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辆装载着各种蔬菜的马车缓缓踏入宫门,由于经常出入宫廷,赶车人已与宫里的守门太监很熟络了,所以当他们的马车使过时,守门的太监没有做任何检查就放行了。
尹纤纤提紧的心才稍微得以松懈。
离宫内的伙房还有一定距离的时候,赶车人忽然低声说到:“前面有一片小竹林,第二棵竹子的后面有一个已废弃的地窖,你可以先躲在那里,待入夜后,再出来浅入尹德妃的怡和宫。守门的太监就是去贵府通风报信的小太监。你一定可以见到尹德妃的。明日这个时辰你仍到那里躲着我会带你出去。”
到了小竹林,尹纤纤一个纵身飞下马车。
路过的太监只看到一个东西倏地就不见了。其中一个太监问另外一个到:“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吧?”
“哎呀,这还不知道,是鸽子嘛。”
“哦,鸽子。”尹纤纤听到此对话,十分懊恼自己身着白衣。
待到入夜,尹纤纤出了地窖,展开轻功只一会儿功夫就到了怡和宫门外,那守门的太监一看到是来人立刻心领神会地带她进入。
床上躺着几天来都不能起身的尹德妃,那个在尹纤纤记忆中美丽异常的姑姑,现在却形容枯槁地躺在那里,了无生气。一阵微风吹过,扰乱她本就凌乱的发丝。令尹纤纤心如刀绞。
她急忙上前,跪在床前,唤了一声姑姑,就泣不成声。
床上的妇人已全然没了往日的风采,她眼神空洞,面无血色,嘴唇苍白而干涩。被尹纤纤这样一哭,她无神的眼睛才缓缓地转向哭泣的少女。万念俱灰地说:皇上嫌哀家老了,我也的确是老了。语气里充满了苍凉。
面前的女子曾今是如何的美艳不可方物,年轻时又有多少王孙贵族仰慕,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尹纤纤至今都记得那种热闹的场面。直到有一天她被选入宫,继而得宠,他们尹府也随之尊贵……
虽然父亲只是刺史,可是很多级别比之高的官员每年都要到尹府来走动。这如是的风光全都是面前这个可怜的妇人忍辱负重带来的。如今她老了,失宠了,皇上就弃之如履,这帝王的心中哪里还有一点夫妻情意。本性善良的尹纤纤第一次想要把一个人千刀万剐。
尹纤纤搽了搽眼泪,紧紧握着姑姑的手说道:“姑姑,你把那天的经过和我讲述一下,家里也好想对策。”
尹纤纤绵软的小手传递的力量感染了这个曾经争强好胜的妇人。她稳了稳情绪。慢慢道来。
其实尹纤纤哪里象表现出的那般坚强,当她听到惩罚姑姑的那段情节时,她的心几乎要碎裂。
从尹德妃的叙述中,尹纤纤实在听不出来她有什么地方惹怒了皇上。
也许如果一但不爱了,做什么都是错吧!尹纤纤的心和手都变的冰冷。
“纤儿,你今晚就在这里陪姑姑吧。明日再走好吗?”
“当然,姑姑!”尹纤纤连忙安慰道。
那妇人看到少女笃定的表情忽然感觉分外的安心,慢慢地居然进入了梦乡。
尹纤纤看到姑姑已入睡,就展开轻功来到了那个令姑姑噤若寒蝉的院落。
这里的刑具让尹纤纤看的触目惊心。心里怒道:“这世上恐怕没有比嫁到皇家更为恐怖的事,那些或娇艳,或妩媚,或清丽的女子,即使是街市的屠户看到恐怕都会心生怜惜吧,可这残暴的君王却可以如此对待这些柔弱的女子!”
她来到姑姑受刑的地方,看着一段吊在空中粗如女子蛮腰的树干,怎么也不能接受一个曾爱过姑姑的男子可以残酷地让太监用这段粗木撞击女子纤弱的后腰。那里是人的肾之所在,如果撞击太猛足可以毙命。女子纤长细腻的手指紧紧地攥着,指尖深深陷入掌中。曾经温婉的双瞳变的阴冷至极。
尹纤纤心中那对爱情的最后一点惦念已荡然无存!
第二天同样的时辰,尹纤纤躲在地窖里,等待时机出宫。却在这个时候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走来。
尹纤纤连忙屏息静观事情变化。
只看到一个俊美少年打开地窖的门走了下来,尹纤纤紧张的瞪圆美目。
那少年一眼就看到了藏在暗处的女子。他虽然有些吃惊但随即恢复平静,温和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可是本王爷的地方呀。”
尹纤纤一听到他的话,才放心下来,他显然把自己当宫女了。
“是,禀告王爷,我家主子喜欢吃龙眼,可这种果子最不能放长久,我想到这里有个地窖,就过来探一下,看能不能帮我家主子存放些瓜果。”
“嗷,你家主子是哪位?”
