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军营!真的是军营!可以再看到战天了!
洛儿艰难的走了几步,就再也迈不出步子,猛然间鼻子就是一酸,突然蹲了下来,双手环着膝盖,将小脸埋在腿间,嘤嘤低泣。
李瑛他们一时手足无措,甚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灵昌你……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李琚李瑶焦急的将双手不停的搓动,他们实在是不知道一路上坚强安慰着他们的洛儿,就在快要见到云端王时,失控般哭的好不可怜!
李瑛看着她哭泣,竟也想到自己和弟弟的遭遇,遥想月前,自己仍是高高在上、呼风唤雨、锦衣玉食的太子,岂料一夕之间,竟沦落到阶下囚,且人人喊打,过着过街老鼠、提心吊胆的生活,不禁感慨世间变幻无常!他眼圈一红,并未像洛儿及李琚般撕心裂肺痛哭,只是转过身,悄悄的抹掉眼角的晶莹泪珠。
半响,洛儿抬起头,胡乱的抹掉眼泪,咽了咽口水,双手当梳,手忙脚乱的将满头凌乱的发丝抚弄整齐,然后低头摆弄着身上皱不拉圾的破衣裳。扯开笑容道:“你们看我……还是不是明艳动人?”
李瑛他们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不好打击,忙不迭的点头应道:“的确……的确是……那个——明艳动人!呵呵呵!明艳动人!”
“本来就是嘛!也不看看我是谁!我不明艳动人还有谁能称得上的呢?”洛儿也不客气,骄傲的一昂脖子,迫不及待的说道:“那么,我们就快点走吧!”
有谁变脸能敌得过她的啊??
前一刻哭的肝肠寸断、戚戚楚楚的,下一秒,又精神抖擞,自信万千的?
李瑛突然好羡慕洛儿,羡慕她可以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那是他一辈子梦寐以求、可望而不可即的!只是……他突然觉得,洛儿真的——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他转头,望着远方……婉吟呢?那个死心塌地的女人,她和孩子们现在在哪里?逃离宫里人的魔掌了没有?安全不安全?是不是也在翘首盼望着,挂念着他的平安?是不是也是在祈祷着?真是个傻瓜!李瑛微微一笑,是啊!他应该感到满足了!
至少有个女人,也是这么深情的牵挂着他!
站在军营入口,洛儿又开始踌躇不定——进去?不进去?天啊!她快崩溃了!什么时候自己也变成这么胆小的人了?有什么好害怕的?不就是快要看到战天了啊?居然发疯到还想到了抓阄来决定进还是不进???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斜斜的倚在营口,抱着长矛,打着呵欠的两个士兵,不耐烦的大喊,
“知道啊!不就是军营吗?”
“知道军营还不快走开?”
“为什么要走开?”
“休得废话!军营岂是你等想进就能进的?快快离开,到时莫怪刀剑无眼!”
“靠!让开……”洛儿看守营的士兵气焰嚣张,也收起之前的一派温柔,张牙舞爪:“爷的!我就是要进去怎么着?还不给我让开?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知道我是谁吗?切!真是想不到席战天会有你们这样狐假虎威的守营士兵!”
两士兵不怒反笑:“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昔日那个高高在上的云端王现在可是连根草都不如!皇上已经下了旨,不准他回军营,而且现在这里已经让武大人接管了。武大人说了,皇上有旨:见到了席战天就格杀勿论!”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李瑛激动的拉着他们的衣袍道。
“哎呀!你快放手!真是的!脏兮兮的将我袍子都给弄坏了!”士兵嫌恶的甩开他的手。
“你们见到了席战天没有?”
“哼!见到的话,我们就不会在这儿守着了!早就软玉温香,吃香的喝辣的去了!”说完还甚至摸了摸嘴巴,两眼放着淫光。
看他们的样子,仿佛有天大的本事一样,真是不到黄河不落泪,没有见到老虎说猫大!洛儿突然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战天的军队!她相信战天的军队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士兵!
“你们是席战天的什么人?找他干什么?”其中一个士兵突然回神,喝到。
“……我们不是他的什么人!~”洛儿见苗头不对,赶在李瑛开口前,赶紧说,“我和他不熟悉!你要知道,我们家乡得了瘟疫,只剩下我们兄弟几个了,我们没有办法,就想到参军,我们吃的很少的,而且还可以干很多的活……官爷要人不?”
“滚滚滚!要什么人?还想着吃?我们自己都只在吃野菜!哪有那些将爷舒服?”士兵不满的看了一眼营内主帐篷,哼哼说道。
“那我们走了!打扰了!”洛儿可怜巴巴的说完,牵着李瑛和李瑶李琚的手,赶紧闪人。那守营的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他们已经跑到很远了。
“一群疯子!真是莫名其妙!”
一刻钟后,武德光哼着小曲,一手掀开帐篷,一手提着裤带,微醉走出,目无旁人的解开裤头对着帐篷就小解,还咧着嘴笑嘻嘻。然后搭搭肩,出来:“有没有什么异常啊?”
“报告大将军,没有异常。”
“没有就好!呵……看到了可疑的人,不管是谁,就地正法!本将军想啊,那个李瑛或是灵昌公主,肯定会来这儿找人的,你们睁大眼睛给本将军看好了!切莫让他们也跑了,不要让本将军功亏一篑!”
“报告大将军,方才是有几个人来了,说是参军的。”
武德光浑身一颤,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不早说?是什么样的人?”
士兵如实说了一遍。
武德光睡意全无,破口大骂:“该死的混蛋!若是坏了本大将军的好事,就给本大将军看着办!还不给本将军牵马调兵!若是让他们跑了,你们这双狗眼本将军要定了!”
“是是是!小的该死!小的马上就去牵马!”
武德光抽出腰间绑着的皮鞭,还不解恨的朝跑去牵马的士兵挥去一鞭,那士兵背上顿时皮开肉绽的,脚一软,扑跪在地上,仍是咬着牙站起来,继续跑。
“他们往哪边走了?”
“报……报大将军,那……那边!”
武德光突然手起刀落,霎那,喷出一股鲜血,一个脑袋滚落在脚边,瞪大双眼,似是死不瞑目。他不顾刺鼻的血腥味,紧握住双拳,手关节几乎泛白了,只是连声说道:“该死!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