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一动，伸手去抚摸那华丽的裙摆。
她曾经被迫把自己的婚姻当做交换的条件，当时以为自己一辈子就这么毁了，那种遗憾的感觉，她记得清清楚楚。
她不知道对晏休宁来说成婚算什么，但在她看来，婚姻是两个人一辈子的承诺。就算她和他有过肌肤之亲，也绝不会认为因此就必须嫁给他。她从没想过和他成亲，那是她一直逃避，不敢去想的长长久久……
为了爷爷，她不得不回去。她根本给不了他一辈子的承诺，怎么敢跟他成亲？
可是……门窗上鲜艳的“囍”字如同符咒，让她控制不住地去想，如果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该多好……
躺椅上摆了三套相配的凤冠和首饰，她喜欢地拿起一个，心里想着，果然很重啊……然后自然而然地笑了起来。
门打开又关上。晏休宁走到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出神。有时他真的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荀遥安不必回头，也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她刚刚当众拒绝他，他应该很生气吧。她放软了声音，问道：“为什么这么急？”
“睿贤王到了西北，集合军队，一定会以为太后报仇为名起兵。皇上已经急召磐越王率兵赶来。接下来都不是太平日子，只有把你放在身边，我才能安心。”
荀遥安想了想，在他肩膀打了一拳：“你又利用我……”
晏休宁笑道：“谁叫你这么人见人爱呢。”
荀遥安无奈地说道：“我千方百计想远离，你却偏要把我拉进来。”
他搂着她笑道：“我在这里，你就要在这里。”
他说的是皇位之争，但她听了却是心中一震。
她叹息着钻进他怀里，想起了苏明久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发现你舍不得离开谦国的时候，请用心想一想。究竟是你心底想回去，还是你觉得自己应该回去呢？”
她想留下……但她真的不能自私地只顾自己，舍弃爷爷……她要被自己逼疯了。
晏休宁像对待至宝般珍惜地抱着她，说道：“荀遥安，如果不是那天晚上你……太诱人，我绝不会做出如此违礼的事。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把你当成随便的女人，我想要的不只是你的身体，我要的是你名正言顺地在我身边，陪我一生一世。”
“……嗯。”她扬起嘴角，真是迂腐的古人。不过……她觉得好心动。
“嫁给我吧。”
“……”
她迟疑地沉默了几秒。晏休宁皱起眉，问道：“为什么？”
她没办法下定决心留在谦国，但她此时，只想顺着自己的心意嫁给他。不过……恋爱和结婚是完全不一样的。她以前不敢想永远，所以从来没对他有过什么要求，或是管束过他什么。但如果真要跟他生活在一起，她没办法接受他除了她还有满院子的女人。
“你……爱我吗？”
他笑出声来，习惯性地露出一丝鄙夷。“这还要问？”
她瞪了他一眼，他目光微软，认真说道：“我爱你。”
“我要的是专一的爱情，我要嫁的人一辈子只能爱我一个，只能有我一个妻子。”她有点紧张地快速把话说完。这是她从未谈及的，她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她看着他的双眼，心想，如果他有一丝犹豫，她一定不会嫁给他。
“就因为这个？”他笑道。“我答应你，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嗯……绝不让其他女人碰我一下，只有你能碰……”
“……那你府里的姬妾怎么办？”
“那些啊……有的是别人安插在皇上身边的探子，皇上假借赏赐给我，让我找理由除掉她们。有的是我从各地带回给皇上当幌子的女人，她们只要生活无虞，我就给她们一处居所。”他顿了一下，扬起嘴角。“荀遥安，我只有过你，以后也只会有你。这样，你满意了吗？”
“……怎么可能……晏休宁，你别告诉我你顶着全世界的骂名，做的全是好人好事……”
晏休宁扬眉不可一世地笑道：“嗤……我可是云仙仙翁的徒弟。虽然确实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但如果我真的像传言那样无恶不作，师傅早就下山把我杀了。”
“……”荀遥安无话可说……她居然从没想到这一点。
“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吧……”
他牵着她的手站到喜服面前：“那就挑一件你喜欢的，明天等我来接你。”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点了头。这次结婚……就遵循自己的心意吧！
第二天。
丞相大婚。皇上御驾亲临观礼，文武百官齐集到贺。
新娘以公主之礼，由八人大轿抬至相府。喜队开路的八名丫鬟手持喜糖沿街派送，从盛颍酒楼到丞相府的路旁挤满了凑热闹的百姓，以至不得不出动禁卫军维护秩序。
被折腾了大半天的荀遥安终于被送入洞房。
诗乔扶她走到床边，荀遥安拿手撑着重重的凤冠，虚脱地说道：“拿水来。”
诗乔给她喝了水，又怕她饿着，也不管什么规矩，只管服侍她吃东西。
没过多久，晏休宁居然就回房了。
喜娘说了些吉祥话，完成最后的仪式。终于，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晏休宁掀开红盖头，两人四目相对，各自笑开。
他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笑道：“夫人有礼。”
她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地笑道：“夫君有礼。”
他动手帮她摘去凤冠金钗，痴迷地看她漆黑如瀑的长发从他手掌滑落，眼里满是情欲。
她搂着他的脖子，半撒娇地笑道：“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皇上走了我就回来了。”
“看来没人敢闹洞房……”
“谁敢……不要命了么。”
她哈哈大笑：“你吓人的本事才叫厉害。”
他宠溺地笑道：“嗯……就你不怕。”
她心满意足地抱着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晏休宁在她耳边轻哑地叫道：“遥安……”她动情地半合着眼，迷蒙的双眸如同水波荡漾。
洞房花烛夜，轻声暖语，两心相恋，缱绻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