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书斋的门,发现左右没人,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将丫鬟婆子们都先遣回西丹院去了,只好自己一个人捧了书往西南方走去。绕过正殿的后门,还要穿过整个王府花园才能回到西丹院,此时她忍不住有点佩服每天穿梭在这条路上的赵玉臻,实在好腿力。
走着走着,她却突然觉得,其实在这园子里看书也不错。正好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对着这么漂亮的景致,又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即使随便找个阴凉的角落,也比在西丹院的西耳房里坐着要惬意。
主意打定,她果然偏离了正路,往两旁的假山树丛里找起合适的地方来。
这庆王府的花园设计独到精巧,即使走出石板铺好的路面,还是有不少园丁布置好的羊肠小道,隐匿在花圃之间,方便照料花草的人行走,只要仔细寻找便能发现。柳子衿正是顺着这些小路一路往前寻着,看临近水边的山石附近,有没有什么美景当前又无人干扰的好地方。
走到一座假山附近,她却突然听到有些异样的声音,从山石的后面传出,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竖起耳朵去听。
——等等,这、这是……啥玩意儿?!
男人气喘吁吁,妇人莺莺声软,衣衫摩擦……柳子衿自己虽未与赵玉臻同房过,在但也早通人事了,听到这种声音,不必亲眼见到,也知道山石后面在发生着怎样的浪荡事儿。
柳子衿一时间羞得脸红耳赤,连身子也木了起来。
这里可是王府内苑,是谁这样大胆,竟敢选在这种地方会见骈头,还……居然就野合起来?以为隔了几块石头就没人看得见了,连声音都这样放肆,眼里真是没了王府家法了!
她差一点便冲过去揭发那对狗男女,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太鲁莽,于是便屏了气息,静静地蹲到草里,先听听看是不是自己能认得出的声音。
“哎哟,哎哟别这么急,要磕死奴家了……磕死奴家了……”那女人的声音果然似曾相识,尖细如蚊蛭在耳,娇吟之间还带着快意的短喘,好一副浪荡的模样。
柳子衿听得面上火烧一般地滚烫,连心也扑通通跳得飞快。
没记错的话,这声音是那个肖侍妾?之前在园子里碰见过一次,本来不该有这么深的印象,偏偏她那么嚣张,于是柳子衿将那个尖细的嗓音牢牢地记了下来。
好大的胆子呵!王爷如今仍在朝中,这男人定然不会是个光明磊落的主儿,居然敢在庆王妃的眼皮子底下跟野汉子在户外做这种苟且之事,那女人真的是不怕死了。
那个男人却一直没有吭声,只是一阵紧似一阵的喘息声传过来而已。
柳子衿寻思着这事实在是羞死人了,而且就算将肖侍妾捉奸在场,以那女人彪悍的作风,搞不好会被反咬一口自己先吃不了兜着走,还是装作不知,尽快脱身离开的好。
她主意打定,正站起身来想走,不想那对狗男女却突地齐齐到了浪头儿上,一同发出销魂的声音来,羞得她立时又蹲回了草丛里,大气也不敢出。
余韵的喘气过去,两个人显然都心满意足了,开始调笑着收拾起来。
“讨厌嘛,你刚才差点儿就弄死奴家了……”肖侍妾不知廉耻地娇嗔着,“下次能不能不要找这么嶙峋的一块石头?磕得奴家的背上都不知多少伤口了,你也不心疼?”
对方低声笑了下道:“娘子,都是你太娇俏引人了,我一下就控制不住了,所以……”
“讨厌……!”肖侍妾低叫一声,好像又被碰到了那个敏感的部位,两人顿时又热乎了起来。
柳子衿这才终于听到那个男人开口说话,不听则以,一听更是吓了一大跳。
竟然……又是一个她认识的人!
没想到,肖侍妾的骈头竟是——这庆王府的李大管家李洹。
前一日在庆王妃跟前见过的那张面孔,突然又在眼前浮现,柳子衿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会在李管家的身上闻到菊花的香味。柳子衿想起跟肖侍妾有过的一面之缘,对方就是拢着菊花香囊的,看来,两人的私情不是一日两日了。
古至今那些奸淫狗盗的人,心机都不错。如今一个是给王爷填房来的小妾,一个是总管府内事务的大管家,这两个人厮混到一处,若真的闹起来,事情绝不是她柳子衿一个新来的世子夫人单枪匹马能够搞的定的。
她顿时有了脚底抹油的冲动,一脚深一脚浅地往最近的石板路冲去。
这头肖侍妾跟李管家正欢愉过后,情不自禁又纠缠了起来,不想假山的那头不远处突然传来有人栽到灌木里的声音,伴着女人的一声惊叫,霎时将两人都吓得如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什么热情都没有了。
赶紧扑到假山的边缘往外看去,正看到柳子衿横在石板路的正中心,正一头乱发地爬起身来。
“是那个新入门的小妮子!”肖侍妾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完了,一定被她知道了!她要是到夫人面前告发我们,我们就、就死定了!”
“慢着,也未必。别着急,看看她到底想怎么办。”
李洹一把拽住肖侍妾,却手忙脚乱地拉起裤头套起衣服来。肖侍妾这才惊觉自己身上也是凌乱的,赶紧也忙碌着穿衣缚带。
柳子衿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想一头撞死的心情都有了。本来就这样逃走已经很险了,她居然在踏上石板路的一瞬绊倒了,还叫出了声,现在估计假山后面四只眼睛,都已经死死地盯着她了。
她料想着如今既然躲是躲不及了,然惹也还是不要招惹的好,只得急中生智,用个金蝉脱壳的法子,少不得将事情掩过去了再说。
“表——”她想了想,选中一个最好的人选,立时进入做戏模式,“表少爷——?你跑哪里去啦?”
说着,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地上的书来,拂了拂身上的灰土,又理了理发髻,左右做出找人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