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起身，退到赫连冽身边站好。
“来，把孩子抱上来给哀家瞧瞧。”
“是。”公公应着，指挥着两个宫女把两个孩子抱了上去。
太后笑眯眯的瞧着，怎么看就怎么漂亮，怎么看就怎么顺眼，到底是自家的孩子。可惜啊，皇上看不见，不然——
靖南王自然没错过太后脸上细微的变化，知道她定是想起皇兄了。
“母后，还等着您给孩子起名。”
太后略一思考，两小子的名字诞生了，“哥哥就叫赫连阳，弟弟就叫赫连曦。一个是阳光，一个是晨曦，都是希望。”
“赫连阳，赫连曦，好名字！”靖南王忍不住叫好。
“好，小阳，小曦，真好啊！哀家也算是个有福气的人啊！”太后感叹，逗弄着孩子，“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哀家这瞧了半天也没瞧出来，水月啊，你分得清楚吗？”
“回太后的话，他们是水月的孩子，水月分得清楚的。”
“是啊，十月怀胎，娘亲自然是分得清楚的。小阳，小曦，以后啊要好好孝敬娘亲，知道了吗？”又对水月招招手，“水月啊，你来给哀家指指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是，太后您看啊，着哥哥呢左边眉梢有一颗痣弟弟就没有。”
“来，祖奶奶看看——我们家小阳还真有颗痣呢。”
“我说皇祖母，您就把我们晾在这儿了？”赫连冽看不下去了，孩子是可爱，可是也不能让大家都在这里看她老人家怎么逗弄孩子啊。
“冽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耐性的？”太后将孩子给身边的嬷嬷，“这宫里啊，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水月今日就带着孩子留在宫中吧，也好给我做个伴。”
“皇祖母，您——”
“冽儿！”赫连冽想要说什么，但是被靖南王给呵斥住了。
“行了。哀家也乏了，去吧。”
“是，儿臣告退。”
靖南王拉着赫连冽离开之后，太后让嬷嬷把两个孩子带出去。
“小月啊，过来吧，挨着皇祖母。”
“是。”
水月依然坐下，她知道太后支开所有人一定是有事要说。
“小月，你是咱们赫连皇族的大功臣，不仅保卫了我大卫的疆土，还为哀家诞下一双曾孙，哀家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你这孩子。哀家也知道他们三兄弟都对你有那意思，你先听哀家说完，他们三兄弟喜欢你呢是他们的事，与你无关，哀家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这点道理还是懂的。可这三个孩子吧，都是哀家的孙子，哀家也不能偏帮着谁。”
“太后，我——”水月汗颜，原来这太后心里明镜似的比谁都清楚。
“你既与冽儿相爱，哀家也不忍拆散你们，可你要知道，尽管哀家已撤去你王妃的身份，可你到底是嫁给了清儿。现在又和冽儿在一起，还有了一双孩子。哀家若让你们在一起，要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太后，我爱赫连冽，若不能与他相守白头，我宁愿从此不嫁。”水月跪在太后的面前。
“你这孩子，不是让你听哀家说完吗？快点起来。”
“是。”
“为了皇族颜面，北定王是不能和水月在一起的。”
水月看着太后的眼睛，那里面成全还是成全。“太后，您的意思是？”
“你明白就好。”
“水月谢太后成全！”
那晚，皇宫某处宫殿失火，映红了京城上空。那晚，那个名为水月的女子从此消失。
听闻皇宫失火，赫连冽一早进宫。在知道昨晚失火的是水月所住的宫殿时，明明知道这有可能是皇祖母的计谋，可他的心还是凉了。又那么一刹那，他脑子里一片空白。随后，便是锥心刺骨的疼痛，汹涌而来。
在废墟里找到一具烧焦的尸体，经验证是孝亲王妃，也就是水月姑娘。所幸，两个孩子因为太得太后欢心，晚上带着睡觉，不然——
赫连冽只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不知道是谁在耳边一直重复着，“不是她，那不是她。”
