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和女人与生俱来就有些不同,各种生理构造上的不同,形成了强烈的力量对比。这种不同,十分不公平的把自认为强悍的钟琴也归为了弱者的行列里。这样的一个坏天气,身边又是一个这样的怪人,果真是万年倒霉的钟琴才会有的际遇。
钟琴自嘲着,一不留神就差点摔倒了,好在那个紧紧抓住她的人扶住她才没有摔倒。她丝毫没有感激之意,迅速和他保持了距离。因为就在刚才那个男人又露出了怪异的微笑,真的一点预兆都没有。
他一言不发继续抓住她的手一直往前走,不一会儿就到了黑色的轿车边,他冒着雨给她开了车门,她潜意识迅速反应了一下,然后趁那一秒的空当以百米的速度逃走。(在她心里隐约感觉到在和那个男人呆在一起是很危险的。一直都有想跑的冲动,但苦无良机。)
雨天有给人一种很强烈的不安。噼里啪啦的打下来的雨点,好像恨不得把人本来就脆弱的神经困扰到死似的,人会感觉到很害怕,很想躲起来,躲到一个不想被找到的地方。在这样的夜里,钟琴也是这样,很想一个人缩在房间的墙角里,抓着被角瑟瑟发抖。仿佛这样就缓解自己的不安情绪,在一个熟悉的地方总是可以让人安心的。
而现在,她在一个下雨的夜里,居然还在外面游荡,这是她少有的情况。她的好奇心被压制了,虽然很好奇那个男生,可是她已经没有足够的勇气,继续这个冒险的旅行了。雨点硬硬砸在她身上。她已经顾不上身上变得湿漉漉了,也顾不上自己狼狈不堪的发型。(平常虽然她也不太在意。)
她什么都顾不上了,死命的一直跑一直跑,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到底有多久,她只依稀记得自己最后累得像狗一样的回到家,最后无力栽倒在床上。第二天她听到陈锋砸门的声音,想要像往常一样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没有丝毫力气爬起来,好似被一座小山压住了身体,估计当年被压在五行山下的孙悟空能深刻的体会她此时的感觉吧。
后来她明白过来,她病了,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旷课了,她这次真的货真价实的病了。可是此时的她一点也笑不出来,她头好昏,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她宁愿去做题也不要这样赖在床上。反正也上不了课了,她苦笑,私自丢下陈锋跑去看电影果真天理不容,要她付出这样的代价。
这天旷课的不只有钟琴,生病也从不请假的好学生陈锋也旷课了,因为他实在放心不下钟琴这样一个人呆着。他一直陪在她身边,给她换毛巾,吃药,做饭,吃药一直折腾到了半夜。
钟琴看着陈锋为了她忙里忙外,她一点点视线湿润了,迷糊之中,好像有一个很宽厚的背影在她的眼前晃悠着。她无意识的伸过手去,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一个温暖的有些硬硬的手。她把那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这感觉好舒服,好像有很柔和的阳光晒在自己的脸上。第二天,她醒来,好像有了起来的力气,她一起身却惊奇地发现了陈锋居然躺在了她旁边,看着陈锋疲倦的睡容,应该昨天压根就没有睡。她好像哭了,小眼睛又迷蒙了,因为她觉得自己以后不知道要怎么骗他。解释是一件困难的事,要把自己的过错掩盖住又要让对方觉得合情合理。可那是陈锋,对她最好的人。她怎么忍心又说谎骗他呢?
时间是最好的愈合器,把一切的难过,愧疚都放入了记忆的沙漠里,你开始记不得那些事情,因为它们只是浩瀚的时间沙漠里的小小沙粒,一旦进入了这里,曾经把你心揉得生疼的沙粒就再也难觅踪迹了。于是事情好像就这样过去了。
又到了一年的雨季,下雨这种天气会很容易把一个人情绪化,会很容易暴躁,伤心,阴郁。钟琴就是这样,在这样的天气里近乎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她破天荒地向图书馆借了一本席慕容的书,看席慕容的原因无非是喜欢她的一首诗,这首诗很多人都听过(一棵开花的树)。
初中读到的时候就猜测这一定是个女人写的,钟琴觉得只有一个女性才会这么傻这么痴,会愿意等一个人这么久,甚至于化为他路边的一棵树。走过的那个他会明白那棵开花的树的悲哀么?明白她漫长等待的苦心么?会怜悯那一地掉落的心么?现在的钟琴也渐渐明白什么是特蕾莎修女所说的“爱到伤”的涵义,把对对方的爱无私的付出,直到自己伤痕累累,无法继续,留下一地凋零的心为止。等一个人多半是没有结果的,苦苦等待只是剩下一颗受伤的心罢了。钟琴是这样的不愿意等别人的人,因为钟琴很害怕等待之后的失落,痛苦,伤心。可是钟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在雨天等别人,因为人的心是很复杂的,有的时候会做的决定会与自己的习惯截然相反。钟琴就是这样的人,经常会做异常的事。
她好想知道,忙碌的妈妈和不再管她的父亲,会不会在这样的天气里偶尔的想起这个被冷落的女儿。他们会像她思念着他们一样,在不知道的远方某个小角落里,看着他们的全家福轻轻掉眼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