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土匪据点,一面是断崖,一面是水,两面是山,一条石阶是唯一的上山之路。半夜子时,一伙黑影,沿石阶,趁天黑悄悄的摸进匪窝南面的山坡上,这里居高临下,正好可以窥见匪穴全貌。
将近凌晨天快亮的时候,静月和昨天一起送菜的衙役,又担了一担菜送过来。守卫的匪兵正好是昨天那两个守卫,他们没有太多的做询查,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玩笑脏话,就让他们进去了。
天色已经蒙蒙亮。而且天公作美,一点晨雾都没有下,深蓝色悠远的天空里,有几颗依然闪亮的星星,正在懒散的伸着懒腰,准备新一天的旅程。
静月和那年轻的衙役,走到囚禁四皇子他们的位置,感觉很累的样子。
“二弟,累死我了,你担一会吧。”年轻衙役缓缓放下肩上的挑子,扁担一扔,扁担正好不偏不倚的滑倒静月的腿上。
“你像个哥哥样子吗?有你这么欺负小弟的吗?”静月看样子是火爆三丈,举起扁担就要打“他哥”,他哥当然不会束手就擒,撒腿就跑,静月举起扁担紧紧的追上去。两个人围着一路尾随他们的匪兵,转着圈的大喊大叫的打闹。
“扁担一头,看似随意系着的一条鲜亮的擦汗红毛巾,在晨风里高高的飘扬,像是一颗炫丽多彩的凌空信号弹,展现早就望眼欲穿,蠢蠢欲动的南山官兵面前。
山上的一排弓箭手,蓄势待发,县衙师爷看见静月早就商量好的信号,他焦急,沉重的脸上,露出一丝迫不及待的微笑,凝视下方的黑眸里,是沉着的谨慎。
“准备!”他一声令下,十余个弓箭手盘腿躬身,左右开弓。咦!为什么剑刃处会绑有厚厚的纱布?还湿嗒嗒的,这样子还怎么伤人呢?
只见旁边的一排士兵点燃手中的火把,齐刷刷的凑到剑刃处,刚凑到,一团跳动的火苗鲜艳的燃起,远看像是一排耀眼的星星。
“避开公主所在的那个方位,看见有草的地方,射!”
春天,空气本来就异常干燥,加上好几天没有下雨了,存放了大半年的粮草,遇到浸过桐油的火剑,迅速的燃烧起来,土匪们本来就是一批乌合之众,山上的防火保安措施只是摆摆样子罢了,根本不堪一击。
睡梦正浓的匪兵听到外面的嘈杂纷乱之声,慌张的出来逃命,惊慌鼠串,可怜他们的老大,站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竭力嘶吼,暴怒喊叫。
“快救火!快点救活呀。”他平时一盘散沙的部下们,在这关键时候,根本不买他的帐,只顾自己逃命。也对哦,生命是最宝贵的,千金散去还复来吗!何况是终年吃不饱穿不暖的穷贼窝!
县老爷带领一批官兵,和一些平时受过匪兵欺压的民众,守在山寨门口,准备好绳子,等着一只只丧家之犬逃出来。大家义愤填膺,牢牢地守在门口,没有放过一个匪兵逃跑。因为浓烟熏呛,加上没命的逃串,他们已经筋疲力尽。任其捆绑,毫无反手之力,他们也是很聪明的,这个时候,被抓住总比被烧死强吧。所以他们“义无反顾”的选择活命的机会。
静月看见形式一乱,就拿出藏在菜筐里面的几条湿毛巾,蒙住自己的下半边脸,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一把钢刀,奔向囚禁四皇子的方向,那名年轻衙役准备妥当紧随其后。
守门的匪兵一看大面积的着火,早就不知去向。被锁在房间里的四皇子和雪儿,被从门窗缝隙里透进来的浓烟呛得直咳嗽,知道外面出事了,拼命的拉扯门窗,无奈,这门窗还是异常结实的。
四皇子看见雪儿娇柔的身子,已经快支撑不住的样子,焦急万分,狠狠的踹着那扇厚实的木门。紧握耳朵双手,虎口处已经挣开一道道裂痕,鲜血一滴滴的滴在地上,妖艳的鲜红。
门,从外面往里踹,可能很容易踹开,可是,从里面往外,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四哥!四哥!你们在吗?”静月从很远的地方就一直叫唤,浓烟中,声音伴随着咳嗽的嘶哑快速的走近。四皇子听见是静月的声音,一阵窃喜,尹俊清晰的嘴角勾勒起一朵宣灿的笑容,高声的叫唤。
“静月!我在这里,我们在这里。”静月听见是四皇子的声音,赶紧的跑了过去。
“你们站远一点,我来砸开门!”静月高声的对里面的人呼喊,四皇子护住昏昏欲睡的雪儿退到一边的墙角。
