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小翠,让你受委屈了,打疼了吧?”我心疼的拿起手绢替她把泪慢慢擦去,这丫头不过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若不是在这将军府,若不是因为这里重重险境,若不是因为我,又何至于……受这种委屈,若是在现代,她这个年纪正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无忧无虑,欢笑打闹,这样想着我的眼泪也禁不住流下来。
“小姐快别这么说,只要是为了小姐,奴婢做什么都心甘情愿,小姐待奴婢就如……就如家人一般,再说奴婢六岁就被人贩子给拐卖到将军府,刚进府时别人都欺负奴婢,嘿,”小翠擦了擦眼泪说:“有一次奴婢不小心冲撞了二小姐,她非让府里的人打奴婢三十大棍,要不是小姐您奴婢恐怕就……小姐救过奴婢的命,为了小姐,这点委屈算什么?”
“小翠,这几日恐怕就委屈了你了,只怕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你怕不怕?”我轻轻碰了碰小翠的脸,有些无力的说。
“不会,只要有小姐,奴婢什么都不怕!以小姐的聪明才智,那些人只会自取其辱而已!”
“你这丫头惯会贫嘴,好了,快下去吧,回头用凉毛巾敷一敷,回头我让赵嬷嬷给你把消肿的药膏送去。”
“是,小姐您也早点休息吧。”
“哈……嬷嬷……”我颓然的躺在床上看着走到门口的赵嬷嬷叹了口气。
“小姐,怎么了?”
“哦,没事了,你下去吧。”
我猛然想起南宫氏给我说的那番话,朝赵嬷嬷摇了摇头笑着说,这个府里的每个人都只是看似简单而已,表面来看这赵嬷嬷忠心于我,也一心为我着想,可谁又知道她是不是真心为我呢?可不可靠,真不真心,谁又能真正知道呢?
常言道,人心隔肚皮,这件事也只能交给时间去证明了,毕竟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现在在这里我唯一能信任的也就只有自己了,至少目前是……
这个屋子看似那么温暖,被子也是那么柔软,香炉也在散发着谈谈的香气,一切看起来都是那美好,惬意的……让人胆寒!
我握了握冰冷僵硬的双手,感觉整个人冰冷的一点温度都没有,慢慢扫视着这个布置华丽的房间,心里满满的恐惧,想着白天那些人的面孔,南宫瑞紧锁的眉头,老太君看似慈祥的笑容,二姨娘狠戾的目光,貌似温顺的青姨娘,还有那两个不省心的庶妹……这貌似平静的将军府,就像布满了被掩盖的秘密的雷区,一个不小心掀开一角,就会让人胆战心惊,日日生活在不只是几个人的眼皮底下,还要装出生活惬意的模样,风平浪静的表象之下处处充满着狂风暴雨……
在这个看似和谐而美好的世界,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自保而已,看似惬意无比,却每一步都在都在如履薄冰,我慢慢蜷缩成婴儿在子宫里的形状,至少这个动作能让我从自己身上汲取些许温暖……
“呵呵,不怕不怕,既然都已经来到这了,就顺其自然好了,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什么意思?你是谁?来到这什么意思?什么是既来之则安之?你怎么知道的?”
“以后你会知道的,放心好了,我会护你周全的。”
“护我周全?什么意思?是不是你把我弄到这的?快说是不是?!你凭什么?!我要回去!听见没有?!你别走!听见没有?!快回来!我说我要回去!”
看着梦里的那个模糊的人影渐行渐远,我不禁着急的大喊起来,他是谁?他是谁?他怎么会……我猛的睁开眼,却看到赵嬷嬷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怎么了,小姐?您没事吧?”
“我……我没事。”我虚脱的摸了摸满是冷汗的额头。
“那就好,刚夫人派人送来了一些首饰,说是今天宫里的人要来宣旨,夫人要您快点起来梳洗打扮,一会要去接旨谢恩。”
“啊?哦,好吧。”我无奈的点点头,满心的烦闷。明明不想干的事,不想说的话,不想见的人,还必须去做、去说、去见,明明不开心,还要装出满心的欢喜,虚伪的连自己忍不住恶心。
许是看出我的不快,赵嬷嬷心疼的看着我说:“哎,小小年纪就要经受这些,若是生在平常人家,正是被宠爱和爱护的年纪,每天都无忧无虑的,何至于这么小就……”
看着突然流泪的赵嬷嬷,我心里猛然一暖,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至少这样的话让现在的我心里还满满的暖意。
“没关系的嬷嬷,虽然我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但至少有您和母亲在我身旁,再说既然生在这样的家庭,享受了这样的锦衣玉食,就也应该付出一点代价才是,否则不是太不公平了吗?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嬷嬷快别这么着,知道的人就算了,被人看到恐怕又会有新故事让人传呢。”我宽慰的看着赵嬷嬷笑笑说
“也是,大小姐说得对,是老奴疏忽了,我扶您起来梳洗下吧,夫人说您有可能进宫,让我把一些规矩告与您。”赵嬷嬷赶紧擦干眼泪说。
进宫?怕又是一场唇枪舌剑吧……我有些哭笑,这就是代价吗?每日里勾心斗角,可凭什么?我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生在这个家庭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了得,我也未必稀罕这样的生活,凭什么我就得为这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赔上自己?即使是暂时回不去,我也绝不会任凭任何人来决定我的一生,我不同意,也决不允许!
