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心儿和莫芸就站在水槽边不远,这几天他们可一直在这站着,每顿餐时那妇人会给他们送来奇怪的叫不出名的水果让他们果腹,吃了这么多天的水果,蓝心儿的脸色很不好看。
这些人穿的都是粗布麻衣,让蓝心儿很是疑惑,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存在。
过了许久,大厅都站满了人,包括孩童,脸上都是一副紧张肃穆的表情,各自现在哪里,话都不说一句,都朝着水槽的方向低着头。
木梯上,那妇人撩开纱幔,便见那两个老头子并排着走下来,渺云和缥缈现在木梯下,迎着他们下来。
待的那两老者到了水槽前站定,便听得大厅里的人齐呼,“见过圣尊,见过圣者。”
雁丘抬手一摆,扫视了一圈众人后,看向蓝心儿。
接着,上前一步,看着那圆球,中间几天前还有一段距离没合拢的红线此刻已经完完全全的成了一个圆圈了。
几日没好好睡,也找过好几次出路,都没结果,此番看这架势是要开始了,莫芸不自禁的挪了步子,挡在蓝心儿面前,通红的眼警惕的看着他们。
雁丘收回看着圆球的视线,看向蓝心儿这边,须臾,身形一闪,一眨眼的速度,蓝心儿就被他带到了身边,抬眼看过来,莫芸已经倒在了地上。
蓝心儿眼神一冷,看着雁丘,“你对她做了什么?!”
雁丘一副温和的表情,道:“放心,她不会有事,待你完成了你的使命,她会回到她该回的地方。”
蓝心儿见他表情没有杀死,想了想,道:“你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过事后必须放了她!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你如此情意对她,真的值得吗?”雁丘看着她,脸上是高深莫测的表情。
蓝心儿抿唇,不说话。
他却又道:“五百年前,害死你的可是她呢。”
蓝心儿眼底划过一抹异色,他们果然知道五百年前的一切吗?
蓝心儿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他却闭上了嘴,没有要继续说的意思。
蓝心儿心里急的不行,却也没有办法,深深看了一眼莫芸,将死之人了,知道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闭上眼睛,蓝心儿放开了自己,等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雁丘退到了一边,玉台上前一步,手里拿着一个刻着奇怪符文的圆盘,比巴掌大一倍,他抬手一股流光聚在手指,点在圆盘上,须臾,手指射向那圆球,圆球中间的红线如一条蛇一般快速的弹起来,接上这道流光,汇成一线,空气中,流光溢彩。
此时,众人都眼露期待的看着水槽这边的一举一动。
片刻,玉台收手,那红光竟直直朝蓝心儿冲来。
细细看去,那红光竟真的就成了一条蛇,有头有眼,眼看它就到了蓝心儿心口出蛇信子吐出,就要剜进心脏,却猛地顿住,飞快的缩了回去回到了圆球中盘踞着。
玉台一惊,抬手聚起流光在圆盘上一点后,又射向圆球,这回,那红蛇却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雁丘惊道。
众人也都是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玉台收手,将圆盘给雁丘,双手运气一周天,强大的罡气打向圆球,圆球震了震,那红蛇缓缓支起头,不耐烦的看了看玉台。
“死老头,她身上有禁制,本尊吸不了她心头之血。”
阴沉嘶哑的声音响起,蓝心儿猛地睁开眼睛,看向那圆球。
“禁制?”玉台双眼一眯,看向蓝心儿,扩散灵识去看蓝心儿,须臾,眼神一冷。
“西仓这个老不死的,竟坏我好事!”
蓝心儿听到师公的名字,心下疑惑,看来师公是真的知道五百年前的事的,不知道师公对他做了什么,现在看来,他们似乎无法完成他们想做的事了,如此,她还要感谢师公呢。
雁丘见玉台的表情,也扩散灵识去窥探了蓝心儿体内,心下一怔,西仓那个历来与人为善的老头,就这么去了么?他竟舍得用五百年的修为来渡她躲过一劫,看来,当年的事,他一直放不下啊。
“玉台,现在该怎么办?月亮一出来,雷劫就要降临了。”
玉台怔了怔,叹息道:“难道我天鋆一族注定要消失了吗?”
