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炼狱内苟延残息的荼茶绿,目光尽管呆滞了,皮囊尽管枯竭了,但是大脑里却呈现出了一个故事的最后一个画面,像是樱花的面庞,而自己却喊着他柔然这个名字,他开着车子冲进了吊桥下方的江河之内,嘴里喊着一个叫郭末的女孩子的名字,郭末,郭末……荼茶绿觉得每一声都像是在宣告她的死亡,这个故事荼茶绿称之为青苹果之恋,因为,它是她和他的前世,在这一世之前的最后一次缘分。如今变成这个样子的荼茶绿像是回忆打开了水闸,记起了她和他所有的故事,有刚开始的额夭折,有离别的无尽期限,还有一面之后就无疾而终的等待,但唯有这个故事让她记得很完整,很心痛,很清晰……
像很多个家庭所遇到的一样,郭末是郭家生下的第二个女儿,确切的说她是占据了郭家儿子的位置,至少她的父亲是这样说她的。她的母亲在生下她后的两年,终于又生了一个儿子郭扬。从此,郭末上有受宠姐姐郭蝉,下有骄横弟弟郭扬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但好在她的父亲后来发迹了,经一夜之间从别人追债的亡命者变为了跋扈一方的郭氏集团,虽说土豪这个名字不是很重听,但它们却的的确确很贴切地形容了郭氏一家的生活,以及他们一家发生的匪夷所思的故事。
在一家名叫白皙贝卡的蛋糕店里,郭末在这里做着自己最喜欢的烘焙师的工作,几乎每个礼拜天她都会来这里帮忙学习,这次同往常一样,郭末干完了一天的活儿,身体累的不能行,便准备去推脚踏车回家,不料却发现自己的脚踏车不见了。这无疑让满身疲倦的郭末感觉怒火中烧,她放眼望去,寻找着自己脚踏车的身影,但都无望,无奈地她只好背起背包准备走着回去,因为这是她的怪癖——讨厌公交车,不到不得已绝不乘公交。但就在当她感到心灰意冷之时,忽然发现在自己的前面有着一群高大的男生正在嘻哈说笑着,并且前面的其中一位竟然还骑着郭末的脚踏车,看到这里郭末的精神忽然被唤醒了,她知道自己一个人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没有办法,她就只好跟着他们,也不知跟了多久,只见这群人来到了一个舞蹈会馆处停住了,最高的那一个,也就是骑着郭末脚踏车的那个便把那辆脚踏车停在了会馆的门口处。待到他们都走了进去之后,郭末便赶紧找了个大石头,把那辆车的锁给砸了,骑上就跑。
“柔然,快看,你的车,你的车被偷了!”其中一个男孩子对着那个大高个儿叫道。“是啊,还是个女贼啊!”其他的同伴也发现了。“借我车子用一下。”柔然说过就赶紧骑上了同班的车子,推起车子,奋起直上,直追郭末的车子。郭末在前面蹬的是满头大汗,柔然在后面很快就赶上了,他用他那只长胳膊一把抓住了郭末衣服后面的连体帽,一使劲儿,就把那帽子给撕裂了,掉了下来,同时也把郭末给从车上扯了下来。郭末立刻就倒在了地上,摔了个趔趄,但她很快就爬了起来,对准柔然的鼻子就是一脚,柔然当场就出血了,柔然一气之下,便也回了她一拳,直接打在了郭末的鼻子上,当场她也挂彩了。“你偷我车子,还打人,你简直就是个恶魔!”郭末气愤地叫嚣道。听到这里的柔然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这个小偷简直就是强词夺理,不由得又想挥拳头教训她,但拳头停在了半空中,怎么就是下不了手,他直睁睁地看着盯着郭末的眼睛,半天说了一句话:“我不打女人,把车给我留下,你走吧!”。听到这里的郭末,稍微愣了一下,然后一个机灵,扶起地上的车子,骑上就跑,刚想要追的柔然,忽然没有动身,这时他的同伴赶了过来,也觉得他挺莫名其妙的,问道:“柔然,你怎么了,平时你可是最爱教训小偷了!”。“算了,不过一辆脚踏车而已,说不定她是穷疯了,走吧。”柔然说过就拍了拍同班的肩膀,一同前往舞蹈会馆了。
回到家的郭末,忽然发现大门已经上锁了,于是她便喊佣人胡子来给她开门,但是胡子却隔着栅栏说:“二小姐,老爷吩咐了,不能给你开门,说你违反了时间。”。听到这里的郭末沉默了,郭老不喜欢郭末,回家晚了连门都不开,这么诺大的一个宅院,连佣人平时进出都可以开车,而自己却只能自己挣钱买脚踏车,大姐郭蝉跟自己站在一起的时候,很多亲戚朋友都觉得她是个佣人,想到这里的郭末不禁一阵悲哀。便只好推着车子准备去蛋糕店里过一晚。
