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都被周文建感动了,特别是大姨一家人都跟着抹眼泪,这让林子感觉周文建有作秀嫌疑。
林子冷漠地望着周文建表演着,她的眼前闪现柳明慧,想起蓝小彤的说过周文建的情史,她忽然醒悟过来,眼前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取悦自己,得到了自己,他还能对自己一如既往地好吗?
爱,是什么,爱就是无私的给予,他能无私给予吗?除了钱,他还能 给予什么呢?他的爱,是真实的吗?柳明慧什么也做不了,他不也是抛弃了他曾经的爱妻吗?那些和他缠绵的情妇们,不止一个吴曼丽吧?据说公关部那些蝴蝶,不都是他品味的佳肴吗?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显出无限的惆怅,你有什么本事留住他的心呢?你有多大的魅力让他娶你呢?爱与不爱之间,仅一步之遥,昨日的梦想,就是今天的坟墓。父母就躺在这里,他们能安息吗?你的未来就在这里,还乞求什么爱情啊?躺在这里,就解脱了,还回忆什么痛苦的往事,有什么意义呢?为了那个飘着长发的男人,你流产了,难道他真会怜惜你吗?真爱难寻,何况你一个不干净的女人呢?你还能期盼什么真爱呢?
望着父母的碑文,平淡一生,多精彩的评语!
你的一生呢,还没到一半呢,你的生活就够精彩的啦!乞求真爱,哈哈,太荒唐了!不结婚,要不就找一个不爱的人结婚,还寻什么真爱啊?可笑的女人,自负的女人。
此时周文建的表白,在林子眼里,变得苍白无力了,变得那么可笑了!他再说什么,她都听不见了,她只看见周文建跪在地上,他的嘴在蠕动,她的家人们都在频频地点头附和着,他们对周文建的表现,都很满意。
林子的脑子里,开始嗡嗡作响,那个飘着长发的男人,又在她的脑子里转,跪在父母墓前的男人,飘着长发的男人,两个身影来回交错着,她紧紧地捂住脑袋,慢慢地蹲下来了。
家里人,都在关注周文建的一举一动,他的道来,让家里的人们,都感到惊奇,他们对周文建都有一丝敬畏。
林子捂着头,慢慢地站起来,漠然地望着大家,她慢慢地转身,她要离开墓地,她的脑袋要爆炸了,父母的身影,挡住了两个男人的身影,她茫然地往前走去。
当林子就像一个脱线的风筝一样,慢慢地飘走时,表嫂觉得手里少一点什么,回头去寻找林子,却发现林子一个人在慢慢地向前飘着。
她霎时醒过来了,大喊道:“林林,你要去哪儿啊?”她没有听到回音,她跑到林子身旁,紧紧地拽住林子的胳膊,气喘吁吁地问:“林林,你干嘛去?还没有祭拜呢?还要烧纸呢?”
“唉,不是完事了?我要回去了。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了。”林子空洞的眸眼之中,失去了光泽,她近似冷漠的声音,让赶过来的家里人,都惊呆了。
周文建太熟悉这个眼神了,怎么啦,她受刺激了,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呢?他轻轻地拥住林子,低语:“林林,你怎么不舒服吗?”
林子回眸一笑,又是惨淡的笑容,她挣脱周文建的手,径自继续往前走。大姨走过去,搀住林子。大家在烧纸,都默念着亲人的名字,唯有林子一个人,站在远处,就像看电影一样,欣赏着家里人的表现,她的眸眼之中露出鄙夷,心里低声骂着:“虚伪,多么虚伪啊!妈妈爸爸活着的时候,你们都是怎么表现的,哼,现在他们都死了,你们都怕遭报应吧?”
“林林,你过来,给父母烧一份纸钱吧。”周文建手中拿着一打冥币,想让林子也蹲下来,给她父母送一点纸钱。
“你不替我烧了,有你在,我需要做什么呢?”林子冷漠望着周文建,甩上这句话,转身就走。
大姨见周文建尴尬地笑着,手僵住了,她赶紧走过来打圆场:“这孩子,不懂事,小周啊,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她心情不好啊!”
“大姨,她不是心情不好,是。”周文建望着林子离去的背影,缓缓低语。
听到周文建模棱两可的话,大姨露出焦急的神色,她急促地问:“你是说她的病,又加重了?”
周文建低下头,没有再解释什么,也无需解释什么了,林子情绪起了变化,难道她在这里受到刺激,还是她想了什么?
林子独自回到车上,静静地等着大家都出来了,周文建坐到后座,拥住林子,低语:“丫头,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我那儿做得不好?”
“没有,你做得太好了,好像那里躺得不是我的父母。”林子讥讽道,让在前面开车的小兵都觉得愤愤不平。
周文建的身价,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没想到周总会喜欢这样一个单薄的女人,个头长相都一般,在滨海这样的女孩,不说一大把,鹤立鸡群的漂亮女孩遍地都是,不是港商都到东北来找女孩做情人吗?
