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的邵清云想不出好的对策,只好托师傅打听宫中女子每一天的状况。那回来的消息使男子痛彻心扉。
那如利刃刺入心房的话语久久在男子脑中盘旋。“那个姑娘每天都被强迫着跪在冰冷的地上,双腿已经不能站立,每次起身都要几个人搀扶才勉强可以起来,一个宫内的老太监怜惜她是一个弱女子,便偷偷地往她的膝盖下放了一个铺垫,可马上就让明侍卫看到了,当时就把老太监推到了地上。那老太监吓地再也不敢那么做了。这样下去郭御医很担心她的膝盖会出现严重的问题。”
“会出现什么问题?”
“轻则从此不能奔跑。”
“重则以后就不能站立了。”
“再也不能等了!”邵清云的理智已被焦急彻底代替。
他迅速弄来夜行衣,准备好绳索。刚打开园门,就看到师傅立在清园的门口。
“这么晚,你到哪里去?”师傅威严的声音在空中涤荡。
“师傅,徒儿胸口有些闷,想要到附近的药店买些顺气的川贝。”
“是吗?”郭贺的眼睛在夜色里闪闪发亮。看得邵清云无所遁形。
“师傅!”邵清云颓然地低下了头。
“你长大了是吧?这么重大的事不与师傅商量?”
“你虽然有武功在身,可是皇宫里的大内高手都是等闲之辈吗?”
“尹姑娘现在深陷囫囵,你焦急我可以理解,但也要动动脑子呀。我一向以你为骄傲。我几个弟子中就数你最为冷静,从小我就看好你,可你今天却变得如此愚蠢?”
“尹姑娘目前的状况固然堪忧,可是你也应该想想,如果那个明侍卫想要杀她就不会如此费劲心思地罚她了。”
听到此话。邵清云眼里有了一丝光彩。
“师傅!那您的意见是?”
“我认为尹姑娘并没有生命危险。”
“可她的腿却着实面临着考验。”
“我去想办法。你等我消息。”郭贺转身欲走。
“师傅,你不是说不帮我了吗?为什么?”邵清云对着郭贺的背影喊道。
“哎!谁让我有一个痴心的徒儿呢?”
“冷静,是呀,从小到大,每个见到他的人都会觉得自己冷静。是最适合做郎中的人选。可尹姑娘遇到这样的责罚,我怎么可能还保持冷静?”
短短几日,邵清云已憔悴不堪。每日都神情恍惚。厨房的家丁再也看不下去了。于是状着胆子劝道:“少爷,你好赖也得吃点,那个姑娘看上去就很面善,如果要她知道,你为了她不吃不喝,她一定会难过的。”
“哎!她就是太善良,我现在倒希望她可以自私一点。”
“唉?少爷,我听说去万佛寺的路上有个叫孙可的算命先生,卜卦极其灵验。你若是实在担心,不如明日一早就沿着那条路寻到他的摊位,算上一卦?”
“恩,我明天一定去问问那个孙可。”一向并不热衷于此的邵清云居然痛快地说道。
家丁摇着头走出了邵清云的房门。
一大清早,邵清云就出了门,无助的人都会想起神灵,他也不例外。
在路上兜兜转转,终于看到了一个摊位前围的水泄不通。他定睛一看,那插在一旁的旗子上有一个孙字,应该就是他了吧。
邵清云连忙上前。刚欲说话,就被旁边的人不满地挤了出去。“麻烦你等等,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你们的事情都没有他的急迫。”算命先生低沉的嗓音鬼魅至极,仿如地府的召唤。
大家都吓的一哆嗦连忙退到一旁,让邵清云走到近前。
“先生,你为什么看出我的事情最为紧急。”
“呵呵,在下就是凭这点小本事吃饭的,怎会看不出?”
“你是想问什么呢?”孙可眯着眼瞳打量着面前失魂落魄的人。
邵清云连忙把尹纤纤的情况说了一遍。
孙可看着他的神情越来越严肃。
邵清云被他看得心内七上八下。慌忙问道:“是不是那位尹姑娘凶多吉少?”
“你问的这个姑娘本来就已不在人世了。”
“什么?”邵清云如遭雷击。怔得不能言语。
“她什么时候去世的?”
“一年前。”
“这不可能!几日前我还见过她。”
“你确定吗?”
“当然!”