啊哈,今天的饭菜还不错,看着就有食欲,要知道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吃了,如果吃得不好,我这一天心情都不好的,就好像有人欠了我一样,一定要吃一顿好吃的补回来的,不然的话我会疯的!
“这个还不错。”收拾好糟糕的心情,我夹起一个翠绿色的小丸子扔进嘴里,哇!好好吃,香而不腻,明明看起来是蔬菜的颜色,却吃出一种肉香,貌似还有一种梅花的香气,嚼碎以后又似乎有一股淡淡荷叶的清香,好幸福的感觉。
“这是七彩什锦丸,用蔬菜汁调色,将水果切丁,加入虾仁、肉丁、香菇等,除了基本的葱姜盐和十几种香料,放入蜂蜜,还要用梅花包裹六个时辰,用夏日储备好的荷叶蒸熟,最后用鸡汤熬制。”赵嬷嬷在一旁笑着解释。
天,这么麻烦?!简直是……这古人也太会享受了吧……我不由得瞪大眼睛看着面前那般并不起眼的丸子,只是一个大臣家吃食就这么精细,更不用说帝王家了。
“您尝尝这个红豆莲子糯米粥,最是养心健脾,御寒滋补了。”赵嬷嬷笑着为我盛了一碗粥。
哈!竟然还用一个南瓜壳盛着,还真是讲究,不过……看着好好吃的样子,我一边吃,一边得意地想,虽然这将军府处处透着惹人厌的气息,不过吃的这方面还真不错。
吃完饭我心清竟出奇的好起来,就是头饰有点重,压得头都抬不起来,我摸了摸一头的珠宝,哈,会不会太夸张了?,衣服也是,偏挑拣大红色的,说是喜庆,感觉好刺眼的说,不过好在这南宫菱悦皮肤白皙,被这大红色一称,整个人还真显得精神了许多。
“祖母,父亲,母亲”我慢慢俯下身子,挨个行礼道。
“嗯,还不错,过来,做到祖母身边。”南宫老太君满意的看着我这一身打扮,拍了拍身边位置说。
“是,”我慢慢站起来走到南宫老太君身边略显娇羞的说“谢祖母夸奖,这是母亲今一早差人送来的,不过,说实话我真有点不习惯呢。”
看了看下面脸色各异的众人,雪姨娘的眼睛恨不能喷出火来,却还犹自压着强作笑颜,菱薇更是恨不能将我撕了,而那青姨娘和那个女儿还真不愧是母女,只是平静的笑着,不过我到底还是从菱音眼中看出她无法掩饰的嫉妒,这就受不了了?不过就是个位置,有什么好嫉妒的,还真是让人无语……
“你现在还小,以后会慢慢习惯的,我那还有几套首饰,待会让紫苏给你送过去,原本想等你大一些的时候再给你,可如今……”老太君眼睛有些泛红的拍拍我说:“你如今身份不同了,有些规矩要提前教给你了,待会宫里的人就会来宣旨了,我的悦儿啊,终归是要长大了。”
看着老太君情不自禁流下的泪水,再加上那些感人肺腑的话,还真是祖孙情深啊!我心中不住的冷笑。
“悦儿还不快谢谢你祖母。”一帮的南宫氏突然张口说,可没等我来得及开口就又听见南宫氏说:“母亲不必这么伤心,这悦儿也才十岁,还早呢。”
我看着老太君一瞬间有些僵硬的笑脸天真的笑着说,是啊,这孙女才刚被赐婚,说到底也才十岁而已,要成婚还早着呢,这老太君这么上杆子舍不得是不是也忒早了点,说好听点是舍不得自个儿的孙女,可往深了想,这老太君有忒有点着急了不是?
“是啊,转眼都十岁了,看着都像个小大人了。”老太君不愧是老江湖了,瞬间恢复,慈爱的点着我的头说意味深长的说。
“大小姐这身衣服真漂亮,这么一打扮就跟天仙似的。”雪姨娘笑着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就是,大小姐在神韵上还真有几分和老太君相似呢。”青姨娘也在一旁赔笑说。
“嗯。”老太君满意的眯起眼看了看我,我乖巧拿过一旁小丫头手里的长寿锤帮老太君捶着腿。
“这大小姐还真是孝顺,既聪明又伶俐。”雪姨娘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
“切,什么伶俐,就会拍马屁而已!我看……”菱薇在一旁不服气地说。
“说什么呢?!”雪姨娘在一旁急急地打断说:“还不快向你大姐姐道歉!你大姐姐如今是太子妃了,哪是你能比的了得!说不定你大姐姐心情一好,饶你一命,这几天吃的亏还不够么!”
“我说错什么了?!她本来就是喜欢拍马屁,打量别人看不出来呢!”菱薇继续不怕死的说。
“你说什么呢?!就算是,那也是你大姐姐有本事!”雪姨娘说完又跪下冲着老太君说:“大小姐别理菱薇这丫头,她就是傻,看见什么说什么,太实诚,说到底还是没心眼,自然不必您聪明,您别和她计较,还不过来道歉!”
好一个太实诚!我一语不发的继续继续给老太君捶着腿,冷笑着听着她们母女在下面自导自演,还真是会自圆其说啊,是说我虚伪,惯会拍马屁吗?!还真是会在人前做戏,只是这一次你这宝押错了,这会子老太君还用得着我,不对,应该说整个南宫家都还用得着我,未来的太子妃呢,岂是你们母女可以随便污蔑的?!看着老太君和南宫瑞愈来愈黑的脸,我心里的笑意不仅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