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脸色一僵,错愕道:“阿筠怎么会这么想?”
[伽蓝你这死家伙究竟给阿姊看了什么。]对阿姊以外的任何人,倾城向来不知客气为何物,哪怕是认识许久的伽蓝。
[我只是如往常一般。]器灵伽蓝在王筠看不到的地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谁知道主人的反应那么大。]她也很担心主人好不好,为什么倾城每次都凶她。
“呃……”想起刚才那个顶着张跟她一模一样脸的红衣女子面对倾城时眼中足以溺死人的温柔,王筠觉得自己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倾城是她的亲生女儿。
“阿筠与我是姊妹,一母同胞的亲姊妹。”倾城一手摸着王筠毛茸茸的脑袋,另一只手掩在袖下悄悄地掐了个法诀,某只捂嘴偷笑的器灵吓得直打嗝,有时候有读心术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可是……”年龄差距貌似有点大啊。
“阿筠莫不是又忘了我们的身份。”倾城轻叹了口气,“阿筠比我年长许多,长姊如母,我从小受阿姊照顾。既如今阿姊记忆尚未恢复,那便由我庇护阿姊。”
王筠眼眶一热,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更多的却是心疼,这孩子瘦弱的肩膀上也不知扛了多少本该由她承担的责任。
倾城弯了弯嘴角,眼中是淡淡的无奈,真不知道阿姊这脑袋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什么,以前她没有阿姊厉害,读不到阿姊的心思,现在好不容易能读到了,却让她愈发迷茫。
“阿筠,让我瞧瞧你究竟想起了什么可好?”倾城可怜兮兮的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实在让人不忍心拒绝。
王筠毫不犹豫的点了头,只见倾城撩开她额前的散发,把头凑了过来,两人额头轻轻相触,然后?王筠就失去了知觉。
出现在眼前的还是那棵巨大的树,不过此时空中飘落的不是淡粉色的花瓣,而是枯黄的树叶;树下端坐的还是那名红衣女子,只是在她身边的不是小小的倾城,而是身着青衫的男子。
王筠摸了摸额头,觉得脑袋有点发热,难道是运行太多程序导致CPU负荷太重,发热发烫?这念头一冒出来就被王筠拍飞,她满头黑线,应该是恢复记忆的原因脑子有点乱吧,这可是人脑不是电脑,哪来的CPU。
不过小说里失忆的主角恢复记忆时好像都很纠结很痛苦,为什么她除了脑子有点发热其他都还好,难道是人品问题?
正当王筠愣神时,一阵箫声倏地出现,融入悠扬的琴音,箫声激昂,与琴音相和却出乎意料的和谐,王筠望树下瞅了一眼,还是只有那两个人,看来应该是那个男子吹的萧。不知为何,王筠觉得那两人身边有一种无形的气场,吸引着她让她靠近,但是光是看到男子的背影她就觉得心里一阵不舒服,当然,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种心痛的感觉。
“除了倾儿,你是第二个可奏出与我琴音相和之声的人。”一曲终了,红衣女子笑道,说的竟然是带着京腔的普通话。
王筠猛地一拍脑袋,她终于明白看到第一段记忆时不对劲的地方了,那时候红衣女子说的分明不是她所听过的任何一种语言,倒像是某种祭祀的语言,可是她竟然能听懂。
“我之荣幸。”青衣男子微微躬身,声音出乎意料的好听。
“可我还是比较喜欢倾儿。”女子依旧眉眼弯弯,眼中却是满满的寒意,“与倾儿相比,你太过虚伪。”
王筠摸摸心口,这种久违的愤怒,被人欺骗的愤怒感,只是单纯的愤怒而没有丝毫恨意,难道她猜错了,这男子不是她前前世的爱人?
嗷呜~能不能每次都这么退场。看着齐刷刷攻向青衣男子的树叶,王筠又是眼前一阵模糊,然而这次睁开眼见到的却不再是倾城。
[主人主人~]古色古香的房间中,一把七弦琴正上下摇晃,十分激动的样子,而脑海中兴奋的童音明明白白的告诉王筠她就是这把七弦琴。
[你是这把琴的器灵?]王筠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这把七弦琴,她看到的两段记忆中,“自己”都在弹这把琴,难不成她看到的其实是这把七弦琴的记忆?
[才不是呢,人家可是伽蓝学院的器灵,]清亮的童声中带着几分不满,[都怪主人,竟然把人家送给倾城那家伙,害得人家寂寞了几千年。]
[嗯?]软软糯糯的声音,轻轻上扬的尾调,王筠瞬间扑向刚进门的倾城,下意识的忽略了倾城能够参与她和伽蓝两人的意识交流这个事实。
“阿筠怎么了?”倾城艰难地腾出一只手回抱王筠,拧起眉头,冷冷剜了某器灵一眼。伽蓝附身的七弦琴抽风般抖了一抖,立刻安静地躺在地上。
“没什么,总觉得看不到你就心里发慌。”王筠捏了捏倾城的小脸,暗自皱眉,“太瘦了,都只剩一把骨头了。”
与那段记忆中略带婴儿肥的倾城相比,现在的倾城简直就是营养不良,也不知道那么多年没有她倾城是怎么过的。不对,没有她的拖累,倾城应该会过得很好才对……不对,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想法,明明她才是姐姐好吗?
倾城无奈的摇了摇头,安慰地拍了拍王筠的肩膀,王筠松开倾城,耳尖有些发红,为什么有种她才是妹妹的感觉。
倾城两手平摊,樱唇轻启,一串串常人听不懂的字符从她口中吐出,王筠侧耳细听,倾城念得抑扬顿挫,听起来倒像唱歌般悦耳动听。
大约过了一分钟,倾城手上出现了类似镜子的物什,她嘴巴不停,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王筠心里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偏偏脑海中还有某个声音在不断骚扰她。
[主人你看,那是昆仑镜哦,]某只没有自知之明的器灵自顾自的在王筠脑海中叽叽喳喳,[倾城又在偷窥你的记忆了。]
[无论倾城做了什么,我相信她绝不会伤害我。]王筠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只所谓的伽蓝学院的器灵跟她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因为她一句话去怀疑亲妹妹。
倾城嘴角微翘,伽蓝愤然,冲着王筠龇牙咧嘴,只可惜王筠根本看不见她。
“可恶。”倾城放下手中的昆仑镜,咬牙道。又是那家伙,阴魂不散的,伤了她就算了,竟然敢阻止阿姊恢复记忆,难不成他还以为自己会给他第二次伤害阿姊的机会?
倾城一手握着昆仑镜,一手拉住王筠的手,再度开口,这回是还未恢复记忆的王筠无法理解的神语,倾城唇畔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哪怕受了重伤,一个小小的人族又能奈她如何。
一盏茶后,倾城脸上的嘲讽不见,只余下咬牙切齿,真是狼心狗肺,阿姊送他的东西竟反被用来封印阿姊的记忆,虽说解开了大半封印,但是阿姊只怕难以恢复所有关于他的记忆了。想到某个可能,倾城额角一跳,那家伙不会还想着与阿姊从头开始吧,如若真是如此,那还真是可怕的执念。
倾城重重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阿姊要过多久才能消化那些记忆,这次她是有些鲁莽了,但是她绝对不会承认那家伙比她有远见的。
倾城使了个小法术将昏迷的王筠搬上了床,果然还是家里好,在外面连个小法术都施展不出来。想了想,终是不太放心,拿起昆仑镜抵在额头,毕竟阿姊灵魂残缺,精神力也大不如前,她得时刻准备着将阿姊拉出记忆的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