天鋆一族经历无数个五百年,都靠着别人的性命渡劫,此番,是报应来了吗?
良久,玉台转向众人,神色平静,道:“我天鋆一族的族人,你们畏惧吗?!”
众人神色激昂,摇头,愤慨道:“我们不怕!”
玉台颔首,“罢了罢了,我们就与老天赤身一搏!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一搏!一搏!”他话落,众人跟着呐喊道,声音响彻大厅。
玉台深深看了眼满脸不惧的族人,心中欣慰,看向雁丘,负手,“送他们出去。”说罢,转身,走上了木梯。
目送他走进纱幔,雁丘回头,看向蓝心儿,露出一抹笑,道:“恭喜你,终于摆脱我们,再不用承受这个劫数了。你想回那个世界吗?我可以送你们回去。”
蓝心儿听他这么问,回头,看了看莫芸,摇头,“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我希望你告诉我这一切。”
雁丘轻笑,抚了抚胡子,摇头,“罢了罢了,都这个时候了,念在你多次救了天鋆一族,我便告诉你吧。”
“天鋆一族的起源,最初的我们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种庄稼的农民,那时候,这片大陆还没有这些个国家,那时候大陆的主宰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受万民敬仰的陰王,我们是他统治下最贫穷的一个村庄,有一年,天降大灾,洪水淹没了我们的村子,死了许多村民,灾后,因为我们离王住的地方最远,王没有立马顾及到我们,那时候,正是冬天,没有房子住,没有棉衣穿,没有食物吃,又活活冷死了许多村民,就在我们都支撑不住的时候,有一个人骑着毛驴来到了我们的村庄,凭空变出了许多棉衣及食物,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我们奉她为神明,她告诉我们,翻过我们村庄后的三座大山,有一个峡谷,特别的美,王不管我们,我们可以自己到哪里去居住,没了村庄的我们便听了她的,带着她给的食物和取暖工具,仅存的五十二个村民踏上了她说的路,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翻过了三座大山,到了她说的峡谷,果然很美,明明是冬天,这里却是春天,村民们深深爱上了这里,动手搭起了茅草屋,住了下来,就这么过了两年,村民的身体越来越好,也越来越喜欢这里,因为我们发现,在这里的土地上种粮食种蔬菜,竟然要不到两天便会成熟,而且,原本在村民中年纪越大的一个老人竟然变得越来越年轻,这样一个好地方,使村民们心生了贪念,他们害怕别的人也会找到这里来,届时,他们斗不过人家,说不定就会被赶出这里,于是,村民中有聪明的年轻人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一本古籍,竟是一本修炼法术的秘籍,那村民只用了三个月,就小有所成了,于是,他将这道峡谷外面设了结界,外人便发现不了这里了。之后,村民们便安安心心的过着日子,跟着那年轻人一起学习法术,大家都过得很快乐。突然有一天,天上忽然就不断地打起雷来,而且还打到了峡谷里,茅草房算都塌了,蔬菜粮食也被打焉了,峡谷一片狼藉,村民们躲在山洞里不敢出来,等到雷声消失,他们出来,才知道,原来那救助他们的姑娘竟是天上的神仙,因擅自逆天改命该了我们的命数,而且还引我们来到了这里,所以被天皇惩罚,罚,打入下界,永生永世轮回,而命格本该死了的村民们也受到了天皇的惩罚,他允许我们继续住在这里,因为命格被篡改,我们的性命在不会掌控在上界手中,但是,却诅咒了我们,派下了竼殳到峡谷来,每隔五百年,我们就会承受雷劫,雷劫会使我们灰飞烟灭,要想活着,便只得找到转世的那位姑娘,以她心头之血喂饮竼殳,竼殳便会帮我们度过雷劫,人都是自私的,经历了那么多磨难的村民们,当然不想死去,现在他们已经生死超脱在三界之外了,只要没有外力的作用,他们便会永生不死了,他们怎么会放弃自己的生命了,但那姑娘又是给了他们这一切的人,他们怎么能忍心呢?之后的几百年,他们一直在挣扎中度过,眼看五百年快要到了,而族人此时已经越来越多了,看着那些天真嬉戏的孩童,他们怎么忍心让他们的笑颜消失呢?