与此同时,柔然和同伴们练完舞,回到了家里,看到柔石集团的铁腕父亲正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等他。很大的白色空间装饰,陪着螺旋式的楼梯设计,使得这个本来就很大的房子显得更大,也更让这个铁血父亲显得更加孤单,看到这里的柔然不禁一阵心酸,有点开始同情父亲了。“爸,你怎么还没睡?”柔然问道。“你回来了,我正在这里等你呢?”“等我……有什么事儿吗?”柔然开始觉得不可思议,平时很少见到父亲的,今个儿父亲竟然坐在这里等着自己回来。“嗯,做吧。”柔然的父亲示意柔然坐下来。“我想和你说件事。”看到柔然坐了下来,柔父开始说话。“就是你明天要去和郭氏集团的千金相亲,我先给你说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据我所知,郭老的女儿拥有企业的百分之六十的控股权,另外百分之四十在他儿子郭扬手里,所以,你一定要在这件事情上下功夫,明白我的话了吗?”柔父似乎没有征求柔然的意见,像是命令他必须接受这件事。“爸……”柔然刚要说话,柔父手一摆,便直接上楼去了,不给柔然一丝反驳的机会。柔然一个人坐在那里,忽然感觉这房子比刚才回来时又大了好多,只不过,这回孤单的不是父亲,而是他自己了。
果然,次日,柔然就与郭蝉相亲了,柔然很早就坐在了会馆里的椅子上喝着茶,等待着郭蝉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郭蝉没有来,过了一会儿,一个鼻子上贴着纱布的女孩儿却来了,她走进来以后,便去和主管说话,说了好久,柔然便走上前去说道:“我的车子,你还在骑着吧。”。听到这里的郭末觉得声音好熟悉,扭过头来一看,吓得她立刻又给了柔然鼻子上一拳,鼻血瞬间又流了出来,柔然气愤极了,不觉,拎起吧台上的一个酒杯摔倒了地上,说道:“你想挑衅吗,你觉得你会是我的对手吗?”。“明明是你偷了我的车子,你还欺负人。”郭末也觉得被一个小偷欺负着,实在是窝囊,本来在家里就够受气了,在外面还受气,她岂能忍得了。“好,想打架是吧……那就…。”柔然嘴里呢喃着,身子却彷徨着,但却在郭末一个不留神,直接将郭末给挤到了墙上,用一只手卡主了她的脖子,郭末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怎么样,怕了吧?”说到这里,柔然又再一次注意到了这个女孩儿,她的眼睛里面仿佛充满了愤怒,不像其他女生那样的单纯,仿佛里面的火气足以秒杀众多的人群。利落的马尾衬托出她立体的五官,但是却冷的出奇,仿佛像是一块千年寒冰,不是火可以融化的了得。而与此同时,郭末也注意到了柔然,他的脸是长的,眼睛却是卡通人物般的长方形,高挺的鼻子像是在宣告他的脸虽小,但是他很勇猛,同样是更加立体的五官,但是柔然的外貌却没有一丝的寒冷。
“喂,你们俩干嘛呢,不是相亲吗,怎么给打起来了。”一个中年女子看到这种情形忽然喊道,郭末认得她,她是郭末的姑姑郭香。“姑姑……”听到这话的郭末忽然小声叫了一声姑姑,柔然听到了很是惊讶,便看了看他们俩。“郭末,你父亲不是说在这里给你们安排的相亲吗,怎么一见面就打上了呢?”郭香不解地问道。“姑姑,不是的,不是的,我先走了。”说着郭末觉得脸上一阵火辣,原来姑姑还不知道父亲安排相亲的人并不是她,而是郭蝉,她感觉太尴尬了,便只好临时脱逃了。“哎…。”一脸疑惑的柔然想叫住她,却没有说出来。“她竟然是郭氏集团的千金,没想到竟然喜欢偷东西,呵呵……”柔然自言自语地说着,并且嘴角自然而然地浮现了微笑。“她父亲不喜欢她,她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打工养活自己,这回郭老怎么想起给女儿相亲来了,看来毕竟还是他女儿啊!”郭香不觉发出感慨道。
晚上,回到家里的柔然,一脸的笑容,看的柔父是莫名其妙,还以为儿子喜欢郭蝉呢,不觉也放了心。但事实上,郭蝉那天是因为有了别的约会,所以没有去,放了柔然鸽子,郭末也只是喜欢在那家俱乐部打工,并可以免费学舞蹈,何乐而不为,所以才碰巧去的,谁料惹出这些事儿来。柔父和郭老通了电话,示意见面很满意,想让尽快安排吃个便饭,双方家长见一见。郭老也很是开心,便吩咐下去,令人着手准备,倒是郭蝉一脸的疑惑,她何时见过柔然啊,这不纯粹国际玩笑吗,所以她并不是很想去,就说服了郭老让郭末陪自己去。