“啪”一声,清脆的铁器相击的声音划破浓烟,伴随一条耀眼的火星四射,静月手里的钢刀砸碎了门闩上的那条铁索,门被她一脚踢开。
“快!你们快蒙上这条湿毛巾。静月来不及看清他们的情况,声音已经到他们的耳中了。
“雪儿快不行了!”四皇子护住雪儿柔弱的身子,只见他白皙清冷的娇容已经显现一丝的紫色,樱唇紧闭,下唇的牙印,已经深的清晰可见,嘴角不停的有一丝丝的白沫出现。
静月看见雪儿脸上的紫色,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来大熊的一脸深紫。情况危急,她迅速的甩开她一晃而过的异常画面,让年轻衙役背起雪儿,自己轻轻捂着雪儿的鼻腔。大家一起往山下跑去。
“大家尽量蹲低一点身子行走,这样可以减少吸入的烟气熏呛。”静月压低身子,嘱咐大家小心行走。
忽然,一片刀光一闪,一把锋利的钢刀,眼看就要朝着静月的脑袋砍了下来,正在这危急关头,只见四皇子从下方生生的用力挑开蓄势而下的钢刀,救下静月的小命。
站在大石头上狂怒暴戾的土匪老大,忽然转身看见,浓烟里俯身走过来的静月,护住年轻衙役背上的雪儿,他混乱的思绪忽然明白眼前的一切都是这个“小子”所为,他激怒的瞪大他那双布满鲜红的血丝的眼睛,满目的憎恨幻化成一股巨大的力量,连同他用尽全身的力量,狠狠的从高处挥下致命的一刀。
四皇子从下往上抵抗,本来就已经吃了地势的亏,虽然他用了他十成的功力来接这一刀,可是,天生蛮力的土匪老大的这一刀来的太过凶猛,四皇子没能阻止得了他的刀势。只能是生生的将他的锐利刀锋迎向自己的颈项,这一刀下来,他肯定是必死无疑的。
可是。四皇子俊逸的脸上看不见一丝的恐惧,他幽深的眸里一缕倩影飘逸,是静月现在惊恐担忧的样子,能看到静月这样全心全意的担心自己,他,满足了,微笑的满足溢于整个脸孔。
静月是练武之人,她听到一阵风声袭近,顿时感到头皮发麻,估计今天不死也是重伤了,她头一偏,头顶一声清脆的巨响,在这一点唯一的生机空挡,她跳出刀势范围内,转身一道白影飞出,她惊讶的看见四皇子不顾自己的危险,强行的将匪头的刀锋拨向自己。
她的丝巾已经缠住匪头拿刀的手臂,她慌忙的加紧速度,拉开他手臂的方向,钢刀没有划过四皇子的颈项,却深深的划开他的胸膛,鲜血瞬间喷出,溅了静月他们一脸一身,空气里弥漫一股厚厚的血腥气味。
静月来不及多想,白色的丝巾瞬刻间就缠住匪头的脖子,她一个用力,匪头的脑袋就滚到一边去了。他睁大的血红的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痛苦,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静月伸手扶住站不住脚的四皇子,他看见静月紧张的异常,左眼的泪水泉涌而下,他跌跌撞撞的迎上来,想擦干她脸上的泪水,可是,胸口的伤口实在太大,他迷糊的看见静月的影子慢慢的变黑,胸口的血大片的映红他一身的锦衣,他失去了知觉。
静月此时没有惊慌,她涨大的脑袋异常的清醒,她脱下自己的外衣,撕成几块宽宽的布条连在一起,准备紧紧的绑住四皇子的伤口。一边快要昏倒的雪儿,看见四皇子伤的这么重,反而清醒过来,她扑到四皇子身边,什么也没有说,泪水顺着她惨白的脸庞急速的流淌,她从腰间拿出两个精致的瓷瓶,麻利的从一个瓶子里面拿出一粒药丸塞进四皇子的嘴里,然后扯大四皇子的衣服的裂口,在他的伤口处涂上一些黄色的药粉。瞬间,嘶四皇子的伤口不在喷出血流,看样子应该是止血消炎的药。
一切动作一气呵成,看的出雪儿的专业精神和熟练程度。
“他怎么样?会有事吗?”静月先前一直没敢说话,怕惊扰雪儿的心神,现在看她好像收了动作,她才担忧的问雪儿情况。
“暂时没事,可是,他的伤口太大太深,裂开就坏了,止血的药物不能帮助弥合伤口的。”雪儿满脸的泪痕一直不存断过,像是一次要把她的所有泪水流干,满目的悲怆映衬出她心里的巨大悲伤,她的意识是看见四皇子的伤势,才靠坚强的浅潜意识恢复的,现在,她绷紧的意识,像是绷得太紧的玄,一下子断了下去,她心口一热,一口鲜血喷出,她娇弱的身子瘫软了下来。
“雪儿!雪儿——”静月拦腰抱住即将要倒下去的雪儿,焦急的呼喊着她的名字,她不知道,四皇子此时此刻的伤势,加上雪儿的昏迷,她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