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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小吃店经营夜宵,许多时候要到晚上一两点钟才能下班,而宿舍九点半就关门,莫肖克权衡良久,决定在河图附近租间房子,正巧宿舍里有住在河图的同学,非常热心的帮他找了一间单室套,化工厂的职工宿舍,环境不好,可是房租非常便宜。

董心心很快就知道了莫肖克住在校外的事情,她心疼莫肖克没有人照顾,执意要搬过来和他一起住,九十年代的中国并未如现在这般开放,同居依然是一件有伤风化的事情,可是一向胆小的她却无比的坚定,因为她早就认定了他,这辈子,除了他,她谁也不嫁,莫肖克当然知道她的心意,月光皎洁,简陋的小屋里,两具青涩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她们将纯洁的身体交给了对方,连同最纯粹的感情。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不料造物弄人,桃花依旧笑春风,人面却早已经香消玉陨!

他们在这里度过了两年的快乐时光,休息天的时候,如果莫肖克不用去打工,她也会心血来潮的拉他去附近走走,寻常不过的山丘,普通至极的小河,因为心中有爱也变得生动明媚。她向来爱粘着他,走在路上喜欢拉着他的手,他有时候觉得别扭,却总是好脾气的迁就她。

许多时候,他们十指相扣,漫步在清晨的霞光里,依偎在黄昏的落日下。

她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孩,更是做的一手好菜,简单的食材,经她纤手摆弄,就成了精致的美食,他沉浸在这种温暖的幸福感里,他以为她们会一直这样幸福的过下去,毕业后谋一份稳定的工作,然后立即结婚,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孩子。

可是有天心心去赴一个朋友的约,许久未见就在朋友家多逗留了会,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沉,莫肖克那天照例在小吃店打工,他那段时间特别忙,白天要准备考研事项,课余时间接了份画图纸的工作,晚上还要到小吃店打工,对心心的关心就少了些,结果那天就出了事,他在凌晨两点回到家,屋里很黑,黑暗中有隐隐的哭声,他突然就觉得心慌,只觉得黑暗带着漫天的压抑扑过来,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按亮屋里的灯,心心倦缩在沙发上,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有撕裂的痕迹,莫肖克走过去,在她身前蹲下来,她眼神唤散,脸上遍布泪痕。

他将她搂在怀里,柔声问着“心心,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心心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哭就不可收拾,哭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的眼里万念俱灰,她说的话更如晴天霹雳,将莫肖克震得魂飞魄散。

她说:“肖克,我被强奸了,我被一个猥亵的男人强奸了,我觉得自己好脏,好脏!”

九十年代的中国,社会风气还比较封闭,莫肖克一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二十岁的年纪,正是血气方钢,莫肖克咬着牙齿说要报警,一定要将暴徒绳之以法,心心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求他不要报警,她的眼泪将他的衣服濡湿,两个可怜的年轻人紧紧的搂抱在一起,度过了一个黑暗的夜晚,直到黎明的晨曦染白了窗帘,莫肖克的拳头一直紧紧握着,心心拔开他的手指,发现掌心早已经是血肉模糊。

她知道这件事对他伤害很大,可是她不知道这样一件事,会毁了她的一生,将她的人生定格在永远的青春年华。她本来就是一个性格内向的女孩,自此她一天比一天沉默,时常一个人不开灯坐在沙发里发呆。

莫肖克后来时常回想,如果当年他能够多关心她,如果当年他能够不要表现的这么痛苦,这样在乎,也许她也不会离开他,可是往事不可回头,他的人生也无法回头。

车速渐渐慢下来,车窗外依然是浓浓的黑色,小顾已经将车门打开“莫总,到了。”

莫肖克却没有立即上楼,他点了枝烟,黑暗中只有明明灭灭的一点红光,整幢小楼隐在黑暗中,门楼的某个窗口,透出幽幽的一点光亮,温暖的桔黄色,像黑夜里的一盏明灯,给人温暖的指引。

其实这里早就应该是灯火辉煌的盛景,可是因为他的一点私心,因为他的一点执念,让这里至今荒芜,他放不下与她的回忆,放不下曾经的感情。他宁愿将自己的感情困在这里,一直到死去的那天。

莫肖克掐灭烟头,他这是怎么了?出差归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来这里?心心早就已经不在,她的一缕芳魂也许都已经远离,这里只有一个让他痛恨、鄙视的女人,一个自轻自践的女人。

可是他为何还要来这里?如同受了某种召唤般,不由自主的就来了。

他站在门前,手已经举了起来,顿了顿,还是掏出钥匙。

屋里昏暗,微弱的光源来自屋角,老式的落地台灯,橘色的灯光从奶白色的灯罩下流泻,老房子的客厅很小,约摸七八平,靠卧室的墙边摆放着一张单人沙发,蒙着墨绿色的细灯芯绒布,是二十年前流行的款式,女孩屈着腿,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头微微的歪向一侧,长发如瀑,柔柔的散落在沙发上,她穿着件白色的棉布长裙,很老旧的款式,裙裾处有着镂空的花边,裙子又长又大,似乎将她整个人罩住,显得她愈加娇小纤瘦,她倦着身子,只隐隐露出细瘦白晰的脚。

莫肖克不觉放轻脚步,悄无声息的走近,她睡得很香,一本书滑落在脚裸处,光线柔和,她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影子,有风从窗外涌进来,吹动她额前绒绒的碎发,她一定是梦到了好笑的事,睡梦里都微微翘起嘴角,露出浅浅的酒窝。

已是初夏时节,屋外虫鸣蛙鼓,屋内只有她浅浅的呼吸,莫肖克站了一会,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到里间的床上,她轻哼了一声,如同睡梦中的呓语。

他却突然绷紧身子,脸色也肃整起来,然而她却没有醒来,只是翻了个身,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片刻后静谧的空间里只有她轻浅的呼吸。

卧室没有开灯,窗外一弯新月,挂在遥遥的天边,他忍不住在床侧坐下,黑暗里,他凝视着她安静的睡颜,他极少见过她身心放松的样子,连眉头笼着的轻愁似乎也散了,她睡得安稳而踏实,与他记忆中的她有很大的出入,他忆起每次见到她,她都是狼狈不堪,她留给他的印象,除了恐惧,就是眼泪。

可是今夜,在这荒芜的老宅子里,在这阴暗简陋的小房间里,她睡得这样香甜,连嘴角都噙着温暖的笑意。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震撼着他,撞击着他的心,就如同青春懵懂期的第一次心动,那样狂猛激烈到让人窒息的悸动,那样深刻美好的记忆,他清晰的知道她不是她,可是他宁愿自欺欺人,因为他是这样的思念她,那些遗憾折磨了他这么些年,他知道她不是她,但是他管不了。

就算是地狱,他也要走进去看看,因为他一直活在黑暗中,她却可以笑的这样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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