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初看了眼远处的御书房,抓住空隙飞身而起。或许,这并不是个好主意,却是此刻摆脱这两个人的最佳方法。况且,单独应付玉烨离,总好过应付这两个杀手!
“谁?”玉烨离本就对刚才的事耿耿于怀,一听到细微的动静,立刻警觉地站了起来,刚想往里屋寻去,就发现肩上被人架上了一柄软剑。
“什么人?”他的目光撇向身后,冷静地问着,心里的某个角落却在期待着对方的样貌。
净初看着他高颀的背影,月白的锦袍儒雅恬淡,少了几分平日的严肃、冷厉。她暗暗叹了口气,道:“抱歉,仇家索命,借皇上的地方躲一躲,还请不要见怪。”声音慵懒散淡,以内力改变了原有的声音,听来有些粗哑。
“呵,躲仇家躲到皇宫?阁下也算天下第一人了。”玉烨离浅笑,突然想起之前碎裂的茶杯,微微蹙眉道:“那杯子是你打碎的?”
“何以见得?”净初瞟了眼地上的碎片,眼里多了一丝兴趣。她倒是很想听听他为什么这么问。
“直觉。”他答得随意,声音低沉而又柔和,“朕感觉得到你的剑没有杀气,至少对朕没有。”他径自转身,想看清楚她的样貌。
净初身形一闪,快速点了他的穴道,阻止了他的动作。
“这是什么意思?”他半眯着凤目,嘴角噙笑,心中的疑惑更重了。
“没什么,借地方躲一会儿,若让皇上看到了样貌,岂不成了天下通缉的逃犯了?”净初说得轻描淡写,抬脚探到窗边,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你就不怕朕大叫一声,引来屋外的侍卫吗?”他感觉到她的动作,鼻尖漂浮着一丝丝好闻的铃兰花香,掺合着香炉中的檀香,更多了几分清爽的感觉。
“皇上心中还有疑问,不是吗?”她看着远处的白桦树,眼神不禁冷了几分,声音却不曾变化,依旧清淡懒散。
玉烨离不置可否,微微扬唇:“为什么打破那茶杯?”
“没什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净初转身走回他身后,就着他批阅奏折的龙椅坐下,双腿很不文雅地翘到了桌案上。她故意做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让玉烨离不要把她想成蓝净初。
玉烨离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眉梢轻挑道:“哦?受谁之托,又忠谁之事?”
“名就不说了。”净初晃荡着双脚,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她让在下告诉皇上,四国狩猎谨慎小心,以免被人有机可乘。”
“是嘛。”玉烨离的眼神转沉,幽黑的眸子如海般浩瀚、深邃,叫人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思。少时,他突然问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泛泛之交。”轻飘飘的言语,带着不羁。
“如此就肯为她来皇宫示警?”他显然是不相信的。
“因为她说这里能躲避在下的仇人,所以就来了。”她答得心不在焉,目光颇为意外地停在了他桌前的一支雕花精美的细长木匣上。那个好像很眼熟。
“她在哪?”他问。
“不知道。”净初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声音却一如之前那般清淡:“被天下通缉,大概亡命天涯吧。”
她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是那支他曾经送给她的白玉铃兰步摇。
“亡命天涯吗?”他的声音很低,听似问话却带着一丝自语,嘴角的笑容竟有些僵硬。
净初没有说话,拿起盒中的步摇静静地看着,夜风吹来“铛铛”作响。
“你在做什么?放下那东西!”玉烨离听着熟悉的声音,眉心皱起,言语较之前冷厉了些。
“没想到皇上还喜欢这女子的饰物。”净初放回了步摇,啼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那是朕的事,用不着外人多嘴!”他明显是生气了,语调越发不客气了。
“切,皇上可别忘自己现在受制于人。”净初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起身走到他面前,故意持剑在他脖子上抵了抵,威胁地警告着:“只要在下动动手指,您的脑袋可就搬家了!”
“是吗?”玉烨离唇角一勾,不知何时冲破了穴道,一个闪身绕到了净初身后。抓腕、扣肩、擒拿。
混蛋!竟敢装二!
净初脸色一沉,快速挥出左手,衬着他勾住自己时,双腿离地跃起,狠狠地朝着他的胸口蹬去,紧接着一个翻腾脱离了他的钳制。她手中软剑一晃,直指他的咽喉,同时左手探出一枚气弹,熄灭了屋内的蜡烛。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几乎没有玉烨离任何喘息的机会。
“你真的很怕朕看到你的容貌呢。”他淡淡的说着,似阐述、似结论,身法极快地靠向净初。
“在下不是说了,不想和她一样,亡命天涯,成为天下的通缉犯!”净初移步躲闪,目光撇向身后的窗棂。
“是不想,还是你本就是呢?”玉烨离的招式快而狠,凌厉地朝她抓去。可是比斗时能明显感觉到他留了余地,显然只是想生擒她,而非伤害她。
被发现了吗?净初暗想着。这时,一群侍卫从门外冲了进来,为首的陆风满含紧迫道:“皇上,出什么事了?!”
“都出去,没朕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玉烨离怒斥一声,凛冽的眸光逼得众人匆匆退出了屋子。
净初不禁有些意外,轻柔地旋身避开了他的勾爪,退至窗边:“看来这御书房是呆不下去了。也罢,恕在下不奉陪了!”
语毕,她就要破窗离开,却被玉烨离从一把环住了纤腰。
“喂,真没看出来,皇上竟有这断袖的嗜好!?”她拧眉,白皙的脸上一下子染上了两朵红晕。
“是,你就当朕有这嗜好。”他竟也不反驳,坦然接受,探头到她的肩窝,脸颊贴着她,道:“先别走。”
“……”净初尴尬不已,正挣扎着,耳边传来了温软的抵唤:
“阿零。”
“什么阿零,皇上认错人了吧?”她斜眼看着他,借着银色月光发现他一脸柔淡,凤目中隐隐流露着无奈和伤感。
“没有,朕知道你就是她。”他很肯定地说着,双手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他很清楚这种感觉,这是只有她才能给他的感觉,如冰山下的火种,冷冽中透着温暖。
“不敢奢求你留下,但至少现在别走,让朕抱一会儿。”他的声音越发柔淡了,隐隐透着恳求。
净初不语,呆站在那里任他抱着,握剑的手微微紧了紧。一个弹指落在他眉心,准确、快速,力度也比之前重了几分。
他微微一愣,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直觉。原来,他被她点了睡穴。
“好好睡一觉吧。”她将他扶到床上,借着月光写了个签子,让他以后注意饮食。之后,便一脸绝然地跳窗离开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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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泰殿内,灯火通明。郦太妃已经三日没有玉尹辰的消息了,正急着和歆兰商量对策,就听到屋外一阵轻不可闻的脚步声。她朝着歆兰使了个眼色,便故作忧心地神伤起来。
直到“嗖”的一声,一支裹着字条的银镖斜插入手边的桌面,她才示意歆兰暗自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