结果等到见面吃饭的那天,柔然在房间里不停地换衣服,因为他想让自己比平时漂亮一点,但又不想让郭末知道他是想取悦于她,所以这个尺度很难把握。但好在,他本人帅气又高个儿,一米八七的身材,穿什么都好看,所以倒也无所谓了,待到吃饭见面的那天,他一眼就看到了郭末,还是一脸的冰山,像是谁都欠了她很多钱似的,他的内心就老有一种冲动,他想让她笑,他想看到她笑的样子。但是郭蝉看到柔然的第一眼就已经爱上柔然了,她不觉后悔当初放柔然鸽子的那件事,在整个吃饭的过程中,她不住地拿眼睛瞟他,但是柔然却一直在盯着郭末,这让柔父很反感,不时地咳嗽提醒儿子。
回去之后,郭蝉就央求郭父帮自己搞定这门亲事,郭父不言语,只是说道:“不过是一个柔然,哪里比得上爸爸帅气,他哪是看上你啊,他是看上爸爸的基业了。”。“爸,我不管,总之,你帮我搞定,谁也别想阻拦我。”说过郭蝉就高傲地回房去了,郭末插不上话,只好无奈地回到自己房间去休息。而与此同时,柔父回到家里就对柔然说道:“你说你去相亲,不盯着郭蝉,干嘛盯着一个外人!”。“爸,我哪有,我看的一直都是郭家的小姐啊!”“你骗谁啊,那郭小姐一直拿眼睛看你,坐在你对面的那个才是郭小姐,你看的是她旁边的!”“她旁边的那个难道不是郭小姐吗?”“你当你爸糊涂啊!”柔父听过生气地又上楼了,留下柔然一个人傻呆呆地站在那里,惊愕满脸。
第二天,柔然便跑去蛋糕店里找郭末,他把郭末拉了出来,想向她问个清楚。只见郭末很烦地扔下他的胳膊说道:“和你相亲的那个叫郭蝉,是我姐姐,我叫郭末。外面的人都不知道郭家还有我这样一个孩子。所以,请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说过,郭末就转身要往店里走。但是柔然却一把拽住了她,说道:“可是,我不喜欢郭蝉,我喜欢的是郭末。”。这句话像是一个寒颤令郭末的心颤抖了一下,她扭了过头说道:“我,我很穷,什么都没有,这是不可能的,现实很残酷的,你父亲也觉得不会同意的。我父亲也绝对不会点头的,因为他不想我姐姐受到一丁点的伤害,知道我为什么叫郭末吗?因为他希望我是最后一个生出的女儿,我弟弟叫郭扬,为郭家扬眉吐气,郭蝉,赛若貂蝉,这下你明白了吧。”说过这些,郭末扭头擦干了自己的眼泪,扭身而去,进了蛋糕店继续工作。柔然一个人站在外面傻呆呆的,他陷入了矛盾和忧郁痛苦当中,他不是郭末所想的那种人,但他却又不是那种会忤逆父亲意愿的人。
所有的事情,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郭蝉的婚礼策划,郭老钦点让郭末来担当,因为郭末的策划是一流的,这一点倒是可以让郭蝉的婚礼办得更加体面,上头版新闻。但是,柔然的心却是一天比一天沉重,他大半夜的经常跑到郭末打工的那家蛋糕店里吃东西,想和郭末说上几句话,可是郭末始终冷若冰霜。终于,那天她开口了:“你不觉得你很虚伪吗,你马上就要和姐姐订婚了,却跑来和我调情,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我不过是利用你罢了,我就是让郭蝉得不到你的心,让她的婚礼成为她一辈子的围墙!”。听到这些话的柔然忽然觉得心都要撕裂了,不觉说道:“你真是个恶魔,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和郭蝉订婚,我永远都不会和她订婚,我喜欢你,想要接近你,我有什么不对,而你,居然心这么阴暗,利用我的感情!”说道这里的柔然觉的自己的世界都不再有了阳光,他所坚信的美好的感情就这样破灭了。听到这里的郭末也不再说话,半天她才开始开口:“既然我在你心目中如此不堪,你现在发现还来得及。”说过她就冲了出去,外面下了好大的瓢泼大雨,她骑上那辆脚踏车就开始奔跑,回到家里,她不顾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却坚持要给郭蝉做婚礼策划书,她熬了个通宵把那个策划书做好了,才算是心里放开了,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接着就变成了伏在桌子上的嚎啕大哭…。