“那就奇怪了。那让老夫再算算。”
这句话,吓住了在一旁等待的人。人人都以为邵清云是被鬼附了身。
大家开始小声地议论:“你看看这个俊秀公子那憔悴的样子,想是被什么厉害的鬼吸了阳气,他问的女子显然是他的最爱,可孙大师都说她不在人世了,这个痴情男子还固执地以为她还活着。哎,真是可惜,好好的一个人。说话却疯疯癫癫的。”
说着,说着,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与邵清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邵清云对大家的议论和躲避根本无动于衷。只是紧张地盯着孙可那张干枯的脸。
孙可沟壑纵横的脸此时皱的更甚了,嘴中不断地默念着咒语。人们全都屏息地等待着。
渐渐地孙可的额头上浸出汗滴。
一个时辰过去了。孙可没有睁开眼睛。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孙可还是闭紧双目默念。
空气与人们的脸色一样凝重。
突然,孙可睁开双眼,眼中有着一种恐惧和难以置信。紧接着就是不停的咳嗽,开始大家以为他咳一下就可以好转,所以都没有在意,结果孙可却气喘地说道:“不行,我喘不上气来,你们谁会武功,快给我真气。否则我的命不保矣。”
“武功?这里谁懂武功呀。”
大家正在面面相觑,就看到方才那个俊秀公子一个箭步来到孙可背后,用双掌抵住了他的后脊。孙可这才慢慢缓过气来。
大概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孙可已与常人无异。
于是缓慢地开口道:“这个姑娘身上附着一个灵魂,这个灵魂并不属于我们这个空间。”
“这是什么意思?”在旁倾听的人全都糊涂了。
“老夫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是不是这个灵魂借着尹姑娘的肉身来到了这个世界。”邵清云问道。
“对,应该就是这样吧。”
“那她还会回到以前的那个世界吗?”
“这个很难说。她既然可以来到,也很有可能回去。”
邵清云紧张到冷汗淋漓。
孙可看着他的样子安慰道:“放心,如果你对她好,她也不会忍心抛下你不管的是吧。”
“我到是想对她好,可她也得好好的活着才行呀。”邵清云苦笑道。
“那你是爱她的肉身,还是爱她的灵魂呢?”
“这个......”邵清云的脸腾地就红了。大家观看的兴致更高了。
“她的一切我都爱。”
“恩。”孙可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要记住一定要好好待她,因为一但她动了回去的念头,你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了。”
“连尸首也找不到吗?”旁边的人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是的。”孙可肯定地答道。
“那她现在有危险吗?”
“她没有生命的危险,但身体状况却不容乐观。”
“你指的是哪个方面?”
“她的腿可能致残!”
邵清云如凉水浇头。
“那您看有什么好的办法才可以帮她度过难关?”
“那就要看她的造化了。我不是郎中,我也没有办法呀。”孙可无奈地说道。
失神的邵清云向着清园走去,很远就看到郭贺站在门口。
“师傅,你怎么也不进去等呀,外面天寒,您若感染了疾病,徒儿如何过意的去?”
“我不放心你呀,与其坐在房间里焦急地等你,还不如在门外看着你回来。”
“师傅!”邵清云内疚地眼里有了薄雾。
“我们必须想办法把一种防止风湿的药粉放在尹姑娘的膳食里。”
“否则再这样跪下去,她的腿就真的保不住了!”
“那我们怎么才能做到呢?”
“为师打听到那个专门负责做膳的厨师的名字,于是我找到宫内与我相熟的太监,托他把银两带给他,求他放药粉在膳食里,可他当时就严词拒绝了。他说:“这么点银子不值得冒那么大的风险。”
“那他需要多少?”
“他并不要银子。好在在太监的一再追问下他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说他的家里本来是有些家底的,结果被当地的土豪硬是霸占了去,他的父母一气之下在一夜之间相继自尽。他现在活着也是为了报仇,可是他一没权二没势,这仇怎么报呢?”
“他只要这个条件吗?”
“那个土豪住在哪里?”
“你?”郭贺瞪圆双眼:“难道你要去。不行!大唐的律法你不是不知,你若这样去了,肯定是要背负刑律的。我不会允许你去的。”
“师傅,饶恕弟子不孝。”
邵清云话一说完,郭贺已然出手。
郭贺看着他的脸伤怀地说道:“不要怪为师,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呀。”
等邵清云醒来,已是夜半时分。他刚欲起身,就发现浑身酸软,心里明白一定是师傅对他下了药物,才使得他无力。再看向自己的身体,上面密密麻麻地绑着绳子。自己根本就动弹不得。
就在邵清云绝望之际。门却开了。
一个人影从容地走了进来。
来人一身黑色的衣装,蒙在脸上的稠布已遮住了大半张脸狭,只露出寒星一般的眼瞳。
“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
“你们所说的土豪,我已送他上了路。这是他的人头。”男子递过一个锦盒。
“至于那治病的药粉,就劳烦公子你了。”
说完,黑衣人就要走。
“唉!”邵清云连忙叫住他:“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日后也好给在下一个报答的机会。”
“不必了!你只要照顾好尹姑娘就行了。”黑衣人身形一纵便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