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时候,邱盈盈已经告别,我拉着茗兰的手对她左顾右盼,才发现她更加漂亮清秀了。
“王妃,王爷当真出征了?”茗兰担忧的询问。
“难道还有假么?这是皇上对他的信任和器重。”
这个茗兰,什么时候关心起沈宁玉来了。
“器重……”她觉得似乎有道理,便不再追问了起来,一转郁闷沉重的语气,道:“王爷传信说你在王府,我起初还不相信呢!没想到王妃真的在……如果不是王爷,茗兰可能早就被贺夫人害死了……”
我恍然大悟:“沈宁玉将你许配给穆家,莫非是这个原因?”
她理所当然地点头:“贺夫人矢口否认那日进宫纵火之事,起初我也不信是她的所为,可是后来她声称来居荷堂时已经起了大火,我才怀疑是她,真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人……”
我轻叹着抚摸上茗兰的脸庞,安慰道:“这些都过去了,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我真想替你高兴。”
“王妃高兴茗兰也就高兴!”她喜笑颜开地看着我,眼神无比纯净。
就在我们因为重逢而相谈甚欢的时候,邱盈盈身边的一个丫头泪流满面的冲了进来,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夫人救命啊!要出人命了,潘夫人要打死我家主子了……”
“什么?快带我去看看……”
潘氏竟然敢在王府打人,简直没有天理了,王爷不在她就坐上女主人了么,不过是生了潜俨,竟然敢这般放肆,这般的耀武扬威!
“没想到潘夫人还是这样,一点没见收敛。”茗兰也有一些恨恨地抱怨。
我冷笑一声,道:“只可惜我早已经不说从前的我,如今她这个般的狂妄自大,日后王府何来安宁之日?”
“王妃说得在理,只是母凭子贵,毕竟她生了小王爷……”茗兰后怕地提醒我,我却更加坚定要惩治她的决心。
“潜俨有这样的母亲实属不幸,潘氏绝对是祸害!”
茗兰恭敬地低下了头,似乎明白了我的动机。
我继续解释道:“她曾经有过一个重新改过的机会,她却不重视,我一直在等,等一个将她扳倒再无法翻身的机会。”
我对身后亦步亦趋的茗兰娇柔一笑,她也心领神会地对我点头。
回过神后我又觉得不妥,我只不过是一个想和沈宁玉一辈子的女子,怎么会有这样重的心计去对付潘氏呢?
天呐,我还是唐薇吗?会不会入戏太深?毕竟我本来就不用管别人的死活的啊!
正想着,已经来到了邱盈盈的别院,还未进门,里面便传来她痛苦的呻吟声,板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也接踵而至。
“给本夫人狠狠地打,打残了,本夫人重赏……”
里面传来潘氏慵懒的声音,随着板子的加重,邱盈盈叫得更加痛苦不堪了。
“潘夫人,这样打下去可会打死人的啊,呵呵……”
是纪春那丫头,她居然和潘氏一起欺凌邱盈盈,简直太不像话了!
我用力推开院门,目光冷冽地注视坐在软榻上的潘氏,正在悠然的品茶,见到我的那一刹那却明显一怔,而邱盈盈却被架在长凳上被打的皮开肉绽。
“住手。”我声音不大却底气十足地吼向那两个下人,他们敬畏的看着我,放下了手中的木棍。
茗兰和邱盈盈的丫头立刻扶起奄奄一息的她,正准备搀着她进屋的时候却被纪春拦了下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动她!没见到潘夫人还在这儿吗?”纪春疾言厉色地吼向茗兰,全然不顾自己卑微的身份。
“潘夫人?”我冷笑的望着狐假虎威的纪春,问:“王府何时换女主人了?你竟敢对她处处袒护唯命是从?”
“哼!谁诞下小王爷,自然就是名义上的王妃,潘夫人是王府的女主人当之无愧。”纪春得意的横了我一眼,似乎存心给我难堪一样。
我再淡漠的看向潘氏,她也一副自大的表情。“自喻为王妃?好像我林青语还在着王府吧!”
我此话一出,潘氏便惊得手足无措起来,但还是故作镇定道:“你别忘了,就算你是林青语,再嫁进王府都只是妾,一个妾,既无所出,怎么敢对本夫人不敬!”
“我问你,王爷可封你做了王妃?王府可有规定妾诞子嗣晋升为妃?”
我不过寥寥数语,便逼得潘氏无力招架,我继续紧紧逼问:“我再问你,王爷可有写了休书休了我堂堂王妃?”
她慌乱地喘气回想过往,似乎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见她惊慌失措,便走进她,昂首低眉怒视软榻上的她,喝道:“有本王妃在王府一日,岂能容你为虎作伥,我命令你天黑之前离开王府,你什么都不能带走,包括小王爷。”
“不,不,凭什么!凭什么你要我走我就走,凭什么!”潘氏气愤地站起来与我四目相对,眼中尽是不满和不甘。
“凭我是王妃,寐宁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我淡然地望着眼前毫无姿态像个怨妇的潘氏,不禁笑了起来:“我可以费尽心机的对付贺婵,当然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对付你!”
