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院门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吵着:“我让你个死奴才欺负我!打死你!打死你……”
我瞪大眼睛想看清楚这个头发也乱了、珠钗也歪了的女子是何方神圣,居然在多尔衮哥哥的地盘上动手——这小跨院是皇太极专门给多尔衮兄弟留的,让他们俩可以在宫里小住,充分体现出他对这两兄弟的重视,可惜,多铎如今还是心浮气躁,不肯低头,轻易不来这里,这个院子也就成了玉儿姐姐和多尔衮哥哥约会的地方,至于我嘛,来这儿混好吃的好玩的是常事!
可是如今这居然演变成了战场……等等!那个挨打的是——
“给我住手!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好不容易有机会说这些个冠冕堂皇的词,我万万不能错过,“苏茉尔,苏西尔,你们疯了吗!怎么动起手来了!”真是丢人,两个人居然打不过人家一个,简直是丢尽了我高云的脸!
“格格……”三个人停下来,苏西尔撇着嘴委屈的说道。
“你们在干什么呀?”玉儿姐姐赶到,一脸的意外,“小玉儿?”
“哦!原来是小玉儿!多日不见,你好像又长高了?”多尔衮面带微笑问道。
小玉儿脸一红,扭捏道:“别说的老气横秋的,好像你比人家大多少似的,人家也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小孩子怎么会跟人家动起手来?”多尔衮问道,这才是主题嘛!
“还不是苏茉尔,还有这个苏西尔,两个奴才居然欺负到我头上来了!”小玉儿一甩帕子。
苏茉尔向前一步,“你敢把事情经过讲给十四爷听吗?”
“死奴才,不用你管!”小玉儿骂道。
“你……”
“住口!”大玉儿冲着苏茉尔说道,“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我看你不欺负人家就万幸了,谁还敢欺负你!”多尔衮转向旁边围观的奴才们,“今天的事儿谁都不许去告状!要是被我知道谁出去嚼舌头,我决不轻饶,听见了吗?尤其是你,小玉儿。”
小玉儿跺了跺脚,气呼呼的走了。
奴才们都散去了,玉儿姐姐对苏茉尔郑重警告:“你给我听清楚,要是再这么放肆,我就把你送回科尔沁去!”
“格格……”苏茉尔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不敢了……别送我走,我不要离开您……”
忽然看到苏西尔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盯着我,我气鼓鼓的骂道:“别看我!你真给我丢尽了人了!笨死你们算了!两个人都打不过她一个,我真的要好好教教你们了,打架都不会,你们还会干吗……”
“高云——”大玉儿一声娇斥,瞪着我:“你也唯恐天下不乱是不是?”
我乖乖闭上了嘴,姐姐只要叫我高云,就说明事态严重了,所以我选择沉默。
“好了玉儿,不要生气了,云儿只是说着玩的,哦?”多尔衮看着我。
“对对对,我是说着玩的!怎么能教她们打架呢?教给她们还不如我自己……”又说错了,我连忙转换话题:“苏茉尔苏西尔,还不回房去梳洗一下,看你们什么样子!”她们应声,速速离开。“至于我嘛……我出去!我出去给你们腾地方,你们呀……慢慢聊天吧!我走了——”说完赶紧往外跑。
“你给我回来——”大玉儿在身后叫道。
傻瓜才要回去呢!他们摆明了浓情蜜意的样子,我不走,等着掉鸡皮疙瘩啊!不过跑出来,能去哪儿呢?
不知不觉走到亭子下,看着亭外潺潺流水,微风拂面而来,不由自主想活动活动筋骨,于是自己哼上一曲“美人吟”,跳起舞来。好久没有跳了,只想在这小亭子里找回草原上的感觉,哪怕是万分之一二……在这里住的久了,还真想家呢……
跳得正起劲,忽然觉得有人在盯着我,猛然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大汗吉祥!”我连忙敛色请安。我的妈呀,怎么每次都遇到她!
“是我打扰你了吗?”他笑着问道。
“没有没有!是云儿没有看到大汗过来,未曾及时请安,请恕云儿无状。”我不敢抬头。
“一定要这么拘束吗?”皇太极坐下,拍拍身边的位子,“来,一起坐下。”
我鼓起勇气,坐到一边,不怕不怕,他又不是老虎,吃不了我的!
“知道你方才像什么吗?”他忽然问道。
我想了想,抬起头来反问他:“像……什么?”
“像一个仙子!”他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我走到这里,忽然听到天籁之音,再走几步,居然就在这繁华流水间看到一位仙子!她飘逸似蝶,清灵如花,不是仙女下凡又是什么呢?”
看着他严肃的样子,我扑哧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他也笑道,“看,笑笑多好!”转瞬,他又想起别的事来,“你真是个不寻常的女孩子!”见我奇怪的看着他,继续说道,“不是吗?记得第一次见你,你被你姐姐拉进帐篷来,大大方方的就给了我一顿奉承,让我很意外——知道吗?在我身边,把假话说的那么像真的的只有你一个!”
这……是夸,还是骂?我揣测不明,不答话。
“然后呢?豪格的侍从,再到花间的仙子,不觉得变化太大了吗?”他问道。
我就知道他不会忘的!扑通跪下,“大汗恕罪!奴才知错了!上次想出宫去玩,无奈宫门守卫严格,奴才实在没了法子,才……”
“起来起来,我又没有怪你!”他伸手把我拉起来,“如果要责备你,早就告诉你姑姑去了!让你姑姑好好罚你!对了,那天还有你玉儿姐姐是不是?”
“是!”我老老实实交代。
“你们两个啊,真是孩子!淘气得很!”皇太极走了几步,“不过,我更加喜欢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你玉儿姐姐虽然跟你差不多大,却是跟你姑姑久了,被她教的像个大人,不像个孩子了,进退有度,知书达理,懂得察言观色。倒是你,稚气未脱,单纯,可爱,有的时候耍点小聪明,弄的人团团转,却生不起气来。”他指指我的鼻子,“这才像是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他慢步离去。
“大汗留步!这个……可不可以您替我还给大阿哥?”掏出腰牌,等皇太极伸手接了去,“恭送大汗!”我行礼送驾。
原来是这么个喜欢,吓了我一跳!可是……为什么当他说出喜欢来的时候,心里的感觉……还有一丝期待呢?当他解释完,是否又有一点失望?这种感觉是……我又迷茫了,从科尔沁出来,我好像很久没有想过命运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