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出门时眼眸很有深意地在邵清云脸庞上扫过,男子心领神会地跟在老者身后走了出去。
两人走到了清园的门口停下,老者回转身神情严肃地对着邵清云却不发一语。
男子心内不安连忙问道:“您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老夫对尹姑娘的病情其实是没有把握的,她这样的状况,老夫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但我会想尽办法尝试。在治病期间我需要你的配合。”
“如何配合您?只要是我能够做到我都会不遗余力!”
“给她希望。”
“就这么简单吗?”
老者灰暗的眼眸被邵清云毫不迟疑的回答点亮:“这个时候给她希望并不简单。”
邵清云笃定地答道:“无论她是否能够好转我都会陪着她。从来我就没有想过要离开她。”
老者释然地说道:“你的态度也给了老夫信心啊。”
“那就说好了,邵公子你要好好待她。这样我的治疗才可能取得很好的进展。”
老者的脚步比来时明显轻快了许多。邵清云目送他离去。缓缓转身,深吸一口气,整理情绪后步入清园。
“纤儿,等你治好了,我就带你到我家的茶场去游玩好不好?”
“从小我就特别喜欢在茶树中流连,因为身上会沾上茶叶的清香。晚上入睡都会使得盖在身上的棉被变得香了起来。我和一个叫阿毛的小伙伴常常在茶树间捉迷藏,那时人很小,只须稍稍一躲就淹没在了里面,通常那个寻找的人就会找的很辛苦。”
“有一次,轮到阿毛找我,我就寻了一个隐秘的位置躲了起来,结果阿毛找了几个时辰都没有找到我,我等着等着就感到了饥饿于是就先回了家。结果我一进到家门就看到阿毛的爹爹焦急的坐在屋中。当他看到我的时候就扑上来一把抓住我问道阿毛呢?”
我莫名其妙地问道:“他还没回去吗?”
“没有呀,阿毛的爹一听就慌了。”
我连忙带着大家,往茶场赶,在大家火光冲天的叫喊当中阿毛才徐徐出现。那个傻小子一见到我就上前揪住了我,说道:“哈哈,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哈哈哈......”尹纤纤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小的时候怎么那么会欺负人呢?”
“恩,现在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当时挺可恶的。唉?那阿毛最近得了一对双胞胎呢,而且还是龙凤胎呢。”
“那一定很有趣了?”尹纤纤立刻来了兴致。
“对呀,别说我还真有点想念他了。正好他得了一对宝贝我也应该去祝贺一下。”
“纤儿,你最喜欢孩子了,一定要陪我去噢。”
“恩。”尹纤纤已经开心地小嘴上翘了。
入夜,邵清云看着女子双眸合上,才轻轻走了出去。
一走出房门男子的神情就浮起了悲伤:“不行,这个时候我不能垮掉,我若是气馁了,那纤儿可怎么办?”
第二天老者带来了一大包的草药,邵清云故做轻松地接过,按照老者吩咐的方法开始熬制,老者跟到厨房看看四周没人才放心地说道:“这个方子喝下后会令患者痛不欲生,你一会得劝尹姑娘配合我们的治疗。”
“让她怎么配合呢?”
“把她绑起来,并用纱布将她的嘴堵上。而且一定要堵得很紧,否则我担心尹姑娘一会儿疼起来会将舌根咬断。”
这短短数句如平地惊雷怔住了邵清云。
“怎么了?这可不是心疼的时候啊。”
“我......知......道。”邵清云沉重地答道。
“在每一个治疗的空隙你要尽量地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对治疗不会有太深刻的恐惧,这样治疗才可能取得很好的效果,明白了吗?”
老着说完,体谅地上前拍了拍邵清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尹姑娘虽然遭此变故,可她依然是个幸福的女子。”
邵清云和老者走进房门。
尹纤纤一看到他们就问道:“药熬好了?”
“恩,纤儿,我和你商量一下,我们能不能把你绑……起……来?”
“没问题。绑吧。”女子伸直手臂做出配合状。
邵清云心痛地继续说道:“纤儿,可能会......很......疼!”
“哎呀,你怎么比我都要婆婆妈妈,还不快点。”
老者看着故作轻松的尹纤纤知道她是不愿邵清云难过,胸腔里似堵了一口气呼不出来。唯有在心中默念:“老天爷呀,保佑这对可怜的年轻人吧。”
邵清云每一用力,女子就会轻微地一颤,男子本来打算绑地稍松一点,可却感到了老者严厉的目光,连忙狠心系紧。
女子被绑得结结实实后,邵清云端起了盛药的瓷碗,女子顺从地张开了玉口,男子快速灌下。随即把身侧的一团纱布塞进了女子的嘴中。
女子在下一刻便疼痛地香汗淋漓,不断地摇着头,发出痛苦的呜…..呜……呜……的声音。
邵清云再也忍不住心痛夺门而出……站在院中大口大口的喘息。
老者静静地来到男子的身后说道:“你随时观察药效,如果到明天清晨还没有进展的话,你便差人唤我来,我会给她试第二种药方。”
第二天的清晨,女子还没有醒来,邵清云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带着强烈的希翼看向女子的脸庞。可是马上失望就占据了男子的眼瞳。
连续几天,女子的病情都没有任何变化。可是治疗的痛楚却一次比一次更甚。
此时的男子心里血泪交加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可每当面对女子的时候他就会立刻强作欢颜。
他知道尹纤纤很喜欢孩子,所以就搜肠刮肚地想着和孩子有关的话题。
不善言辞的他几天来脑中的故事已经用尽了。空白的大脑使他憔悴不安。
“今天该讲什么给她听呢?”
