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她挑衅的望着他。
“我认为,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就该放我走”
他不吭声,抿眉,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她眸光转转,视线落到他急促呼吸的胸膛与苍白的无一丝血色的脸颊“你还有什么本事能留得住我们么?而你又受了重伤”
只需几招之间,她便可以那他用来做人质。
他的双眸看上去那么的悲伤。
“小羽,你不该这般待我”一贯傲气谦和的语气此刻却夹杂着不少的委屈,脆弱的像是薄冰,只需轻轻一碰,就能碎裂成千千万万块。
“曾经我们是那么的好,还记得么,在杏树下,你窝在我怀里,我抱你去看日出”
“你的记性还真好”
“我的记性很差”他低头,自嘲地一笑,说得很艰涩“可有关你的事,每一件我都记得很清楚。我恨不能拿刀子一笔一划,刻住,牢牢地记在这儿”他抚上了胸口,五指收拢,又止不住地咳了。
绵雨浇在几人身上,他不顾自己的伤势,站定,青丝浸湿成一缕,贴在苍白的脸上,睫毛微抖,他透过雨望着她“不走好不好,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最后的话飘入在她的耳朵里的,他喃喃自语着,将她楼的很紧。
一旁的柳兄欲上前,却被司鸿煦摆了摆手拦了下来,一行人只做旁观。
“雨很大,冻坏你了么?”楚易铭贴了上去,褪下袍子,把她的头罩上,迫不及待地握住了她的手“咱回屋去,我让他们烧一桶热水。”
“多谢”她回握住手,扭头望着他,嘴边弯起,一指又一指地将他的手从她手上掰开,眼睁睁地看着他面色一点点的转为暗淡与凄惨“但,不必了”
她将头顶的袍子扯下肩头,小心翼翼地裹住师兄。
“小羽,你一定要这么狠狠的伤我吗”
“伤你?”她抱着师兄,忍着浑身寒意起了身,很认真地望着他,苦笑“我伤你的远不及你伤我深”
“是吗”他凄惨地笑了,伸手狠狠地捞住她,往怀里带去“你设计将一名丫头嫁给我,我可以不再追究,你伪死让我疯疯癫癫数日,我也不会有一丝责怪之意,可你怎能抹杀我们曾经的一切,你怎能这般狠心。”
他抱得她,那么狠,那么绝,几乎是倾其一切力气将她的脑袋压在胸处,让她气都喘不过来,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在他的怀里。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啪啪的踩水声。
“爹爹……”一小娃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扯着楚易铭的衣袖,仰着小脑袋,声音清脆又害怕“爹爹,娘亲会留下来陪我们的,你别生气,不要打娘亲”
“不是有句话叫做床头打架床尾和吗”小娃不知道那里听来的,竟然乱掰到这儿来了。
“床头吵架床尾和?”楚易铭嘴边传来轻笑,意味深长“我怎会舍得打你娘亲”
说完歪着头,一把抱住了她。
她怒得很,但看一眼冒雨跑了出来浑身湿漉漉的小娃,不由我眼皮一热,有些辛酸,当下心里百转千回,却还是不带一点儿情面一掌拍向了他。
噗的一声,楚易铭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再次倒在了地上,却还是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周围的气氛一下冷了不少。
他淋着雨,眼神极为专注地望着她,一切讨好的表情消失,脸上带着一抹阴戾“你当真非得做得这么绝情”
“裹死人的袍子,想必你不会要了吧”言下之意,她也不会还了,这次就当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见。
她将师兄的身子小心的护好,背过身去,毫不留情的朝外走去。
他却又拉住了她,在雨中,眼中露出渴望的意味“我只问你一句,曾几何时,你可有爱过我?”
“没有”
她冷冷地望着他,嘴边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楚易铭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消失,却还在做最后的抵抗
“那么,你可曾喜欢过我”一字一字从他嘴里蹦出。
“没有”她不假思索。
楚易铭的手慢慢放开,雨水浇得他的手指很冷,此时这个男子抬起头,脸上已无一丝乞怜的模样,眸光隐隐浮出一抹阴戾之色。
“你会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那一夜。
无雷,却有一夜滂沱大雨。
睡梦之中,一幅幅的画面自脑中浮起,有欢快的也有苦涩与泪水。
“师兄,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奇临山”
“为什么?我们不回溪流谷吗”
“因为……”
朦朦胧胧中师兄好像说了什么,她却是疲惫的眼皮一直翻翻合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道了一句“到了,记得叫醒我”
“好”那声音带着几分的苦涩。
良久的时间,她的眼前都是朦朦胧胧的一片白色,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看不到,隐隐约约可见一个青色的人影,他的身形猛地一晃,她便从他身上掉落,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啊!她猛的从床上弹跳而起,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脸上湿漉漉的,像是泪划过的痕迹。
一幅幅的画面清晰的闪现在她的眼前,就像是刚刚在发生的一样,胸口很痛,痛得好像裂开一样,她很冷,几乎感觉不到一点的温度。
一双手温柔的将她一点点的拥入怀抱,带着淡淡的青草香气,绵软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还冷吗?”
涣散的瞳眸一点点的聚焦,她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张绝世的面容,苍白的脸色还不掩饰着那绝美的光华,嘴角的一抹浅笑足以令任何一名女子为之沉沦。
“煦哥哥”她的眼泪就那么毫无征兆的肆意而出,划过她的脸颊、嘴角,那是种苦涩的味道。
“师兄呢?”
“我不知道”他静静的看着她。
“我醒来的时候你们已经离开了”
“离开?”师兄不是……
司鸿煦的眸中亦闪过一抹轻微的讶然,随即被他悄然掩去,眸光静静的落在她的脸上,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将她揽在怀里“放心,他没事”
“没事?可是我记得那晚他明明……”她挣扎着想从他的怀里出来,却猛地意识到自己的手脚还未恢复,便只得乖乖的窝在他怀里。
心里却还是感到极为不安,师兄真的没事吗,为何她之后的事却一点都想不起来呢,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师兄到底去了哪里,楚易铭又为什么会以为她死了,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越是努力的去想她的头就越痛,好像被什么阻挠着一样,就是不让她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