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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寒衣十六岁。

凌宣德,二十岁。

依旧是那个冗长的安静的小巷,寒衣依旧是那个卖花姑娘。不过,她现在有鞋子穿了。不会再赤脚,走那些让她疼痛的路。

宣德还是和那个女孩儿在一起。

寒衣还记得,那个女孩儿很美,眉宇之间,透露着山林的清新之气。那是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谁也无法用言语来描绘这样一个美人。

两年了,那个女孩儿更美了。美得,让人忘记呼吸。

“哦?是她?月白,你跟我来。”宣德同身边的女子说。

唔,她叫做月白?没错,两年前,他就是这样喊她,那么,一定是她了。寒衣深吸一口气,看着他们走过来。

“寒衣,这是月白,以前,你见过的。”

“是啊,你好,我叫做寒衣。”寒衣有些羞涩,这是她第一次和月白说话,毕竟,月白这样好看。

月白看了一眼寒衣,轻轻的笑:“很高兴认识你。”她又看了一眼宣德,观察着宣德的表情,又像是在等宣德告诉她,这个女孩儿与他的故事。

“月白,两年前,就是为了她……”宣德并没有说下去。

月白听了宣德故意没有说完的话,她的脸上微微浮现了不悦的表情。

啊?这是什么情况?寒衣不解。但是,她也不好解释什么,毕竟,她什么都不了解。

“恭喜。”月白低下头,咬了咬嘴唇,说,“我身子不太舒服,先走了。”

“我送你。”宣德关切的说。

“不必。”月白转身便走,一如当年,那般仓促。

留下宣德和寒衣,四目相对。

“你是在笑我了,对吧?”宣德苦涩的笑着,望向寒衣。

“不,我不会笑你。只是,不懂,而已。”寒衣如实回答。

“不懂,才好。有太多事情,你若是全部都弄懂了,会难受。”宣德望向天空,一只鸟儿从他的头顶掠过。

宣德重又低头,与寒衣对视:“寒衣,嫁给我。”

“啊?”

“告诉我,肯、还是……不肯。”

寒衣羞怯的低下头。

微风轻轻的拂过寒衣的脸颊,女儿家的心思……最难猜。

皇后的回忆至此,眼泪早已淹没了她的脸颊。

其实,皇上从来没有爱过她,皇上只是想用她,来刺激月白,不是吗?

皇后回忆到此,她笑了,年少总是太痴狂,不然,她又怎么会做着嫁给他的美梦。她嫁给了他,并且付出了长达几十年的时间来面对各种阴谋、算计,她没有强大的家族势力,她只能依靠自己,以及,从小懂事的儿子。

皇后又想起那一年的大红花轿,锣鼓喧天,以及皇宫沸腾的场面。

那是如何热闹,却让她刻骨铭心的场面。

她终于嫁给了他,而他,竟然是皇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这样显赫的身份。

三年以后,她的夫君,便会是君临天下的王。

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而这个梦,她不想醒,她好害怕,只是一个梦而已,醒来,便什么也没了。

那一天,宣德同她扯着同心结,共同跪拜在皇帝面前。

她隔着珠帘,望着宣德,满怀欣喜,却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出半点怜爱。

她坐在房中等,等酒过三巡。

她等来了他,也等来了闹洞房的人。

大家闹哄哄,怂恿他亲她。

她明明看见,他竟然向身后望去。

她知道,他的身后站着谁。还会是谁呢?是月白。

她今天穿了一袭红衣。

而月白穿了一袭白衣,印得脸上更加苍白无力。

她很好奇月白的身份,一直很好奇……记得当年,她听月白拒绝宣德的时候说,我只是一个私生女,你放过我吧。

月白像是一个超凡脱俗的仙子,即使说出自己私生的身份,也能坦然,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然而,宣德是太子,太子纳侧妃,来参加婚宴的,一般都是王孙贵胄……月白,究竟是什么身份?

宣德看了一眼身后的月白,然后嘴角噙起一抹苦笑,靠近寒衣,深深的吻了下去。

吻得很深,却没有任何感情。

只是……在吻。

如此而已。

寒衣内心苦涩,她即使被吻着,却没有任何的开心。她望向月白,月白的眼角有泪,她能清晰的看清楚,然而,只是那么一瞬间,月白转身离去,只剩下一抹白色的魅影,好像在,又好像不在。

寒衣忽然之间好内疚,她好想推开宣德。她又好恨,好恨宣德用她,来刺激月白。

可是,她不能推开他,她好不容易,做了飞上金枝的凤凰。她只能,迎合他,来换取她想要的未来……她知道自己自私,可是,谁不自私呢?

如果不是宣德,她从来不敢做奢华的梦,也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夫君。

晚上。

洞房花烛夜。

宣德一个人坐在桌子旁,喝酒。

一杯,接一杯,像是要将这辈子该喝的酒都喝光。

寒衣好焦急,她不知道,她该不该同他说话。

他终于停下了喝酒的动作,缓缓起身,站起来的时候,摇摇晃晃。摇摇晃晃的,来到了寒衣的跟前。

寒衣起身,扶住宣德,服侍他,脱掉他的外衣,服侍他,安稳的坐在床上,脱下他的靴子,问他:“是否,很累?”

“累?我不累,可是,我的心好累。”

“宣德,你能不能不想她?”她试探的问他。

“寒衣,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他抱住了自己的头,一脸忧伤。

她又试探的问他,月白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忽然愤恨道:“哼,不过是个宫女的私生女罢了。”

原来,月白的出身不那么好……她心里有一点平衡了。

虽然,这么多年,宣德都没有忘记过月白。

她嗤笑自己……她历经多年,终于坐上了皇后的交椅,可是,她还是无法得到他的心。

她笑了,寒衣啊寒衣,月白,从来都没有走出过宣德的心,她寒衣又如何能够走进。

她在心里说着……

凌宣德,为什么你爱的是她?为什么你不让她离开你的心里。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把她装在你的心里,为什么?

你能不能让她离开你的心里呢?

我好苦,等了这么多年,还是等不到你的心。

我日日夜夜睡在你枕边,而你心里,却住着另一个女人。你跟我说,寒衣,你永远无法理解,兮月白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我问你。

你却再也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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