尹纤纤低喊糟了,她灵机一动说到:“奴婢出来多时,还得赶快回去!”
说完就脚底生风地闪出了地窖,正赶上接应她的马车,他旋身上车,迅疾隐没在里面。
少年还没有反应过来,面前女子已不见了踪影,他忽然觉得有些异样。
这么快的速度,除非是有轻功的人才能做到呀。而且刚才的女子虽然装做小心翼翼,可美丽的眼瞳里却有着一种凛然之气。这怎是一个宫女做的到的?
顾做镇定的尹纤纤一路上都在想该如何化解这场危机。虽然她知道自己也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可她深知她不能放弃,让家人过的安心是她此时内心唯一的信念!
回到尹府她仍然在房中不停踱步,来来回回。看着来送膳的家丁眼花缭乱。“小姐,你一定要吃饭呀,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老爷夫人可怎么办呀。”
“吃!谁说我不吃?”尹纤纤在说了无数次吃后,突然冲到桌前大口大口地嚼起来,家丁被她弄蒙了,傻傻地看着她。
“有什么好看的,我不吃你也在这里看,我吃了你还在这里看?”
“哦,那小的下去了。”
“下去吧。”
尹纤纤象跟人赌气一样吃着面前的饭菜。喃喃却无比坚定地对自己说:“我会想出办法来的,会的!”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她脑海里忽然闪出了那天挨打小男孩的脸,她随即笑话自己,是不是极度恐慌,变得急不择路了。
可是第二天早上,她还是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当日的小巷,她往四周一望没有看到小男孩的身影,刚欲转身离去,就听到一声清脆的童音:“姐姐,你来找我啦?”
尹纤纤惊喜回头,就看到小男孩一张小黑脸呈现在她的面前。她如上次那样宠溺地抚上他的脑袋,小男孩立刻问道:“姐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不知为什么尹纤纤可以在其他人面前故作坚强,可面对小孩子的询问,却一瞬间泪如雨下。
“姐姐不哭哦,姐姐不哭哦。”
小男孩用黑黑的小手不停地帮她试去泪水。
等尹纤纤哭定了。
小男孩道:“姐姐,你且随我来,我带你去见我的师傅,他本事可大了,你去了那里跟他一说,他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
“你的师傅本事很大,那你还那样受人欺负?”
“不是,我师傅的本事不是用来对付那日的情况的。”
“那能对付什么?”尹纤纤即使心中痛楚可也被小男孩吹牛的功夫逗乐了。
“不是,我是说,哎呀,反正你看到我师傅就知道了。”
“好,好,我随你去就是了。”
小男孩带着她七拐八拐来到了一间小房子前,只见其屋顶上的瓦已严重的风化,瓦的缝隙当中长满了杂乱的狗尾草显得破败不堪。
他们推开房门,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里面黑压压堆满了东西,小男孩往里一指:“呶,这就是我师傅。”
“什么?尹纤纤根本就没有在这垃圾堆里看到有人。”
可是黑暗中突然有人开口说到:“多谢姑娘那天出手救助我的徒弟,姑娘今天有什么难处就说出来,老夫一定尽力而为。”
尹纤纤这才注意到坐在混乱杂物中的一个老者。他深褐色的面孔与周围杂物颜色浑然一体。乍一看,还真分辨不出来。
尹纤纤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
心想:“面前的老者已落魄到如此地步,别说帮我了,恐怕他每天的饭食从何而来,他自己亦没有把握吧。”
可是,这时小男孩抬着头望着她不断地催促:“姐姐,姐姐,你快说呀。我师傅一定可以帮你的。”
尹纤纤无可奈何地把事情娓娓道来。
说完,她便不报任何希望。
哪知老着转了转大而无神的眼睛说道:“你能否进入皇宫呢?”
“能呀。”
“那就好办了。”
“什么叫好办了?”
老者西西摸摸地拿出一个黑呼呼的银铃说道:“姑娘你有一个足以致命的弱点,就是太过善良,要知道这可是大忌!你到城东的烟雨楼找那里的老鸨,她会告诉你怎么办!从她那里出来之后再回来找我。”
“啊?老鸨?青楼?”
尹纤纤将信将疑地接过银铃来到城东,看到青楼的匾额,心内捣鼓,无法迈步。
须叟她咬了咬下唇,一狠心走了进去。
老鸨一看来人是女客,以为是谁家的娘子来寻夫君,脸上登时就没了笑容,尹纤纤突然想起那个老者给的东西,连忙举起,只见那老鸨苍老的面容立刻定格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