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正式开始。
身为冥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幽冥刑判花暗彼,座下七十八刑使个个武艺高强,其功力自然也不会太弱,便是不在冷迹之上也该是旗鼓相当才是,礼陌仇一直这般认为。
对付这般在江湖中还未展露头角的人物易如反掌那是在自然不过的事了,可偏偏不知为何竟被击了一掌,吐血连连。
不过纵然如此,花容失色的同时脸上还是如花似玉地笑着,只是有些凄凉。
该是这戏太好瞧了,众人只顾着观战,倒是把莫如影这个罪魁祸首凉在了一边,偶尔会往这边扫几眼,但很快又把目光移开。莫如影不得不忧伤地想,自己当真如此不堪入目?
与此同时,莫如影眼前的桌上食物渐全,禾大楼主面无表情地递了双筷子给莫如影,然后在她身侧坐下,淡淡道:“公子好雅兴!”
莫如影挑了几颗花生放入口中,嚼了嚼,道:“突然就来了兴致。”
禾上卿嘴角抽了抽,是不是夜家人都这副德行?!
不过话说回来,纵使夜残魂也有这类叫人五体投地的本质,却从来不曾让他有现在这种感觉。他倒是很想看看夜残魂也有如此兴致的模样,只是想想便就得是人生一大乐事。(作者:这人找虐,大家莫要理会。)
另一边,花暗彼纤弱的身躯很不小心地半躺在楚若风怀中,但只是一小会儿又迅速退了出来,原本含霜的黑眸里透着谢意,脉脉含情。
看着动作微顿的楚若风,莫如影抽了抽嘴角,心想,这家伙没抱过什么人,却是被很多人抱过吧?!
“哼”禾大楼主给了个很轻的单音节,便开始埋头吃饭,好似所有的事都与他无关那般。
莫如影自然是继续看戏的。
楚若风的剑有些不稳,花暗彼像是知道那剑会刺偏似的,连躲都没躲,鲜血淋漓。连莫如影这般阴险的人见了都觉得好些心疼。
对此,楚若风愣了好一会儿,禾大楼主的饭碗轻轻裂开,粉了好几半。当然,莫如影是没看到的。
“师兄,莫要被他迷惑!”被唤作昱儿的人叫了楚若风一声便又迅速向花暗彼刺去,无比虚弱的花暗彼“无比艰难”地每一次都很惊险地躲开。
偏偏楚若风的剑击过来时他却总是躲闪不及,不是刺破了衣服便是受了点皮肉之伤,脸色惨白惨白,怎么看怎么死在这里。
加上那飘飘渺渺的眼神与那妖冶的摸样,怎么看怎么误入风尘。
连莫如影这般自恋的人都好些佩服。
突然,花暗彼如先前那般向楚若风挥了一掌,楚若风连撞了几张桌子,用剑勉强撑着地,吐血连连。
莫如影无语……
“大师兄!”昱儿。
“大师兄……”弟子甲乙丙丁。
一群人围了过去,说是受了重伤,须立刻救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花无缺,你等着,有朝一日我定将你碎尸万段!哼!”这话狠!不知是哪位有那么大的胆子。
其他人说了什么莫如影没在意,(就挑了最狠的来听),总之这不知是何门何派的人成群结队地走了,扬言要铲除冥教什么的听多也就那么回事儿,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公子可开心了?”花暗彼身影一遥便无比大方地坐到了莫如影对面,好不委屈。
莫如影继续吃着小菜,久久才吐了两字:“阴险!”
不管最后是花暗彼重重给了楚若风一掌还是楚若风心甘情愿地挨了他一掌,他始终都是阴险的。
所谓勾引也不过如此!
花暗彼满身邪意地笑,叫人好不舒服,“公子喜欢便好,只是这衣服有了些许味道,在下先去换一身来,公子慢用。”
说完这话,花暗彼恭敬地像莫如影行了个礼,火红的身影一闪便没了踪迹,这人怕是在大白天里穿着红衣乱晃也会有夜行衣的效果吧,莫如影这般想着。
禾大楼主那玩世不恭、幸灾乐祸的欠扁摸样自某人出现后彻底被埋葬了,整日处于火冒三丈的状态。
“公子可吃好了?”听得出心情不佳,明显得莫如影心生惭愧。这不,她还真就放下筷子,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几棵小白菜,违心地说:“好了,我们走吧。”
于是,红衣大美人便这样被无情的丢下了,尽管没多久便被赶上了,但有些无聊的人就是这般乐此不疲。
“楼主怎么这个时候带小姐出城,凭你的脚程根本无法在天黑前将小姐送入幽冥境,你这不是要让小姐风餐露宿么?!”花暗彼一脸不赞同地责备。
“小姐且尚未说什么,你管得着么?”这边的禾大楼主冷冷地笑。
花暗彼看了看莫如影,倒也没再说什么,心想着好在莫如影这个主子与一般主子不同,若是来个大家闺秀什么的可就真的该出大事儿了。
真如花暗彼所说,三人还未赶到幽冥境内便天黑了,而靠近幽冥境的这个地段是内有客栈的,所以只能在这荒山野岭里野炊。
“属下知错,请小姐降罪!”禾大楼主单膝于地,有些惭愧地向莫如影道歉,因为他忘了莫如影从来不洗冷水澡的习惯,而这荒山野岭里只有清凉的山泉。若不是心存杂念,他应不会犯这般的错误。
莫如影倒没怎么责备,只是头也不回地往传来水声的方向走出之前丢下这么一句:“暗彼,人交给你,随你处置!”
