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日贾母把大权交付了宝钗和黛玉二人,黛玉这日便起了个大早。紫鹃还在迷糊之中被黛玉拉起,雪雁伺候黛玉梳洗。紫鹃吩咐下人备饭,自己则熬了药来给黛玉。黛玉一闻那个味道刺鼻难闻的紧,便伸手推了推。她道;“从今往后,这个药也甭熬了,我再也是不肯喝的。”紫鹃急道;“这药不喝如何能好呢?”黛玉执意不喝,紫鹃无法只好作罢。
宝钗这会子早就到了蘅芜院坐下,她本在梨香苑落住却去了蘅芜院问话。那些个丫鬟婆子都在那里排着长队,一个问完了就下一个。宝钗在自个家的时候都倒也常做这个事儿故办起来倒也还得心应手,不多时就办的差不多了。
这黛玉虽然在苏州的时候并没有治理过家,也从不过问这些个事情。如今自然也不愿意管这个事情,只是临危受命,还是贾母亲自任命的也不好推脱。这日黛玉和紫鹃就来到了有凤来仪来办公,十几个丫鬟婆子叽叽喳喳的站在一处闲话。几个婆子回话也全然不把黛玉放在眼里,即便黛玉几次喝令安静些倒还是没用。黛玉便道;“你们倒只是把你们琏二奶奶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只是如今偏是我拿主意的。谁人不好,管她是有脸的没脸的,我也不用往上报了名,单是我使着不顺我就弄些由头就撵了出去。”黛玉这一番不温不火的话让那些有些脸面的婆子面红耳赤羞愧难当,霎时鸦雀无声,那些丫鬟婆子面面相觑。众人心下都想;都道这林姑娘软柿子一般病怏怏的,如今这话倒有几分凤奶奶的气头来。当然也有几个婆子仍旧心下不服,心想;不过就是暂管一时,怎么就真把自己当成个主子了。我们在这里也有些年头了,就是凤奶奶在也得给些面子,这林姑娘倒是当着这么些个人的面数落。这些丫鬟婆子按照顺序把自己的事情回了,黛玉当留了几个婆子在那里叫那些丫鬟都退了去。黛玉道;“怎么这些个物件都没有记账?”那王婆子道;“前儿凤奶奶管事的时候本就没记。”黛玉道;“前儿是前儿,前儿是凤姐姐管是如何我倒不管,这会子是我在管就得按照我的意思办。”黛玉指了指那个物件对那个王婆子道;“这些个东西都记了,多少银两写的一清二楚,若有什么弄不清楚的等明儿个算了账本少了什么缺了什么可就全是你的不是,老太太闻起来,只怕你也呆不了了。”那个王婆子先前还是满不在乎,这会子一听要撵了她去,她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抖如筛糠称是。待这些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紫鹃上前道;“都只道琏二奶奶了不得,却原来我们姑娘才是了不得的。”黛玉抿嘴一笑道;“我哪里敢跟凤姐姐比呢,只不过赶鸭子上架罢了。”说着起身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才说道;“你派个机灵点的丫头去瞧瞧宝姐姐那边如何了,怎么这半日一点动静都没有?”紫鹃含笑道;“才派了人去呢,这会子也该回来了。”黛玉莞尔笑道;“想不到你也是一个精灵鬼。”紫鹃笑而不语。“这么些个人这么些个事情倒全没了头绪,不如找个人来帮帮也好。”黛玉说完在暗自思忖找谁帮忙才好。
“我前儿听说三姑娘也是一个厉害的人物,什么事儿都能办的妥妥当当,办事也是飒爽说不定她可以帮姑娘。”紫鹃说道。黛玉笑道;“对对对啊,我如何能把她给忘记呢,真真是糊涂了。”黛玉忙起身要去请探春,紫鹃在身后跟随。这黛玉刚到探春的门口却见宝钗和探春彳亍行来,黛玉忙和紫鹃闪躲在一边草丛内。
“那边的事儿我一个人倒忙不过来,这会子有了你的帮忙倒可轻松不少。”宝钗娴静道。探春笑道;“宝姐姐倒是客气了,我这几日倒是闲着无事。正巧有这事儿,也可以去去闲闷。”这探春和
宝钗说笑而去,黛玉暗叹自己又晚人一步。
这黛玉还想请探春来帮忙,素问探春是一个堪比凤姐的人。只是因为未出闺阁所以不能理事,如今赶巧可以帮忙,却被宝钗抢占了先机暗自不悦。黛玉和紫鹃无功而返,路上黛玉有些闷闷不乐,紫鹃上前说道;“姑娘,还有一个人不知道姑娘觉得怎样?”黛玉道;“还有什么人?”紫鹃道;“四姑娘,只是四姑娘的品性有万人难近之不足,除非她自个愿意,否则再难请动的。”黛玉道;“她成吗?”黛玉对个惜春并不是十分了解,就算自己已经进入了红楼世界,还是少于惜春接触,只是知道她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冷女子。
“这个是自然的,我早前就闻听四姑娘是一个真正聪明的人儿,什么事儿过了眼再不会忘记,虽然嘴里不说什么,心里可如镜子一般呢。”黛玉听了也觉得是,所谓是真人不露像,露相非真人。于是紫鹃和黛玉往惜春这边来,入画给黛玉沏茶,又站立说道;“林姑娘,我们姑娘乏了这会子正歇着呢,你还是以后再来吧。”黛玉知道这个不仅仅是入画的意思,也是惜春本人的意思。黛玉款款起身要去,却有人唤住了她;“林姐姐且慢,不知道你来我这里有什么紧要的事儿?”黛玉看见一个身量较小,面容可爱的女子。她一身青衣紧缚,秀发飘长,一双冷眸看不出半丝情绪,面容冷艳,却叫黛玉喜欢,或许是惺惺惜惺惺吧。黛玉走过去落座,柔声说了缘由,惜春听了道;“这府里的事情我大抵都轮不到我管的,我也不常走动,也不爱理那些个事儿,只是如今你来请我,我便要考虑一些,只明日答复你。”黛玉本以为没有什么希望,却没有想到有点眉目,黛玉喜道;“好,有了你的帮忙,想来也简单了许多。”惜春淡淡笑了,那个笑意也没有丝毫的温度。
黛玉又说了一回话便起身去了,紫鹃也暗暗纳闷惜春这会怎么会答应的这般爽快一点也没有推诿。黛玉道;“看来她也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主儿。如今我们有了她的帮忙就更加如虎添翼,就算宝姐姐那边有什么功绩,我们这边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听说如今让李纨主事,让我和宝姐姐各凭本事管理,若谁的月钱多,谁的部分管的好就让她胜出,从此可以独自管理。”紫鹃道;“姑娘你定不稀罕什么管事的吧?”黛玉却摇了摇,这个出了紫鹃的意料之外。只听黛玉道;“如今这个府里的账本我大抵也是看过了,却发现许多的漏洞许多的亏空,若不择一人来盘管盘管,只怕就要空了。”入夜,天色浓黑无光。黛玉挑灯看账本,又叫紫鹃笔笔盘点。风吹拂着灯光,不住摇曳。宝玉掀开帘子进入,却见黛玉正在那里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宝玉缓步上前,轻轻的看着。黛玉猛一抬头正碰宝玉的下巴,黛玉忙起身询问,宝玉道无妨黛玉才噗嗤一笑;“你好好的站我身后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