柔然没有同意和郭蝉的婚事,父亲对他很是失望,剥夺了他的继承权,忽然之间,父亲的另一个私生子也冒了出来,柔然倒也无所谓,依旧是每天和自己的同伴们研究街舞,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只是不想找女朋友。但是,有一天,他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则消息,说是郭家的二女儿郭末要订婚了,订婚对象是父亲的死对头的儿子,他仿佛之间明白了,原来郭末还是没能逃脱掉郭家女儿的命运,不管她是不是郭老喜欢的孩子。
在郭末快要订婚的前一天晚上,她又去蛋糕店里做最后一次的工,她依旧是骑着自己的那辆脚踏车,这次依然下起了大雨,她把车停靠在蛋糕店外的橱窗外。这个时候,不经意间,当她再给车子擦拭上面的雨水时才发现,这辆车子真的不是自己的,是柔然的。因为她的车子上有她刻得记号,而柔然的车子上画的也有柔然的名字,刹那间,郭末仿佛什么都明白了,雨也下的更大了,哗哗啦啦的大雨声淹没了郭末的思绪,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这人生就要这么完了。她甚至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半生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的情景,没有了任和意义,从她一出生就是个错误,她本就不该出生,因为她知道父亲不喜欢自己的原因是什么,因为父亲怀疑自己是母亲和别人生的孩子,所以她的出生就是完完整整的不应该。想到这里,郭末变得更加沉默了,但同时,却也仿佛什么都放下了,生平第二次,她想笑了,似乎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次日,郭家就宣告了郭末自杀的消息,听到这里的柔然不觉世界都坍塌了,他的身体里的灵魂就像掏空了一样,心痛的无法呼吸,开着车子从大吊桥上驶行而过,并回想到了他最后一次见到郭末的那个晚上,郭末对他笑了,并说第一次看到他想笑……
“郭末,你就像是我的泡沫,从你第一次骑着我的车子跑那天起,我就觉得你把我的心带走了,后来我把你的鼻子打流血了,我感觉我就这辈子都忘不了你了。”柔然长方形的眼睛里满是深情。“柔然,我很害怕你会喜欢我姐姐郭蝉,而不是我,所以,我才那样对你,只是给自己留一点自尊。”郭末那天晚上说的都是实话,因为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要和别人订婚,而且她还没有和柔然再次产生误会。“那你这次跟我说这些,是说明要接受我了吗?”柔然满怀期待地等着郭末的回复。却没想到郭末竟然说的是这样的:“我给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根本就配不上你,你好漂亮,是那样美好,我只是想现在我们两家的恩怨已经结束了,只求我们也各自也两清了,我们谁也不欠谁了。”“你欠我的,欠的太多,你必须还我。”柔然忽然很愤怒地说道。“我死了,就什么都不欠了,一个死人是不会欠任何或者的人的东西的。”听到这话的柔然并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你死了也还不了我,你欠我的都是爱,你必须还我。”当听到柔然说过这些话的时候,郭末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仇恨,只是轻轻地给了他一个拥抱,说道:“我还欠我弟弟的,你不知道他死了,是我揭发了他的罪行,是我杀了他。我在梦里见过前世的你,你是第零世界的风和王子,我是朵乐国的闪燃,我最终没有等到你的到来,但心却一直跟着你牵绊到了这一世。”想到这里的柔然忽然感觉心头一阵痛苦的甜腥,是的,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自己是谁了,就是他风和王子,因为纠结的爱恋而追随到了这一世,却又是这样一个结局。“既然相爱,又为何还要恋爱,既然不爱,又为何还会不明不白,既然不能爱,又为何还不是放不开,既然已经知道了原因,为何还想解剖结果。”喃喃自语的柔然想到这里,便踩紧了离合,猛地松了刹车,车子一跃之下,就飞进了吊桥下方的江河之内,瞬间,就被水流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