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飘渺山西面一座巍峨的雪山山巅。
“清浅,跟你说了多少次,这里风太大,太冷,你身体刚刚好一点,不能来这里!”风势呼呼的吹过,像是锋利的刀子割在人的身上,云端不得不裹紧了身上的袍子,用吼出来的声音跟清浅说话,但还是破碎在风里。
一件雪白的狐皮轻裘,露出一颗黑黑的小脑袋,随后露出一双漆黑的大眼,眼珠子黑白分明,小小的身子完全裹在轻裘里,看上去圆滚滚的。
常年冰封的雪山,一眼望去眼底都是森漭的寒凉,天地间苍苍莽莽,细碎的冰渣子像钉子一样尖锐的刺进人的脸上,转瞬间就是一个个鲜红的印痕,有的还能直接带出血痕,细丝样的血线在触目皆白的世界里格外的刺目,云端一个激灵,连跑带爬的来到清浅的身边。
“真搞不懂你为什么非得往这个地方跑,看你,手凉的跟脚底下的冰差不多。”云端一手拉过清浅所在轻裘下的手,使劲搓着,嘴里碎碎念。
清浅自那天切磋受伤后,就落下了畏寒的病根,可这妮子不知发什么疯,非得往这雪山上跑,也不听劝。
清浅看着云端握着自己的手,认真搓动,从云端手上传来的温度似乎能把手烫伤,细碎的话语传进清浅的耳中,清浅无声笑了。
像怒放在寒雪中的白梅,气自芳华,清而淡雅。
云端瞬间愣住了。然后低下头,耳尖通红,搓着手的动作更加的卖力,一时,寂静无声,只有耳边呼啸的风,利剑一样刺透心间带着空间距离的思念与无望的冰凉。
“回去吧。”清浅开口。
“恩。”云端有些不自然的放开清浅的手,清浅没有在意,把手拢进轻裘里,转身准备离开。
“清浅!”
雪白的轻裘在转身时撩起一角,清浅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我带你回去。”云端转开与清浅对视的眼,心念一动,祭出一柄闪着青光的飞剑。
清浅的眼中霎时爆发出迷人的光彩。
“飞剑!”惊喜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赞叹,清浅欣喜的模样令云端非常有成就感。
“怎么样?帅吧!”
“你从哪里弄来的?”清浅眼睛弯成月牙,乖巧可爱。
云端轻咳了一声,“什么从哪里弄来的,这是师傅给的。”
“轩哥哥?”清浅愣了一下。
“是啊,神霄派的每个弟子到了一定的时间都会有一柄飞剑,都是由自己的师傅给的。”
原来如此,清浅明亮的眼睛暗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神采。
“你会御剑了吗?”
“当然!”云端拍了拍胸脯,“清浅,我告诉你啊,这剑自带了灵力,只要学会御剑的口诀,就可以飞了。”
“那不是谁都可以御剑了吗?”
云端刚想说当然,又想起师傅说的话,便瘪下来,“也不能这么说,这剑里的灵力是有限的,如果在飞剑里的灵力用完之前,剑的主人还没有办法用自己的灵力御剑的话,那么这剑就必须收回了。”
“清浅,你知道我师傅的剑是什么吗?”云端一脸的神秘。
“什么?”
“嘿嘿,是流光。”云端得意洋洋的告诉清浅,满意的看到清浅瞬间睁大的眼睛,“流光!”
清浅的确抽了一口冷气。
流光,据兵器谱记载,上等十大飞剑之一,剑身璀璨,强韧,疾,祭出之时,有银光,御剑,若流光。
“那是师傅在百年试炼大会上得到的奖品。”
“试炼大会又是什么?”清浅觉得今天自己接受了太多的刺激。
“你竟然不知道试炼大会?”云端不可思议的看着清浅,想看怪物一样,“试炼大会就是三宗所有年轻弟子切磋比试的大会,在大会上表现突出的,会有很多好的奖励。”
“下一届大会是什么时候?”
“三年后。”
清浅敛下眼眸,伸手拢了拢身上的狐皮轻裘,站在雪山上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清浅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冻僵了,“云端,我们回去吧。”
云端飞身上了飞剑,停在清浅的面前,对清浅伸出一只手,清浅果断的把自己的手递过去,冷的像冰一样,瞬间冻得云端一个哆嗦。
“看你这副身子,可经不起这样的冷,以后还是少来这里吧,对你身体有好处。”云端御剑在空中急速的穿行,嘴里还不忘教训清浅。
清浅淡淡的应了声,“恩。”
急速的剑影在晴空中划出一道长长地虚影,然后在飘渺山上空戛然停住。
“就到这里吧。”清浅跳下飞剑,“师傅说,缥缈峰上有禁制,非飘渺殿的人,除非拿有通行证,否则一律无法上山。”
知道清浅说得是真的,云端也没说什么,只淡淡的看着清浅裹着雪白的狐皮轻裘,在翠色云烟的山间飞身而上,像一只轻盈的蝶,优雅而美丽。
清浅一路向上,直奔飘渺殿后方的一处天然悬崖,崖顶上有一处石台青褐色,深沉而冰凉。
清浅来这里的原因是,这里,会有一个人。
苍穹旷远,冷风寂寂,青褐色的冰凉石台边,雪衣乌发身影寂寥茕茕,三千青丝铺在微凉的光里,倾泻一地浓墨晕染的黑暗。
飘渺山最高远的地方,只有无尽的苍穹,和窒息的沉寂。
清浅跪在一旁,那身影动了动,露出一张清绝出尘的脸。
“师傅。”
梵烨单手抵在太阳穴,身形慵懒,仿佛刚刚的寂寥只是幻觉,雪衣清雅的男子,微微一笑,便是繁花胜雪的清艳。
“过来。”
清浅起身,慢慢的走到梵烨的身旁,一只优雅洁白的手覆在轻裘上,准确的握住轻裘下清浅瘦弱的胳膊,微微用力,清浅便倒在了男子的怀里。
暖意如春潮。
“你这身子,可经不起你这样折腾。”梵烨见清浅的脸色红润了些,便收回放在清浅胳膊上的手,改为捏了捏清浅的脸。
清浅有些不好意思,外人都道师傅看不上她,对她不好所以才不教她法术,其实却不是如此,为了这畏寒的身子,师傅不知道给了她多少灵力,深夜露气寒重之时,自己冷的透不过气来,也是师傅衣不解带,看护在床前。这些,清浅一刻也不敢忘记。
冰凉的青褐色石边,师傅细碎光影里的莹莹侧脸总是不自觉的让清浅想起那些雪山上常见的凛冽寂寥,师傅,是孤独的。
“以后,不再去了。”清浅乖巧的依偎在梵烨的怀里,两个并不温暖的身躯紧紧的靠在一起,在冰冷沉默的暗色黛青阴影里,生出了别样的温暖。
梵烨轻轻摸了摸清浅的脑袋,“浅儿的身体可好利索了?”
“除了畏寒,其他基本无恙。”
梵烨把清浅放下,从青石台上起身,整理了一下流水般闪动着雪色光华的衣衫,“跟我去飘渺殿。”
清浅跟上去,余光瞥了一眼刚刚坐过的地方,青石凛冽,刚刚的温暖,也许只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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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柒砚这边下雪了,亲耐滴,乃们注意加衣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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