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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的雅间,早已经被定下,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权势滔天,都是翻云覆雨的权贵显赫。

一个浑身散发着邪佞气息的艳红色身影在其中一间雅阁中,血红色的眼眸如同耀眼的红宝石,闪着残邪的光芒,冰冷如霜的容颜深邃而精致,右脸颊上的暗纹隐隐泛出金色的光芒,为这个男人增添了魔魅。

魔尊,幻墨然,亦是曾经惊才绝艳的幻家大公子,茅山派的首席弟子,如今的魔族至尊。

如今,他坐在二楼的雅阁中血红色的眼眸不屑的看着大堂里的蝼蚁,心里只想着一个人,一个今晚的主角。

千年前的那一舞,一舞倾城,醉的不止是他的眼,更是他的心。

那濒死的倔强令他惊艳,一千年了,越来越无法自拔。

多次相邀被拒,幻墨然有些恼怒,却不能真的对清浅做些什么,一听说今晚的献艺,他气得将魔域里的魔物们挨个狠狠的修理了一遍,消散了大部分的火气才火速的赶了过来。

斜对面的另一间雅阁,一个男人面色黑的如同锅底,浑身散发着冷气,而另一个则是饶有兴味的围着男人观看,嘴里啧啧有声。

“听说你刚见主人那一刻,不是这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后来怎么就变成这个木头的样子了呢?”

欠揍的声音,不用说也知道是濯莲。

巫始看也不看濯莲一眼,犹自放着冷气。

濯莲嘻嘻的坐到巫始的身边,“你跟我说说嘛,怎么就长残了呢?”

巫始不说话,濯莲无奈道:“在咱们自己的地盘上,你生气个毛啊!”

他们几个跟清浅亲近的人里面,就属巫始最古板,最不经逗,天天一板一眼的,累不累啊。

“今晚要表演什么?”老鸨推开门,看到清浅正坐在窗边。

清浅回过头,“琴。”

老鸨点点头,清浅的琴,他没听过,但是清浅总是会给他奇迹的,他很期待。

在火热的气氛,殷切的等待中,夜,终于来临。

碧湖上灯火通明,那艘象征着地位的巨大画舫,终于点亮了灯火。

老鸨又带上了那张俗气的大饼脸,满脸堆笑的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潇湘馆的客人都已经被请到了画舫,在与潇湘馆一模一样的建筑中,来到对应的雅阁。

“各位官人,今日,我们潇湘馆又一次开放了画舫,众所周知,今日,馆里来了一位绝色的美人,按潇湘馆里的规矩,今夜将能看到这位美人的献艺。”

“妈妈,今夜可开例?”

不知是谁吼出了一嗓子,场面顿时火热起来。开例,就是在新人今晚献艺的时候,若是有人出了天价,便能给这新人开bao。但是潇湘馆的门槛向来高的离谱,能出得起价的还真不多。

喊这一嗓子的人估计也就是问问,却没想到,老鸨却立刻紧张起来,“我们白莲啊,可不能给你们糟蹋了,今儿个大家伙儿既然都在,我也就先把话撂下了,白莲姑娘是我们潇湘馆的宝贝,卖艺不卖身。”

白莲,就是清浅了。

老鸨这么一说,场下的人更加好奇了,潇湘馆的人美,销魂,这是公开的秘密,多少美人绝色在老鸨的手里都被送了出去,从来没有一个姑娘像这位白莲一样,一来还没开始献艺就受到老鸨的如此宠爱,他们顿时心痒难耐起来。

老鸨一看时候差不多了,赶紧退了下去,按照规矩,起先是几个楼里的姑娘助兴,一般都是些半红不火的,谁知道,这边老鸨一下去,接着就上来了牡丹。

人们兴奋了,牡丹是谁啊,那可是潇湘馆如今风头最盛的四大花魁之一,高贵骄傲,最擅长的就是舞。

牡丹艳丽高傲,粉色衣纱炫舞,本来稚嫩的颜色愣是让她给穿出了妩媚,穿出了气质,一曲完毕,在场的人们简直是打了鸡血般的亢奋。

一袭淡黄,如清风拂面,顿时清凉了人们刚刚因为牡丹的舞而引起的燥热,一女子明眸皓齿蹁跹而出,雅菊!

四大花魁之一,人淡如菊,最善作画。

人们愣怔了,牡丹,雅菊,四大花魁出了俩,这还仅仅是个助兴,这个白莲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紧接着,另外两大花魁也在人们的呆愣中出场,就在人们的好奇快要跳出胸膛的时候,所有的灯火瞬间灭了。

黑暗使得每一个人的感官变得无比的敏感,人们心情忐忑,焦躁而紧张的盯着画舫上的舞台。

兴奋而期待。

睁大的瞳孔中出现了点点萤辉,翠绿色的点点光亮犹如宝石般在漆黑的环境里闪烁,然后,碧海潮生般升起了飘渺的云气。

不是任何的舞台效果,是真真正正的,祥云缭绕。

‘铮——’

