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纽约开始渐渐炎热起来的时候,芬兰的米涅罗瓦依然寒冷,那伫立在森林间的黑色城堡也愈发的狰狞,因为魔王回来了,带回得是杀戮,也是暴戾。
从塞舌尔回来的安德鲁,就像从地狱归来的死神,浑身都充彻着让人胆寒的杀气,他的脾气变得狂躁,回来的近一个月,像永远不知道疲倦似的征战黑道各处,那些曾经以为他引退,私吞了他不少货物的帮派,全都被他单枪匹马的冲进去杀光,白天,他躲在书房里,颓废的窝在沙发上喝的烂醉,黑夜,他就化身为噬人鲜血的恶魔,杀人不眨眼。
一时间,黑道上腥风血雨,人人自危,没有人胆敢再做生意,就怕惹祸上身,有些胆子大的,买了各路杀手,欲夺他的命,但这些杀手最终的命运就是身首异处,每一个都死得凄惨无比。
结果,没有杀手再敢接手杀他的任务,就算开价再高,也不接。
因为杀手也是人,再厉害也敌不过真正的恶魔。
书房里,烟雾弥漫,充彻着一股酒臭,黑暗的视线里,唯一能看到就是那忽闪忽名的桔色星火。
米修站在门口,借着星火,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影,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瘫躺在沙发上,周围散落的是空酒凭,数量有数十个之多。
现在是白天,安德鲁就是用这种醉生梦死的方法,去忘记她,也忘记自己心里的痛苦。
有用吗?
米修苦笑,如果有用,他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杀人,用喷洒的鲜血去遗忘。
“你该换药了。”
沉默良久后,书房里才想起嘶哑的声音。
“不需要!”
米修摇头,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不如行动。
他没有打开灯,知道安德鲁现在极为讨厌亮光,因为能照亮他的那束光芒,已经从他指间溜走了。
按照记忆里的路线,他来到安德鲁身边,从医药箱里拿出绷带,双氧水,还有温度计,用温度计先在安德鲁耳朵里测了一下体温。
“你还在发烧,别再喝酒了。”
“我还没死吗?”黑暗中,安德鲁苦涩的问。
米修径自将他缠绕在胸口上的绷带拆下,然后换上新的。
“子弹离你的心脏还有八寸,死不了。”他没有安慰他,说出的话也像是在开玩笑,他不需要安慰,能够治疗他伤痛的人,不是他。
“我连死都这么困难。”安德鲁将手中喝空了酒瓶扔砸了出去。
玻璃碎了,一片片,但比不上他的心碎。
“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想死,真的困难。”
“为什么,我活着还有意义吗?”安德鲁咆哮道,推开米修,黑暗里就算看不见他,也能清楚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痛苦,比黑夜还要深沉的痛苦。
“活着,你还有希望,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希望?”安德鲁咀嚼着这个词汇,这个词,他深恶痛绝,“我从来都没有希望,我有的只有绝望。”她离开了,永远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他还有希望吗?
“安德鲁,我说过等我四个月的,我会给你一个希望。”米修握住他的肩膀,激动得叫唤道,“这个希望会让你重生,会让你快乐,会让你想要活下去的。”
“我不会快乐,只要我还活着,我永远都不会快乐。”他的快乐只有那短暂的二十五天,不再会有了。
“有的,给我时间,不要再自暴自弃,四个月一到,我就会给你快乐,给你希望,相信我。”米修很想将一切告诉他,可是在那个孩子没有顺利完成前,他不能说,他要给他一个真实的希望,而不是等待中的希望,只要时间一到,他相信,安德鲁会就此重生的。
“我好难受……”他太痛苦了,这种痛让他想死,让他变得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所以他单枪匹马的去杀人,去剿灭那些曾经敢在他头上动土的杂碎们,可是就算他浑身浴血,死的人永远都不是他。
“再等四个月,或许四个月都不用,总之你再撑一下。”安德鲁嗤笑了一下,转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猛灌了几口,“我死得了吗,无论我伤得有多重,你总能救得活。”他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要救他,如果没有救他,或许他现在已经死了,什么痛苦也没有了,或许他可以自杀,可是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却不让他这么做。
恶魔是没有资格自己了结自己的。
恶魔……
他永远都是生活在黑暗里的恶魔。
她眼中的恶魔,更是她心里的噩梦。
他的心又开始痛了,痛得连口中的酒都变成了能够穿刺喉咙的利刃。
死不了,那就醉吧,醉得什么也不用去想。
他将瓶中的酒喝得一干二净,然后再打开一瓶。
醉了,就什么也不会去想了……
米修长叹了一口气,走出书房,吩咐门外的守卫,一有情况就来通知他。
守卫颔首,尽责的守在书房外。
米修加快步伐向地下室走去。
不能再等了,他必须尽快让这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再等下去,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