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洗手间角落抽烟的女孩。可能是过于专注思考自己的事情,女孩什么时候开始在门外等待陶慈是一点都不知道。
女孩和陶慈差不多年纪,个子不高,黑黑的短发。此刻大眼睛直视陶慈,右手扶住门框支撑着身体的重量,左手捂住肚子微微弓着身体,扯扯嘴角很想露出友善的笑容,但苍白的脸色,充满血丝的眼眶,轻蹙的眉头使笑容显得那么牵强。
今晚发生的事情已经太邪门了,陶慈肯定不想再惹任何是非,礼貌地往右让开。在陶慈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女孩伸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纤细的手掌带着让人禁锢的力量,别样的坚持。
还好没有拽她的辫子,陶慈的心不由咯噔一下,难道又要发生什么事情?洗手间里其余单间的门全开着都没人,很显然女孩是刻意在这等她,这样的行为本就让她充满疑惑,被拽住的手腕无疑证实了她的猜测。
“等一等,好吗?”女孩嘶哑的嗓音中带着哀求。
陶慈低头伸手使劲掰开女孩的手指,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向女孩确定是否就是自己。
“我不是坏人,没有任何的恶意。洗手间进进出出各种形形色色的女人,我未曾向任何人求助。尽管你矗立在油画前短短几分钟,却显示你的与众不同。在你的眼里纯粹的欣赏取代故作高雅。你应该是一个特别善良的女孩,我相信你能够帮助我。”
嘿,陶慈就纳闷了,她天生就一副被人打整的样吗?不愿意惹是生非,别人就得寸进尺的干。真是仁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如果在抗日战争年代,是不是应该给她发一良民证啊。
“先说说什么事情,我从不对不清楚的做任何的承诺。”
“我遇到一点麻烦事情,需要去医院,但是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从穿着上,陶慈感觉她应该是和自己一样的学生,身上有一种质朴和单纯。女孩说话有口音,很明显不是C城本地人,应该来自沿海一代。能来这样的大型娱乐会所玩乐,装穷鬼才相信,随便去哪个包间随便拉个人也比自己富裕。
这年头骗子海了去了,骗术也日新月异。精湛的演技估计都能获得奥斯卡奖,不是最佳男女主角,至少也能拿个提名。估摸着她肯定是看自己单纯好下手,不管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虚张声势是必须做的。
“你有求助的权利,我没有帮助的义务。看在大家都是年轻人的份上,我愿意帮你叫警察或者是打120,要不然给你家人打个电话,你看哪个更好?”
“不,我不要。”女孩听完陶慈的话立刻大惊失色,尖叫着,双手在胸前挥动,冷汗沿着双颊一滴一滴往下流。
也直到这时,陶慈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女孩的橘黄色短裤上全是暗红色浓稠物,并且已经越过短裤的边缘顺势而下。血,陶慈第一反映就是流产,毕竟她的母亲是妇科医生,在医院这样的大出血案例听得不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做日行一善事,积德。说不定将来死了可以不用下地狱。
原本计划回包间收拾张娜,但遇见今天这样的情况不得不就此打住。
“我是学生没有多余的钱。但是送你去医院我还是能做到。”
“谢谢你,我叫周澜。”
说完那句话陶慈自己也很诧异,这压根就不像她能干的事情,估计今天脑子被驴踢了。
在没有告知任何同事的情况下,鬼使神差搀扶着女孩走出会所。女孩可能是拖延时间过长,整个人精疲力竭,完全使不上劲,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压在陶慈的身上。
在去医院的途中,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冲动是魔鬼,陶慈不知道又会惹什么样的麻烦,最担心的是女孩突然晕倒自己应该怎么办。
深夜看病只能挂急诊。值班医生是一个年轻女人,接到值班护士的通知很快从休息室出来。一边穿白大褂一边询问陶慈病人的一些情况。
站在一侧看着躺在看诊台躺着的女孩,陶慈是一问三不知。但一直没有离开,坚持陪伴在女孩身侧。
如果说会所的灯光是雾里看花,那医院的灯光无疑就是照妖镜,立刻原形毕露。
女孩纤细白皙的胳膊、修长的大腿上到处布满淤痕,作为女孩陶慈无法想象她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医生经过一番仔细检查,下了结论:初次XX导致yin道后穹窿部撕裂而致大出血,必须住院做缝合、抗感染等治疗。你是她的朋友吧,赶紧去交住院费。千万不能延误病情,否则会危及生命。
“谢谢你,你能送我来医院,我已经感激不尽。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想办法。”
如果女孩真有可以帮忙的朋友也不需要求助自己这样的陌生人。但是和自己一样如花似玉的年纪,没有人做到那么狠心弃之不顾。毕竟大家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动物,尽管非亲非故。
父亲常常教导她的话回荡在耳边:人生短暂,吃淡点,看淡点。人生不乏锦上添花的朋友,缺乏雪中送炭的真情。钱这个东西大家都喜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不管女孩是处于自愿或者被迫,伤害最大的始终是她自己。男人干了这样的事情拍拍屁股就走人,太不负责任。
女孩的遭遇让人同情,想到还需要手术缝合,针在肉中穿来穿去,得多疼,仅仅是想想陶慈都觉得全身发麻。
理智上陶慈明白自己没有管这样的闲事,但从情感上来讲她没有办法容忍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从医生手中接过处方单迅速从四楼坐电梯去一楼大厅交费。
在等待处方单核价的时候陶慈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今天虽然未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该怎么给张娜一点颜色呢?突然一个念头在大脑中一闪而过,陶慈赶紧叮嘱核价的医务人员将患者名字改成陶慈。
“嘟嘟”陶慈拿钱包正准备刷卡交费,手机响了。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她只得拿着缴费单走到一侧接电话,来电不是别人正是欧阳尚诚。
今天晚上经历的事情有点复杂,完全超过她的小脑袋的负荷,让她都快忘记这号人物。
“喂,有事吗?”
“豆豆,在哪?”温柔低沉的嗓音一如往昔般动听。
“在家呢!”
“快十一点了,还不准备睡觉吗?”
“恩!马上就睡。”
“那早点睡觉!明天…”
陶慈正准备挂电话,值班护士已经快步走到陶慈的面前催促道“你是陶慈的家属吧,赶紧交费医生好开药做手术。”晚上本来病人就少,缴费大厅特别的空旷,尽管声音不是特别大,但足以让电话那头的欧阳尚诚听得十分清楚。
“陶慈,你到底在哪?旁边到底是什么人还提到动手术。”明显区别于前面温柔的,说话语气中带着质问。
“我,我…”一个谎言出现总需要更多的谎言来自圆其说,犹豫了片刻陶慈还是决定告诉他:“我在市九院。有个朋友生病住院…”陶慈还来不及交待事情的前因后果直接被打断。
“在那好好待着,我一会就到。”隐忍着担忧与怒气,说完不给陶慈任何反驳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