“是,小姐。”花暗彼并不推辞。
“小姐……”禾上卿这声唤得有些凄凉,他宁愿莫如影直接降罪,也不愿任花暗彼处置。
“楼主,在下有礼了。”这声,怎么听怎么阴险。
“你,你想怎样?”禾上卿话虽说得吞吐,却是很有骨气的,只要花暗彼不假公济私,他还是受得起罚的。
“看在你我这么些年交情的份上,我这有七十二种轻刑,楼主任选一种如何?”
“……”禾上卿知道自己完了,转身便跑。一向对冥教各种规章制度都不敢触犯一条的禾大楼主如今却犯了最严重的一条:罪而避惩。
月下有人笑得格外妖艳。
……
好清凉的水。
莫如影脱去一身衣裳,一步一步踏入水中。轻易地想到,这水,其实很像一个人。
起先是凉了些,可却还是不愿拒绝,最后总有热水无法取代的暖意,沁入骨髓。
“呵~”莫如影自嘲。
“上来。”
这声音仿佛来自天际,虽然先前也这么觉得,但没有如今这般叫人难以置信。闭着的双眼猛然睁开,月光很淡,可她还是可以清楚的知道站在对岸的是谁。
“上来。”那人又说。
“你……下来。”泪水还来不及被夜风吹冷,暖暖地,划过脸庞,轻轻落入水中,声音被水声吞没。
“好。”
夜残魂什么也没脱便走了下去,没多久便走到了莫如影身前。
拥抱是必不可少的。只是这一次主动的,是莫如影。
亲吻是不容拒绝的,只是这一次,主动的,是莫如影。
闭上眼,什么也看不见。冰冷的唇角被染上了温度,不管对方是否带着同样的感情,不管对方是否带着同样的情、欲……
深情地,不顾一切地:“大哥,我想你了。”
简单的一句话,击败了防线下所有的冷漠,原本所要做出的惩罚,换成无法逃离的拥抱:“不会有下一次了。”
不是“不许有”,是“不会有”,无论何种时间,何种境地,发生何种事情,都不再如此分离。如此轻易地将所有地错误归罪于自己,这人,还是这般的温柔。
“嗯。”除此之外便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火堆旁的人不知去向,可柴火依旧堆得很高,火也仍旧烧得很旺,原本湿透的衣裳不知何时已没有一丝一毫的水渍。
在那伴着清香的胸膛里蹭了蹭,格外安心,像是从来都不曾离开过。可是又怎能当做从不曾离开过?那样的不舍,那般的无措,已然无法忘却,已然刻骨铭心,已然无法再承受第二次。
“大哥,最近在忙什么?”怎么这么久才来找我?
“忘记了,一些事情。”
忘记?
“发生了什么事么?”莫如影的手不觉加了些力道,像是一个不小心怀中的人便会消失无踪。还好,人,还在。
“没什么。”
好端端的忘记了一些事情,怎么会没什么?只是这才见面,不想兴师问罪亦不想暗自神伤,所以也没再提问,只道:“大哥,我喜欢你,”
“很久了,”
“大哥你呢,喜欢我么?”
答案必然是:“喜欢。”
真也好,假也罢。明白也好,不明白也无关紧要。抬起头,对上那掺寒的眼眸:“大哥,我可以不嫁,然后与你白头偕老。”(对吗?)
其实本是问句,却私心下了定局。他不会反对,她也没有给他任何反对的余地。
这,算不算两情相悦了?
应是,算了吧……
漂亮的唇角微微翘起,连倒映在眼里一闪一闪的火苗也显得诡秘,只是这妖孽的笑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能让人,不知所措……便像失了心魂,残了神魄……
从此便就真的万劫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