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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乱的片段,如同磨损了的黑白电影胶片,在金燕西的脑海里跳跃闪烁,发出刺耳的沙沙声,漫天的黑暗扑过来,一眼望不尽头的幽长山路,银色跑车的光束刺的很远,如一条发着光的巨龙,婉娫在山脉深处。

今天的夜色真美,金燕西的心里被满满的幸福感充斥着,他忍不住想对着月色高歌一曲,他有多久没与母亲这般亲昵的相处,推心置腹的交谈。原来他还担心母亲会因为随心的家世反对她们,没想到母亲这样宽宏慈爱,给他满满的祝福。如今母亲已经答应了他和随心的事情,只要他制造一个浪漫的时刻,向她表白,幸福就触手可及,人生原来可以这样的美满。这样愉悦幸福的感觉,大约是认识了随心以后才获得的,这个并不十分美丽的女孩,却有着让他无法抗拒的魔力,让他获得了新生般的活力,他开始为未来做打算,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殊不知这世上有句话叫乐极生悲,上一秒他还信心满满的期待着幸福,下一秒这幸福生生在他眼前撕裂,碎片摔了满地,七零八落,如同他的心,四分五裂,痛彻心扉。

从九玺云台的别墅出来后,车子需要拐过一个弯道,因为一辆黑色轿车开着远光灯停在路中间,金燕西不得不踩了一脚刹车,车速立即慢了下来,两车交汇的一瞬间,他无意或许注定是天意,向路边随意瞟了一眼,那零点几秒的画面,如同电影胶片般,刻在了他的脑海里,那样熟悉到仿若刻在心上的面容,跳进他的眼帘,他心爱的女子倚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眉眼含情,柔情似水,高大男人同样温柔的搂着她。

金燕西的脑海轰的一声,仿佛不能思考,却又在一瞬间翻过千山万水,他的眼睛焦灼在两人身上,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认得那个男人,他叫莫肖克,是江洲闪当当的一号人物,是创造过这个城市传奇的人物。

金燕西宁愿自己看错了,可是他知道,他没有,她靠在男人怀里的样子,如清晰的电影画面,倒带前进,一遍遍在他脑海里回放,随心那轻扬的唇角,低敛的眉眼,脸上洋溢着的幸福光彩,是他从未见过的,亦是他永远也给不了她的,那样仿佛会摄人魂魄般的幸福感。

金燕西用力按压住心脏的地方,心狠狠的揪痛着,他在那一瞬间,领悟了许多的词,心如刀绞、心灰意冷、痛彻心扉,原来就是这般感觉。

他其实早应该知道她的心里有别人的,她的神情飘渺,可是却又在想到什么的时候,有尘埃落定的坚实感。

星星农场……魔豆,金燕西只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笑话,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他一向喜欢开快车,此刻,更是有心如死灰般的感觉,一咬牙将脚下的油门轰到底,码表一路直跳,很快就跃过了100码的界线,他胡乱将车拐进一条偏僻的小道,新修的道路,即没有路灯,也没有过往车辆,跑车在夜色中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呼呼的震彻耳膜的风声,让他觉得一种痛彻心扉的快感,当“前方修路,道路中断”的警示牌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勾起唇角,笑意凄凉,轰的一声巨响后,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终于都远离了他,从此,这纷纷扰扰都离他远去,他很累很累,累到只想长睡一觉,从此不再醒来。

他死了吗?不是说死了就解脱了吗?可是为何他依然想着她,念着她,为何在梦里,他的心依然一阵阵揪痛?

耳边有嘈杂的人声,有隐隐的呼唤声,有凌乱的脚步声,忽远忽近,时轻时重,这些声音让他觉得很烦,他皱了皱眉头,牵扯到头上的伤口,一阵剧痛袭来,他想痛呼,喉咙又干又痛,只能发出低沉的沙沙声。

“燕西,燕西?醒醒啊,我是妈妈!”一个声音在耳边一遍遍呼唤。

“妈……妈”

“嗯,燕西,你总算醒了!吓死妈妈了。”金兰喜极而泣,别过脸用纸巾拭去泪不。

金燕西觉得浑身都痛,眼皮像有千斤重,他努力的一点点掀起眼帘,母亲一张焦急的脸庞印入眼帘,金燕西的视线缓缓下移,一张清丽的小脸,白的毫无血色,美丽的眼眸中盈着点点水光,满是担忧的凝视着他。

她是在为自己担心吗?金燕西几乎就要安慰她自己没事,让她不要担心,可是想到路边的那一幕,他眸光一凛,迅速避开她的视线,他不要再自欺欺人,不要,不要。

随心见他醒来,悄悄的舒了口气,她在床边蹲下来,用食指和中指轻柔的按摩着他的胳膊。

“燕西,醒了就好,你这个孩子,真是吓死妈妈。你要快点好起来啊,你都昏迷两天,你看,我把随心叫过来了,她一直在陪着你…。”金兰拉着随心的胳膊将她推到金燕西床前。

“你让她走,我不想看到她。”

许久没有进饮食,喉咙干涸,发出的声音都是嘶哑的。金燕西无力的闭上眼睛,他全身虚弱无力,软弱到没有力气去想将来如何。

“你这个孩子怎么啦?医生说你这只胳膊一直挂水,容易抽筋,随心就一直蹲在这里给你按摩。”

金兰虽然是第一次见随心,她也是喜欢这个孩子的,她沉静,温柔,又格外的善解人意,温柔如水,只有这样的性情才能够克制住燕西的火爆脾气。

“我不想看到她!”

金燕西慢慢摇着头,心里被酸涩堆积的满满的,难过到了极点,其实是这般渴望见到她,这般贪恋她温婉笑颜,却又不得不狠下心来拒绝,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药可救。

金兰还想说什么,随心轻轻的拉住她,小声说:“阿姨,你不要跟燕西发脾气,他现在浑身是伤,肯定很痛,自然心情就不好,我先回去,后天休息我再来看他。”

随心走后,金燕西更是心情不佳,辗转折磨,牵动着身上的伤口,他只觉得全身好似撕裂般痛,心里的伤口也抽搐着痛,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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