周文建轻柔地替林子缕着散乱的秀发,在她耳边呢喃道:“林林,哪不舒服,告诉我,有话呢,千万不要憋在心里。”
林子瞅着周文建,淡淡地笑笑,回过身去,望着车窗外的景致,再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了。唉,时过境迁了,人也非也,物也非也,一切都变了,一切都不能回到过去了。
周文建拥住林子,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直,再也没有触摸的渴望了。林子变得高深莫测,怎么回事呢?突然,她就变了呢?难道她真像小兵说得那样,鬼魂附身啦?还是触物思人,受到惊吓,受到刺激了?病情加重了?
大家从墓地回去以后,在预定的饭店里,两家人在一起吃一顿团聚饭,爷爷奶奶和姥姥都来了,大家谈笑风生。
林子就像一个局外人,很少动筷,亲人们的神态各异,他们各怀心腹事,也许是因为周文建的意外到来,带给大家一缕新鲜的空气,大家好像都很兴奋。
老人们,当然是为了林子庆幸,她能找到这么好的一个伴侣,也是一件欣慰的事情,了却他们心头的忧虑。大家都点头夸奖周文建懂事,林子的未来有了着落,老人们也算是为死去的儿女,寄托一份哀思吧。
而大娘呢,一直围着周文建转,话里话外,就是想让周文建帮忙,给堂哥找一个工作,林子对她露出鄙夷的脸色。表嫂,却一直观察着林子的脸色,她在大姨耳边也不知道说着什么。她们真正关心的是林子的一举一动,真怕林子出事。
大姨拉着林子走到走廊,轻声问:“林林,你怎么啦?”
“没怎么,我准备明天回去了,你们都挺幸福的,我孤身一身留在这里,实在是没有意思。”林子不敢看大姨嗔怒的神情。
大姨憋了好久,终于爆发了,她厉声地问道:“林林,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愿意你失去父母吗?”
林子直来直去,点到主题:“唉,大姨,那都不重要了,他如果不是周文建,你们能这么热心照顾我吗?呵呵,你们不都是冲着他去的吗?哈哈,那你们就和他唠吧。我只是局外人。”
林子说完,就要走,大姨一下子就拽住了林子,直视着林子,低声吼道:“林林,你不是想嫁给他了,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大家对他热情一些,有什么不对呢?”大姨很不理解林子的态度。
林子笑出声了,却比哭还难看,她幽怨地解释:“哈哈,我欠他的那么多,我要还的,你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为什么你不先告诉我呢?你是我的亲人,你愿意让我低人一等嫁给他吗?”
听到林子的话里有话,大姨脸色苍白,颤抖着问:“林林,你说清楚,难道你不是心甘情愿地嫁给他吗?”
林子挪去大姨放到肩膀上那双关切的手,幽幽地解释着:“说那些没有任何意义。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不爱他。”
“林林,不爱他?你再说一遍”这回真让大姨迷糊了,昨天两个人还当着众人的面卿卿我我的,怎么现在却都又变了,这个周文建怎么惹得着林林呢?
“不爱,永远都不会爱。”林子低声重复一遍,转身就跑出酒店,打了一辆车,驶向曾经的家。
在楼下,她徘徊着。
人生如戏,此时,她想清楚了,对周文建爱的成分,几乎没有,那个你爱的人,在哪儿呢?在墓前,周文建的表白,林子觉得太虚伪了,她的初恋,昙花一现,面对诱惑,不堪一击;那个飘着长发的男人,让你自愿跳进陷阱的男人,又是欺骗情感的骗子;而身边呵护自己的周文建,他会是什么角色呢?
昨夜,两个人的缠绵,如果不是你小产的话,你们两个人就在一起了,你真爱他吗?不爱,在他的挑逗下,你却有了悸动的激情,呵呵,真可悲,这么快你就走进另一个男人的生活,呵呵,林子,你真爱过谁呢?
她感到茫然了,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怀疑周文建爱的真实性,她害怕付出以后再次受到伤害,承诺有几分真实呢?
林子不辞而别,让周文建觉得没有面子,他没有停留,寻找林子,林子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她又怎么啦?难道自己说错什么话了?难道她想起了什么?
当他来到林子原来的家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林子仍然站在楼下,望着楼上那扇窗户,她还在使劲地冥想,她对父母的思念,一发不可收拾了,想到父母留在了冰冷的地面,她的心就痛。
每年只能回来一次,看望他们,他们会孤独的,要不然你留在滨海,不再漂流了?
可是这里有你的家吗?即使那些家具回来了,父母的大多数的东西回来了,可是父母还能回来吗?睹物思人,更加剧思念之情,没有见到父母的骨灰盒,没有那种撕裂心肺的痛,在墓地,想到那个冰冷的墓穴,林子的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你要多管闲事买那个墓地呢?难道只有入土,父母才能真正安息吗?这回你连触摸骨灰盒的机会都没有了,妈妈,康乃馨,成了永恒!