男子在房中急地来回踱着步子。
忽然他想起邻居家可爱的小女,连忙快步向隔壁厢房走去。
“纤儿,我今天给你讲一个小女孩的故事。”
“恩,你讲。我最喜欢听了。”女子极其配合地说道。
“我家旁边住着一户人家有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很爱说话,无论你问她什么问题她都可以对答如流。”
“那这个小孩子是不是很聪明?”尹纤纤笑着问道。
“恩,所以村上的人都喜欢逗着她玩。”
有一次,一个老爷爷问她:“小丫头,你喜欢单眼皮还是双眼皮呀。”
当时看热闹的人都以为小女孩会回答喜欢双眼皮,因为她是单眼皮,所以大家认准她会羡慕双眼皮。
“哪知你猜她怎么回答?”
“她……”尹纤纤想不出答案。
她不屑地扫视了一周说道:“我当然喜欢单眼皮了。”
“噢......哗然一片。”
“那是不是因为你是单眼皮才说喜欢它呢?”
“才不是呢,我喜欢它是因为单眼皮看着利索。我觉得双眼皮看起来太啰嗦了。”
“还有这样形容眼瞳的。呵呵呵......”女子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时老者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个药包。邵清云还是象往常一样带着老者向厨房走去。
一进入厨房。老者就神情落败地说道:“试了今天这幅药,如果还没有效果的话,恐怕你要另请高明了。老夫已没有办法了。”
邵清云的大手停顿了一下说道:“不要这么说。你肯帮我们我就已经很感谢了。”
“哎!”老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幅药一服下女子就痛苦地睁大了眼眸,曾今顾盼生辉的瞳仁变得狰狞恐怖,邵清云浑身颤抖地抓着女子被绳索肋得发红的手腕,曾今冷静的他已心痛地无以复加。
只一盏茶的功夫,女子剧烈的挣扎忽然停歇,老者和邵清云连忙抬头观看,就见女子已脸色青紫不醒人事。老者急忙握着女子的脉搏诊断。须叟,才搽了一把头上的汗滴说道:“尹姑娘她没有事,只是药力太甚,疼昏了过去。”
邵清云见女子昏了过去,再也忍不住连日来的悲伤把头深埋在尹纤纤的衣襟之上痛哭失声。
老者怜悯地看着这房中苦命的一对人儿,坐在桌前不住的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哭定后微微撑起身体用唇在女子的脸庞上游走,一寸寸抚慰着她饱受病痛折磨的肌肤。嘴中喃喃说道:“纤儿,我们不治了,我们成亲好不好,我这就回家带上彩礼到尹府提亲,我要一辈子守着你,我把镜子都收起来,让你永远只记得自己美丽的模样......”
老者再次感到呼吸困难连忙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男子就这样边哭边说......在天将泛亮的时分,才疲倦地睡去。
尹纤纤这时睁开充满血丝的眼眸,感觉到身侧的温暖,艰难地侧头看到男子趴在床榻边睡的正酣。
女子百感交集本想抬起柔荑抚上他的头发,可无奈身体被捆绑地密实,无法动弹。
女子轻叹一声,哎……
这轻微的一叹却惊动了睡梦中的男子,男子还未睁开眼瞳就大手抚上女子的脸庞温柔地问道:“纤儿,你醒了,我去给你做早膳。说完忽然意识到异样,惊喜地睁大双眸看着女子--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难道还可以更糟?”
“它变的光滑了。太好了!我的纤儿!太好了!”男子再次抱起女子在房中旋转。
一夜辗转难眠的老者在隔壁厢房听到男子的惊呼声连忙跑过来查看,笑容立刻写满他满布沧桑的脸。
“怎么会这样呢?”
老者不断在脑中搜寻。突然一个念头跳了出来使他茅塞顿开--原来如此。
邵清云放下还在雾里的女子。转身向老者深深一拜感谢的话刚欲出口,就被老者打断:“邵公子,尹姑娘能好起来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只是配了其中一些药方而已。”
“此话怎讲?”
“其一你给了她生存下去的希望,其二就在昨夜你口中的甜津和着你的泪水成为最好的药引,我的那些药物本是沉睡着的,虽然有着药力可却不能发挥作用,是经你的药引酝酿后才发挥出了药效。”
“哎,老夫早就应该想到,否则也不会让尹姑娘受那么多的苦了。”
“您在说什么?什么早就应该想到?”
“那下毒之人是带着怨恨制作了此药,怨恨的反面是什么呢?是爱意。你对尹姑娘不离不弃的爱意恰是那恨意的克星。所以药效就很自然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