古琴华丽的音色如金石之声,怦然在耳边响起,像是一种奇异的魔咒,紧紧的在他们的心尖上勾勒。

云气飘渺,那里坐着一个人。

看不清脸,雪白的衣衫在黑夜里散发着莹莹的光辉,描绘出女子的曼妙与柔软,无尽的黑暗里,只有这一抹白,醒目而温润。

“细雨飘,清风摇,任凭痴心般情长,皓雪落,黄河浊,任由他绝情心伤,放下吧,手中剑,我情愿。”

女子特有的声线幽幽响起,人们安静的注视着场中的女子。

“唤回了,心底情,宿命尽。为何要,孤独绕,你在世界另一边,对你的深情,怎能用只字片语写的尽……”

寒眸凛冽,如无尽的伤,这一唱,说我当日的迷恋与痴狂。

“又想起,你的脸,朝朝暮暮,漫漫人生路。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柔情似水。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刑罚府三日的岁月,我一直在想,若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情天动,青山中,阵风瞬息万里云,寻佳人,情难真,御剑踏破乱红尘。翱翔那,苍穹中,心不尽,纵横在,千年间,轮回转。为何让,寂寞长,我在世界这一边,对你的思念,怎能用千言万语说得清。”

雅阁之上,黑暗中的那个女子牵动了无数人的视线,揪紧了无数人的心。幻墨然紧紧的握着拳头,看那个女子像是脱离了红尘一样,一字一句,唱着心伤,唱着绝望。血红色的眼瞳里是死死压抑的痛。

巫始,濯莲在清浅开口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动过,保持着一个姿势专注的看着场中,纵然那女子的眼中一片黑暗,敏锐如他们,依旧能捕捉到那眼底冰霜般的森寒。

“只奢望一次醉,又想起,你的脸,寻寻觅觅,相逢在梦里,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缱绻万千,今生缘,来生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一次醉,又岂能生生世世醉?何为情,何为生死相许,每每一想起,心底便无法压抑滔天的恨意,她清楚的记得,是他不要她,他亲手送她上黄泉。彼时前夕,浓情蜜意,他在她耳边许下诺言,却原来,只是他折辱她的手段。

一千年,清浅早已死去。

漆黑的眼底升起如浓墨般的暗涌,如毒蛇一般妖冶而危险,人们呆住了,他们看到那个因情而死的女子最终的蜕变,一如场上的女子般,无情,冰冷。

却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二楼正对着舞台的雅间,不像其他的雅间一样明亮,漆黑一片,一道人影静静的坐着,黑曜石般漆黑的眼瞳退去了往日的潋滟,像是回归本性一般的泛起墨石的光泽,深沉的犹如诛神崖不可见底的深渊。

手上的白玉盏从坐下便一直捏在手中,直到结束都未曾改变,所有人都以为那台上的女子是旧情难忘,因情而伤,只有他,清清楚楚的明白,那台上的女子不过是在演,演绎一个痴情的女子,演绎一个曾经的自己。

演绎她自己,曾经的。

墨玉般的眼眸深深的望着台上那女子毫不留恋的离开,离开这个因她而疯狂起来的舞台。

她不屑。

清浅,你不屑的,又岂止是那些沉醉在凡俗中的蝼蚁,你不屑的,恐怕是神霄三年,不屑的,是我这个人。

那样的厌恶,那样的恶心,宁肯让它深深的腐烂在心里,也不愿再回头看一眼。

哪怕只有一眼。

梵烨放下手上的白玉盏,脸色没有丝毫的改变,雪白的银发在黑暗中勾勒着这人的冰冷清艳,后台的清浅眼皮一跳,敏锐的直觉望着那漆黑的夜色,却什么都没看见。

没有看见,那悄然离去的身影,优雅万千,然后深深的融进黑暗。

白莲!

这个名字,一夜之间,传遍了幽州城的大街小巷,那一曲问情,更成了流传千古的不朽丹青。

潇湘馆的新人白莲,当之无愧的成为了新一任的花魁。

清浅看着这一切,看着人们提起她时的狂热与迷恋,只是笑,笑的没心没肺。

“别笑了,再笑可就笑死了。”老鸨走进来,看见清浅坐在窗边,正微微笑,眉头一皱,开口说道。

“你管的可真多。”

清浅的笑不同于别人,要么媚笑,要么就是开心的笑,再不济也是皮笑肉不笑,但清浅不是,她的笑,让你看不出来,但你就是知道她在笑,寒眸中冰冷一片,乍一看,渗得慌。

“你拿到了美人的名额。”

清浅不可置否的挑挑眉。

“你故意的。”老鸨早就知道清浅突然来馆里,说要玩绝不可能是一时兴起,千想万想,却没想到清浅打的是这个主意。

清浅端起桌边的茶,压了压茶檐,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不能去。”

清浅抬了抬眼皮,老鸨浑身一颤,刚才那一眼,握了握出汗的手心,老鸨也不再说了。

暗宫宫主下决心要做的事,从来都没有做不到的,也从来都没有谁能阻止的。即便是与她甚为亲近的他们,也没有资格。

------题外话------

清浅被冷雨残宝贝抱走了,柒砚怀着嫁女儿的心送行,冷雨残宝贝,对我家清浅好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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