战甲还没来得及换,就直奔这里来了。
他看着蓝净初,也不管突兀不突兀,直接拉着她的手问道:“你病了?现在好点了吗?”低沉的嗓音带着明显的关心,漆黑的凤目担忧地凝视着她。
“呵,臣妾不过是巧施手段,博取同情,不需要皇上费心。”蓝净初冷笑着抽回双手,直接将他的关心踩在脚下。
“你说真的?”他凤目转冷,一把将她抓到面前,脸上充斥着勃勃怒气。
按理说,他并非沉不住气的人,平日就算天大的事,他也不会如此生气。可偏偏就是眼前的女人,能一次又一次把他惹毛了,气炸了,让他恨不得一掌拍死她。可到最后,他总是下不去手。
结果就像现在这样,又跑来自讨没趣,他犯贱啊!?
“真假有分别吗?”蓝净初眉梢一挑,用力甩开他的手,道,“只要皇上和墨妃娘娘认为是假的,那就算是真的那也还是假的!”
闻言,玉烨离算是明白了她生气的原因,稍稍放柔了嗓音道:“她为难你了?”
蓝净初没有答话,漆黑的眸子扫向窗外,渐暗的天色,让她的心有些烦躁起来。她不希望玉烨离在此久留,否则就会打乱自己的出宫计划。
“这是冷宫,不适合皇上这样的万金之躯踏足,请回!”她冷冷地下了逐客令,抬脚往卧室走去。
“蓝净初,你非要争锋相对是不是?”他是一心来探病的,结果这个闭门羹真的很难吃。
蓝净初没有说话,背着身子扶住了身旁的茶几,身体感觉有些不对劲。她的头有些重,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怎么会这样?这种情况和腐心散不一样,让她不由得警惕起来,勉强维持着清醒,寻向四周。梳妆台前断裂的玉簪,让她心下一沉,快步走了过去。
……
玉烨离见她不说话,手中去把玩着断钗,本想上前质问,可才走了两步,又驻足停步。他不削再用热脸贴冷屁股了,转身,负气离开。
蓝净初拿起断钗,唇角微扬,笑容冷厉异常:“格杀令吗?”她无力地跌坐到了地上,心里想不明白他们何时下的毒?
“小姐,你怎么了?”欣儿打水回来,见她坐在地上,立刻将她扶到了床上。
“没什么,昨晚折腾得太厉害,有点累。”蓝净初淡淡一笑,拉着她的手道,“对了,我突然很想吃奶油蛋糕,你去做来给我吃,好不好?”
“啊?那个很复杂,恐怕没有小姐在,是做不成的。”欣儿嘟着嘴,表情有些为难。
“不会,我对你有信心。”她的目的就是把欣儿支开,因为第一楼的人办事绝不留活口!
“额……”
“去嘛,我真的很想吃。”她难得撒娇地要求着。
“好吧。”欣儿抿了抿嘴,甜笑着应了下来,起身往外走去。
等她走后,蓝净初再没有强打精神的力气,整个人倒向床铺,昏睡了过去。此时,整个房间静得出奇,哪怕是一根绣花针落地,也能听得清楚。
“铛铛铛”巨大的铜锣声响起,报更的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吆喝道:“走水了,走水了,清泰殿走水了!”
伴着他的叫嚷声,冷宫内顿时炸开了锅,宫女太监们有尖叫逃难的,也有拎水救火的,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清泰殿前。
“齐大人,快点帮忙救火,否则就要烧到这里了!”有人跑到冷春阁前招呼着,巨大的火势如同一条肆无忌惮地火蛇,在西风的作用下朝着东面的冷春阁逼近。
齐峰看着直冲天际的火光,立刻组织了手下合力救火。此时,整个冷春阁就只剩下了蓝净初一人。
一个黑影闪过,举着银晃晃的匕首走向床铺。他看着床上的人,刀锋快速落下,却见蓝净初纹丝不动。他心下松了口气,探手到她鼻下,发现她在昏迷中,又想起“格杀令”中最后一段话,那就是:若能做成意外死亡,便擢升你为第一杀手!
想到这,他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屋内的窗帘。顿时,火光燃起,顺着帘帐一路往梁柱、屏风处蔓延。
黑衣人看着火烧越烧越旺,慢慢朝着床铺而去,心里暗松了口气,跳窗逃离了现场。
炙热的温度,呛人的浓烟,致使昏迷中的蓝净初有了一丝反应。长密的睫毛微微一动,漆黑的眸子缓缓睁开。
“……”她猛地坐起身,眼前已是一片火海,高处的梁柱也在这时断落,整根砸了下来。
“该死!”蓝净初灵活地翻身躲避,整张绣床一瞬间被压塌在火势中。她用手捂着口鼻,四下寻找着出路。可是,窗户、大门,都已经被掉落的横梁的挡住了,熊熊烈火如毒蛇般涌向蓝净初。
难道真要被烧死在这儿?她眉心紧锁,心中不免生出这样的顾虑。
“皇上,不可以呀,这火太大了,绝对不可能有人活着了!”安如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显然他在极力阻止着玉烨离。
“放开!”玉烨离完全不顾众人的阻拦,内力勃发,一下子震开了上前阻拦的宫人、侍卫。他将一桶井水从头淋到脚,裹上湿漉的大氅直冲火场!
“砰”的一声,因为他的出现,震开了西面的窗户,打开了一条通向外面的生路。
“净初!你在哪儿?净初!”高大的黑影从火中窜出,洪亮的嗓音隐含着从未有过的焦虑。他低头寻找着,完全不理会那滚烫火焰,徒手搬开了压在床上的梁柱,眼神因为没有看到蓝净初而放松了一些。可瞬间又紧致起来,他冲向别的地方,心里更加焦急起来。
“净初!”
蓝净初看着他疯狂的样子,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她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轻唤了一声:“皇上,我在这儿。”
“净初!”他欣喜地转身,一把拉过她仔细地看着:“有没有受伤?”
她摇头,却发现他的双手已被烈焰灼伤。她拉着他,道:“我们快离开这里!”
“嗯。”他点头,将湿漉地大氅披在她身上,拉着她从缺口处逃离。
倏地,一块滚烫地梁木落下,他眼明手快,挺身将她护在身下。
“啪”的一声,梁木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背上,让他的身子不觉前倾下沉了一下。
“皇上!”蓝净初惊愣,用力推开了他背上的重物,扶着他跳出了火场。
脱离了险境后,他完全不理会周围人让他保重,给他治伤的请求,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太好了,你没事!”
蓝净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任他抱着,心里满是震撼。可是,他毕竟受了伤,一眨眼便晕到在她怀中。
“皇上……”蓝净初紧张地看向他,却发现他那熏黑的脸上挂着放心的笑。
远处,玉尹辰静静地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他多想冲进去救她,可是……
他不愿再往下想,双手松开,嘴角微扬,却明显透着苦涩和无奈。
“她始终是小皇帝的妃子,你再喜欢她,她也不会属于你。”一个柔淡的声音响起,纤细的身影看似弱不经风,却直硬挺拔,眉心的那点胭脂记在火光中更显明丽:“除非你成为他,才能拥有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