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偷吃?没教养,你做贼做惯了,也不要偷我的呀。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连兔子都不如?哦,忘记了,你只是一条笨鱼!好了,真想吃,那就求我。”她一连串的指责,如丁冬的泉水般清脆悦耳,却叫轩辕澈气炸了肺。
轩辕澈缩回被烫的手,微闭怒目,难道为了一口吃的,就去求她?她还说自己是乞丐,可他绝对不甘心去屈膝求人的。自己绝不是木鱼,可到底自己是谁?他的头又在剧烈抽痛。不过现在,自己实在是无计可施。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伤好了,立刻就离开这个可恶的臭丫头。
“好了,”雨凌瞧着美男这么失落,有些不忍,他已经够落魄了,她慷慨地递过手中的鱼,“你吃这个。”
看着残存着一半的鱼,只剩下少少的鱼肉,上面的牙印尤存,他不由微微皱眉。
“怎么?嫌弃不是?难道你吃不得这残羹剩饭?亏的你当初做乞丐时,还和狗抢食呢!”雨凌撅起嘴,做势要抢。
和狗抢食?他震惊,不会吧?可是看她的样子很自然,不像是骗自己。难道自己真的做过?不,这太不可思议了。
肚子继续咕噜叫着,轩辕澈迟疑片刻,不再纠缠狗的事情,终于啃了起来。
“怎么样?不好吃只管扔掉。”
轩辕澈无语,只觉羞愤。现在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身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可是真的很香,他飞快的吃完,眼角余光无意掠过架上散发着诱人清香的鱼儿。
“你还想吃?”雨凌随手递过一条烤鱼,她心中忽然很不是滋味。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想当初他又怎会想到有这一天呢?不对,为什么要同情他?不能心软,绝对不能。
红日已经高升,点点金红映在潭中,浮光掠影,雨凌爬上一块高大的山石,摘下一片绿叶在口中吹响,清脆悦耳的乐声悠扬响起,荡气回肠,忽而低沉幽咽,似征人别离凄惨动人,忽而高亢激昂,如战场的嘶杀动人心魄,轩辕澈静静听着,仿佛身临边塞,但见金戈铁马,刀光剑影,乐音逐渐舒缓,犹如边塞孤独的月光照着死寂的沙场,却更有一番悲壮滋味。
“片角吹残夜,
雄关铁锁开。
古城连堞响,
奔马踏霜回。
玉塞降羌泪,
天山旅雁哀。
何人闻此曲,
不上望乡台?”
轩辕澈吟罢,许久,方又凄然说道,“是呀,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霸业的背后又牺牲了多少无辜的生灵.”他的眸看着远方,深邃而悠远,在这一瞬,他不似那残暴王爷,更似一位明君。
雨凌看着这个男人,似乎不曾认识,远离了仇恨,莫非他心中也有悲国悯人之心?
“喂,这曲子不应该是你吹奏的出的。”轩辕澈突然说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柔弱女子,他视为暖床工具的女子会有如此心胸。
“喂,木鱼,你当自己是皇帝呀?如此霸道无礼!记住你只是木鱼,一个乞丐,我的奴仆!”可恶的女人,才一秒又凶像毕露。
“你为什么吹曲子?吵得我心乱!”轩辕澈移开视线,恰好掩住眸中的那抹惊艳与欣赏。
“我没有强迫你听!我看着你心烦!”雨凌不甘示弱,她忽然明白讨厌的人永远讨厌。其实她只想吹奏叶笛,唤来鹰儿救命。
于是,她遥望着蓝如水晶的天空,盼着鹰儿的身影,而他则无聊的躺在草地上看着那女人美丽的侧影。好久,她失望的跳下山石,也许相隔太遥远,鹰儿根本感应不到自己的笛声。
“喂,木鱼,为什么总偷看我?”
“喂,丫头,我没有偷看。”其实他是光明正大的看。“倒是你在偷看我吧?”他冷冷一笑。
“蠢木鱼,你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看你?”
“笨丫头,你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看你?”
“你是鹦鹉吗?只会学舌!”雨凌怒斥。
“你是火鸡吗?专爱挑衅。我命令你闭嘴!”轩辕澈被吵的头又在剧烈做痛。
“你先闭嘴,否则中午的饭你不许吃。”雨凌狠狠摔出一句。是够狠,轩辕澈沮丧的发现,现在自己确实象一个废人,离开她就什么都不会。到底自己是谁呢?他抱住剧痛的头,咬牙忍着,可汗水却如珍珠滚落。
“喂,嚼些药草,可以止痛。”不知何时,这个讨厌的丫头采了些药来,他伸手,可药草却咻的被收回。他诧异抬眸,却见她趾高气扬的模样。
“要说谢谢。”她在笑,也许是嘲笑。
“谢谢!”他冷漠低语,扯过药草放进嘴里,却突然吐了出来,“你给我的是什么鬼东西?”他怒吼,咆哮如受伤的雄狮。
“这是黄连,谁叫你抢的那么快!可是,只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呀!你木鱼想由盗贼,逃犯,乞丐变成有钱人,必须要吃些苦头的。”轩辕澈看着雨凌聒噪的说个不停,无力的挥臂,做一个停止的姿势。
“好,你不是说有止痛的药草吗?”他伸手,“速速呈上。”
“可是,看你这么有气力,大吼大叫的,似乎没有必要吃那东西了吧?”
“少废话!再不拿来,就治你的不敬之罪。”天哪,到这步田地还要扯那见鬼的官腔,都说做官不易,看他做个普通老百姓也很不容易。
雨凌从口袋中掏出止痛的药草丢给他,“刚才那黄连是给你去去火。现在才是止痛药草,吃吧。不相信就扔了。”
轩辕澈迟疑看着这小小的草儿,把它放进嘴里,居然有点儿甜。
头真的不痛了,轩辕澈选个舒服的姿势,冷冷的面庞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却又笼上了些许残酷。雨凌心中突的一惊,他是一只受伤的猛虎,当他的利爪凌厉,会不会又嗜血如初?那上官家族,还有更多无辜,是不是会因此赔掉性命?自己救他,是不是根本就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