康乃馨,微粉、微黄、微红的康乃馨,花边都有一层淡淡的红色花边,是妈妈的最爱。妈妈曾经说过,她们比纯红色的康乃馨,更具有魅力!淡淡的妖娆,静静地绽放,就像一位飘着长发、羞涩的少女,在慢慢地成长,没有鲜花,没有掌声,塑成了她纯洁不张扬的性格,她们多像我的女儿啊!
林子,森林之子 ,在茂密的森林深处,挺拔的小树,没有光鲜的外衣,经过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狂风暴雨的锤炼,即使孤独,但却坚强地成长,最后拨云见日,你会傲立在森林之中,成长一棵苍天大树。
脚步声停在她的身边,他真是你心中的蛔虫,总是能找到你,“唉,何苦呢?如果你后悔时,那我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林林,我们回家吧?”他的声音,总是能打动你封闭的心扉。
周文建远远地见到那个落寞的身影,瘦弱的娇人,他乞求着林子回头。
“回家?回哪个家?”林子回眸惨淡一笑。
周文建轻轻地拥住林子,缓缓地低语:“林林,你怎么变了?你想起什么了?”
林子双眸仍然望着楼上那扇窗户,冷漠近似冰冷的声音:“我没有变了,我也没想起什么,只是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我父母去世了,你们都挺高兴的,悲伤的人,只有我,不是吗?
我不会感谢你,你为此做得一切,我不会接受这些的,我会在近期内全还给你的,我不爱你,你也不一定爱我,你爱你自己。
呵呵,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的。”林子说完,挣脱周文建的怀抱,转身就走了。
顿时,周文建愣住了,他被林子突然的转变惊呆了,她说话的条理性,看不出她的神经有什么变化啊!这是怎么啦?一夜之间,去一趟墓地,难道真是鬼魂附身了?她双眸中射出来了,竟然是冷漠。
他醒过神来,开车追出来,在大街上,找了一圈,也没有林子的踪影,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给林子的大姨去了一个电话。
大姨告诉林子刚才说得话,要回虹浦,周文建穿上衣服直奔机场,当他赶到机场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他要查回虹浦的旅客名单,在明天早上六点的航班里,林子的名字,跃入周文建的眼帘。
他颓然坐到椅子上了,他感到了挫败了,难道你为她做得这一切还不够吗?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这样费心去追一个女人,你这是何苦呢?放手吧,她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她的思维方式总是让你惊讶!
在墓地了,她的冷漠,让周文建不能理解,刚开始的悲伤,和后来的冷漠,截然不同的反差,让周文建很难适应。
他累了,真的感觉心力交瘁了,一周以来,林子出现意外,他一直陪伴在她的身旁,担惊受怕的,就怕她出现什么闪失,真怕失去她。
等待的过程,为什么这样漫长呢?为什么你会喜欢这样一个女孩呢?周文建打开手机,屏幕上,林子倩丽的身影,让周文建依依不舍,真的很难说放弃。
想起这些年,他的心里,想寻找一个爱的女人,他一直在尝试去爱和他有过个肌肤之亲的女人,可是最后,分别,就没有了思念。
失去的时光,缺憾的婚姻,让他失去了爱的能力了,他对爱这个字,有了免疫力,他和女人的关系,就是纯粹的情欲,没有爱。
直到那天,在电梯里,遇见林子,貌不惊人的女孩,那双忧郁的双眸,深深印到他的脑子里,九个月过去了,还是不能燃起对别的女人的兴趣。而且春节过后,他对其他的女人,失去了任何兴趣,只有想到林子的时候,他的身体,才会有欲念。
在美国,在柳明慧住的医院里,他和昔日的女同学巧遇,她仍然倾心于自己,她大胆的诱惑,他也想放纵自己,在她的医生办公室里,两个人都褪去了身上的束缚,可是他的不举,让她很失望,她肯定地说,如果长此以往下去的话,他就彻底费了,还想要孩子呢?简直是做梦!
晚上回到公寓,看着林子的照片,回忆那仅有两次缠绵的吻,他的身体瞬间膨胀起来,看来他的欲念和林子息息相关的。
从林子住院到今天早上,他对林子的依赖达到了极点,怀抱心爱的女人,轻轻地抚摸怀里的娇人,让他感到幸福。他睡得香甜,半夜再也没有醒过,他的渴望总是在胀满的状态,她一颦一笑,惹得他心花怒放,昨天晚上,如果不是她刚刚小产的话,他们就结合为一体了。
看来这关过不去的话,他很难再喜欢上其他的女人,难道他真等林子一年吗?飞机场上休息大厅,广播里响起周文建的寻人启事:“林女士,你的家人,找你有急事,请你务必在登机前,和周先生联系”
广播重复了五遍,这是周文建要求的,相隔半个小时,重播一次,循环反复,一直到她登机前,周文建要赌,他不相信林子会冷漠到不想见自己。
当时间指针走过十一点的时候,大厅里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周文建疲惫地身影,还滞留在那里。突然,他感觉瞬间眩晕,慢慢地倒下了,眼前好像飘过一个瘦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