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容华性格自负、孤僻,她身边并没有留有贴身小厮,府中的丫鬟一般都是在固定的时间来她的小院取换洗衣物以及打理院子的。
到了夜里,这方小院,似乎更加清冷安静了,将小院主屋里,那憨厚稚嫩的少年声音衬托得格外清晰。
“老大,你听说过没?就在光辉城临近的一座小村庄里,有一天,一位村民出去打猎,捡到了两只小猫,放在家里养了许久,只发现得它们越发不像猫类,不过却还是未有注意,直到有一天,有一位魔法师路过,惊奇道:‘你怎么在家养了两只捷豹啊?’当场把那村民吓了个半死……哈哈哈哈,老大你说好笑不?”
“老大,这里还有一个,就在我们临近的一座小城里,有一名战士外出发现了一只流浪狗,出于善心将它带回了家去养着,当天夜降临了,那狗却是这样叫的——嗷呜~嗷呜~嗷呜~哈哈哈哈,老大你说好笑不?”
……
主屋内,一个肥胖的身影在不断的来回踱步,他每走一段路,就停歇一段时间,然后说上一个自己道听胡说的笑话,笑话落罢,自己再笑上个半天,如此来回,已经足足两个时辰。
直到现在,他早已经口干舌燥,最重要的是,脑子里的笑料已经尽数挖掘了个干净,连潜力值也所剩无几。可是等他的目光偷瞥向主屋内的大床时,又不由得泪水盈满。
那张床上,全身被白沙布裹着的容华正在不断颤抖,身体所受到的创伤疼痛,在此时此刻从记忆深处爆发出来,那些原本抑制它们的药物都全然失去了效用,刚开始的时候,她就连身体都止不住地想要翻滚,他只得找来许多绳子绑住她的手脚,让她不要误伤了自己。
陈然转过身去,不知道第多少次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当他不开口说话的时候,容华急促的喘息声就像一道催命符似的,狠狠轧在他的胸口,那么疼的情况,她就生生忍着,硬是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他说了这么些笑话了,也哈哈大笑了无数次,可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感受到一丝愉悦。要是让赌坊的兄弟姐妹们瞧见老大这模样,还不知道会如何反应。
“老大……”原本激励容华的方式已经被陈然彻底放弃,他靠近容华的床前,越发清楚地瞧见她颤抖的身体和痛苦的目光,她的唇已经被她自己完全咬破了,嘴旁的纱布都染上了鲜艳的红色,陈然伸出了手臂,“老大!你要是痛!就咬我!你是我的老大!我是你的小弟!我们本就是有难同当,如今你痛了!我怎么能不痛?!”
容华的目光里慢慢盛着陈然的身影,这少年的表情是如此坚定不移,她没有一点怀疑他真心的想法和理由,容华慢慢张开了嘴,她的眼睛在瞬间瞪大,豁然通红,几乎是咬牙切齿:“哪有让自家兄弟受苦的道理?!”
是的,自家兄弟!
在她将塑造自己的地点安排在容华赌场时,她已经把那里的人当作了可以信任的自家兄弟!别人对她好,她会千万倍奉还!哪里有将自己的痛苦转移到他们身上的道理!这是兄弟,对她来说,是有福则赐予,有苦不予品尝的兄弟!是值得以真心对待的家人朋友!
容华话音一落,她的口又长大几分,身体豁然拱起,显然又一股意想不到的痛苦从身体内部传了出来!
“咯噔!”一声,牙齿咬紧落下!
容华却是心底一颤!意料之中唇上的疼痛没有出现,可是她却能清晰感觉到,她的牙齿深深插入了肉里!
鲜血流出,这味道是如此陌生新鲜!原来,就在她即将闭口的同时,陈然的手腕,已经豁然插入!
忍着痛,可是陈然却笑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看着容华一个人痛苦,明显不如此时此刻,他享受着容华咬着他带来的疼痛幸福,陈然低头看着容华,他的目光有些遥远深邃,此时此刻的他看上去格外老成:“老大,你说得对,没有让自己兄弟受苦的道理。可是老大,此时此刻对于我来说——也没有让老大独自受苦的道理!”
容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
这一世,不管结局如何!值了!
正在内心感慨万千的同时,正屋的门突然‘碰’地一声被人用脚踢开了。
娇美的夏侯樱璃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一路低声咆哮:“夏侯容华!你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