“我不会走的,我不会走的!我要等王爷回来!林青语我告诉你,你没有权力赶我出府,更加没有权力命令我做任何事情!你算个什么东西!皖国的内应?耒国的……啊!”
我狠狠地扬了她一耳光,她厉声尖叫,不堪疼痛瘫倒在软榻上。
我指着软榻上的她怒斥道:“我告诉你,今是不同往日,从前你可以目中无人肆意妄为,但是现在以后都不可以!从前仗着王爷的宠爱你就欺人太甚,今日我一样可以仗着她的宠爱颠覆王府!但我不会像你一样欺凌弱小。”
她被我的气场震慑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不可思议地望着我,忽然双眼噙泪,态度软了下来。
纪春疾步扶起嘴角泛血跌倒在软榻上的潘氏,看我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恨意。
“从今天起,王府中该留的人就留,不该留的就滚!与我为敌的人,天黑之前必须走完!”
我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去,这时纪春的声音却在身后冷冷地想起:“那么王妃,你好自为之!”
她搀扶着潘氏于我之前离开了别院,这时候邱盈盈在一旁无力地答谢:“谢谢姐姐,此恩此德,盈盈没齿难忘……”
我这才想起身上伤痕累累的邱盈盈,关心地对她一番探望,才发现她早已经被潘氏折磨得流苏凌乱,衣衫上血迹斑斑,画面惨不忍睹。
“快去叫大夫。”我焦急地吩咐丫头,自己却转过身不忍心再注视她的伤痕,我怕着血腥味,怕得离谱,就连一眼也不愿意多看。
将邱盈盈安顿好了之后,我便吩咐茗兰带着五六个下人抱来了小潜俨,茗兰将他抱给我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在他额头爱怜的一吻,如果我的孩儿平安出生,也是这样可爱乖巧吧!
“王妃,我们去抱小王爷的时候潘夫人哭的呼天抢地的,原来她也是有软肋的啊!呵呵……”
听了茗兰的话我忍不住幽叹了起来:“潜俨毕竟是她的亲骨肉,天下母亲哪有不疼自己子女的道理,让他们母子分离我也于心不忍,但是潜俨在这样母亲的庇护下长大,心术不正的人,教出来的子女在耳濡目染的情况下必定也不会心善,我会将他视为己出教他好好做人。”
茗兰听后微微点头,而怀中的潜俨忽然对我咧嘴一笑,粉嘟嘟的脸庞十分可爱。
小潜俨,我会像疼自己的孩子一样疼你,让你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哪怕你的母亲已经离开王府,我也不会让你没有温暖的母爱。
寒秋已过,冬日已至,转眼又到年关,王府上下显然没有往年的热闹与喜庆,是沈宁玉不在的缘故吧,他不在,总觉得心里空出了一块似的,越是到节庆的日子,便越是对他尤为想念。
我吩咐茗兰到裁缝店里裁制了几套冬衣,潜俨弱小,不能受寒,盈盈体弱,身子也不能抗寒,我顺势给府邸上下所有人都裁制了一套冬衣,倒不是为了笼络人心,而是念在他们对沈宁玉忠心耿耿,远在异地征战,他们却不离王府等他归来。
这样的日子,平静安宁,却徒然生出一种冷漠,没有沈宁玉的寐宁王府,宛如没有生机的朝阳,再炙热也是枉然。
我忽然想起去年大雪,本来想用炭枝素描景色的那一次,虽然没能留住雪景,却在雪地邂逅沈纤玉。
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这次我忽然来了兴致想画画,不过并没有使唤茗兰,而是自己找寻了几支纤瘦的炭枝,寻了一页白纸和一块平木板,坐在窗前对着景物打量了起来。
冬霜美景,冰柱剔透,满园的梅花含苞待放,却全都不是我心里想画下来的景象。
我的脑海里,我的左心房,满满的都是沈宁玉。
最后一笔的发线依然落定,翩翩美少年郎便出现在画面上。
画上的他英气逼人,气宇轩昂,面如楚冠,目如双星,美胜女子。
很奇怪我会记得他的容貌,很奇怪我会绘下他的素描,可是我的心又好痛。
寐宁王府锦衣玉食的王爷,我深爱的沈宁玉,会再边关征战不知严寒,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会等到他的凯旋而归。
我爱你,在等你的秋来东去;
我爱你,用你知道或不知道的任何方式;
我在画面上写完这些字,便视若珍宝一样将它藏进了衣柜。
那画面上日夜思念的容颜,便搁浅在我内心的最深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