于是他们终于下定决心,派出了三人打开结界出去,找寻那姑娘,五百年后的大陆早已经换新,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当年的陰王的统治已经覆灭,有了新的统领,皇帝,他自诩是人间的皇,而那姑娘的转世便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因为五百年的修炼,他们已经不是普通的人了,就算再不济,他们也能算得上是半个神仙了,很轻松的就将她带回了峡谷,为了后代,那一天来到,他们毫不犹豫的就引出竼殳,饮了她的心头血,雷劫降临,竼殳果真就替他们度过了,村民们大幸,厚葬了她,最早的那五十二个村民却觉得心里终是过不去,于是,任免了新的族长,自毁修为,引体自爆,临去前,告诫了新任族长,即便那姑娘于我们有恩,但他们已经用了命还了,为了族人,下一个五百年,依旧不能心软。”
“终于又到了下一个五百年,族长派了我与玉台出世去找那姑娘的转世,我和玉台去到外面,大陆上又是不一样的光景了,天下四分,有了五个国家,一片繁华,我们费了一番功夫找到了她的转世,因为长相一模一样,所以不用证实,也知道就是她,定安国的开国皇后,与太祖帝并肩天下,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和太祖帝正在云游天下,交手了几次,我们竟都没有抓到她,而且,我们竟然不能靠近她三步之内,后来,又有西仓的介入,他的法力高出我们许多,我和玉台两人合力才不过与他斗个平手,于是,我们只能偷偷的跟着她,伺机而动,终于,机会来了,东恒国的女皇莫芸微服出巡,遇到了她,并且竟爱上了她,我们利用这点施展了一点小法力,让她杀了棘手的太祖帝,并且引着她到了峡谷,我们告诉她,只要她没了心头血,她就会忘了太祖,跟她在一起了,她照做了,于是,我们天鋆一族又躲过了雷劫,莫芸知道真相后自己自杀了,后来,我和玉台将贤安皇后的尸体送回了昔燕山,和太祖的尸体放在了一起,你在昔燕山墓室里看到的壁画也是我和玉台画的。”
“十七年前,我们又开始为下一个五百年雷劫做准备了,却发现这一次的转世竟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也就是你,于是,族长和玉台合力背天而行,撕破了天际的一条缝隙,将你正飘往地府轮回的灵魂拉了过来,放到了已经夭折的婴儿身体里,一同从那个世界里拉过来的灵魂还有莫芸,我便将她放入了东恒国去,如此逆天而行的惩罚就是族长灰飞烟灭,玉台也受了重伤,我便派了渺云去定安国看住你,以免你像贤安皇后那般,身体里不知被谁放入了什么,我们族人竟不能靠近。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蓝心儿一直静静地听完,对天鋆一族的行为表示深深的瞧不起,人家救了你们一族的性命,到头来你们还这样对她,偏生这人就是自己的前世,她才不会如此善良!
这个中故事竟然是这般,蓝心儿除了无语就是无语,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会与贤安皇后长的像了。
“送我们出去吧,有个这样的前因后果,我想我并不需要对你们感谢你们放过我?”
雁丘收起思绪,深深再看了蓝心儿一眼,道:“如果我们能挺过这次雷劫,天鋆一族与你从此就是朋友!以后你有难,我们都会倾力相助的。”
蓝心儿闻言,没有接话。
雁丘抬袖一扫,蓝心儿就失去了知觉。
雁丘看向渺云,道:“渺云,你送他们出去,就不要回来了。”
渺云眼眶一红,摇头,“不,我要回来!我要与族人一起度过雷劫!”
雁丘笑,“这丫头是个记仇的,你杀了古肖锑,她不会罢休的,我让你不回来,权当是将你交给她处置了,你不记恨我就行了。”
渺云摇头,看了看族人,道:“你们多保重。”
话落,上前,一边一个扛着,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大厅。
斗篷下的那妇人,眼底闪过诡异的光,无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