魏承贤看着眼神渐渐涣散的赫连冽，摇了摇头，这种谁都能看得出来是作假的事，他却信了。水月对他的影响也太大了，直接影响了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判断力。他只能不断的提醒着他，这不是水月。
赫连冽神智恢复了过来，大步走向太后寝宫。
“皇祖母，在哪儿？她在哪儿？”声音里少了平常不羁里的沉稳，多了一丝颤抖。
“冽儿，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
“您告诉我啊！”
“桂嬷嬷。”
“奴婢在。”
“带他去吧。”
“是。王爷，请随奴婢来吧。”
桂嬷嬷带着赫连冽和魏承贤出了宫，去了城郊。
“这里不是？”魏承贤讶然，这里不是水月的西子湖吗？
“王爷，您进去吧，奴婢回宫复太后命。”
赫连冽已无暇顾及其他，直接推门冲了进去。不在，不在，房里没人。
“你先别急，桂嬷嬷既然带咱们来这里，那么人肯定是在这里。”
翻遍了整个西子湖，终于在后花园的菜地里找到了她。黄衫伊人，白净的脸上是点点泥土，身边的素衣婢女接过她手里的野草。女子回头见了来人，眉眼弯弯，笑开了怀。
那一刻，在看到那个小脏猫的那一刻，赫连冽红了眼眶。几步跨过去一把将她拉入怀里，狠狠的搂着，揉着。
“怎么？吓坏了？”
“你还敢说？还敢问？你都不知道——你就是生来克我的。”赫连冽发泄般的将她越搂越紧。
“这也不能怪我啊，是太后的主意。再说了，我哪知道你会那么笨，连这都看不出来。”
“哈哈哈，小月你是没看到他当时那表情，我估计他是跟着你去的心都有了。”魏承贤笑道。
“快，松开。”水月拍拍他的手，怎么说承贤也在这里，意思意思就行了。
“不松！”斩钉截铁！
“好了——乖啊，松开，承贤看着呢。”
“算了，还是本公子闪吧。”
说着朝素衣婢女使了个眼色，两人一道走了。
赫连冽用手固定住水月的脑袋，不由分说的吻了下去，辗转反侧。
而这边，得胜归来的赫连清、赫连瑞在途中听闻了宫中失火，孝亲王妃丧身火海的事，丢下大军，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丰城。
而等待着他们的不再是那个能说能笑的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抔黄土。
卫国军师水月之墓。赫连清伸出手指沿着字体一笔一划的勾勒着，鼻头酸涩。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呢，走之前还是好好的。
“你本就不是自愿做我的王妃，所以，现在这样你应该会更开心吧。卫国军师！”赫连清自嘲，不进妃陵，不冠王妃衔。
“其实——也好，这样我就可以陪着你一辈子了。”
“你放心，她没事的。”
“是你。”
“是我。”他眼中的湿意刺痛了她的眼，她的心。早就知道他的心里除了她再容不下第二个人，可是——她还是没办法，给出的心该怎么收回。
“你说她没事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只是因为对象是她，所以，你便慌了手脚，没办法再去考虑其他的。她怎么可能会就这么没了，北定王怎么会让她出事。至于原因，我想你明白的。”
明白，怎么会不明白。
“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她，可是，你可不可以让我留在你的身边。”
“清宁——”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父皇和皇兄——”
“清宁，这件事你无须再自责，若不是你，我们也不会这么顺利。再说，你忠于自己的国家，为自己国家谋取利益，你也没有错。”
“那么，我可以继续留在你身边吗？”
“清宁，你应该知道，我给不了你幸福的。”他连自己的幸福都给不了，还要在怎么去给别人幸福。
“我知道，可是清宁想要的不多，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就行了。不需要你的关心，不需要你的怜惜，只要能在你的身边就好了。这样——可以吗？”
“清宁，你这又是何苦呢。”
“那你这又是何苦呢？”清宁苦笑。
同是天涯沦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