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钟声响起时,言知寒正在厨房里面下速冻饺子,手机一时间叮咚的进来了数条短信。
她煮好饺子,电视里洋溢着喜庆的拜年贺词,言知寒抱着一碗饺子,翻看着短信,然后也一条条的回复了。
郑音宇恰时来了电话。
他许是在自己房间,听不出任何鞭炮的响声或是周遭喜庆的拜年声。
接起电话后,她并不说话,只挂上了一只耳机,看着电视吃饺子。
三鲜虾仁馅儿的饺子,皮薄馅大,灌汤,很有家的味道。
这个牌子的饺子,素来是打的温情牌。
“新年快乐。”他说。
言知寒看着电视,还是春节联欢晚会,是新年开始的第一个节目,几名年轻的相声界新秀上场便是一大声喜庆的拜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言知寒咽下了这口滚烫的水饺,回道。
郑音宇似是没话了。
言知寒也不挂断,继续看着电视。
好半响,郑音宇就这么听着她的呼吸,不语。
“吃饺子了么?”他又问道。
“在吃。”言知寒吹了吹饺子汤,喝下一口。
郑音宇莫名一笑,温声道:“什么馅儿的?”
言知寒眉头一皱,虽不明他问她这些作甚,但也并未表现出不耐,只淡淡的回道:“三鲜虾仁的。”
“嗯。”郑音宇应了一声,终于问道:“今儿为什么不来一起?”
“太冷了,懒得出门了。”吃了五六个饺子,她填饱了肚子,言知寒将剩下的饺子收拾起来,准备明儿早用油煎了吃。
她说的理由,敷衍的甚至不算做一个理由。明知她不来的原因,可郑音宇却硬是想让她亲口说出来,似是这样,才能证明,他在她心中,占据的地位之深。
郑音宇顿了顿,又道:“言言,这是我新年中打出的第一个电话。”
言知寒并未接话,她关上电视,收拾好桌子,回到了房间,说道:“郑哥哥,我要睡了,抱歉。”
电话挂断后郑音宇颓然的躺在床上,脸色微微有些沮丧。
他不喜欢言知寒这么叫他。冰冷,毫无感情。就如同唤一个熟人一般。
他想起当初,她用那软软懦懦,略带羞涩的口吻唤他,音宇。
那时的她,总被他逗弄的脸色泛红。
而现在,她对于他的一切,似是都看的很漠然。
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她都无所谓了。
还记得,她曾经在普吉的街头,窝在他怀中,哭的不能自已。
那时的她,已被他亲手扼杀,如今,他却在怀念那个死在他手中的曾经的她。
门外传来郑元林敲门的声音,叫他到楼下领红包。
郑家对于未婚嫁的孩子,都还是会给红包的。
郑音宇心烦的皱着眉随郑元林下了楼。
红包都准备了两份,但因言知寒没来,郑音宇看到那份红包,他微微一顿,儒雅笑道:“爸,林阿姨,明儿我去给言言送去吧,正好看看那丫头在家干什么。”
郑元林沉吟不语,林秀芬笑着点了点头,将红包给了郑音宇,说道:“行啊,你去看看那丫头,到底在使个什么小性子,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
这话明显是说与郑元林听,但郑元林却不在意的一笑道:“我相信知寒不来定是有她的原因,这女孩子大了,心事也多了,你当妈的不体谅还怨怪,这样可不好。”
林秀芬眼一瞪,似是颇有微词看了郑元林一眼,说:“这哪能怪我,知寒那丫头性子倔,打小儿认定了的事儿任是谁说都没用,我也知她大了,可这越大了,倒也不和我亲了,真不知道在日本那几年,她到底怎么了。”
“好了,知寒那孩子我瞧着挺好,懂事儿还乖巧,你也经常关心关心她。”郑元林呵呵一笑,化开了林秀芬的微词。
郑音宇在旁垂首不语,心思早已百转千回。
说到此,林秀芬突然一笑,故作神秘兮兮的低声道:“那可是我女儿,哪能不关心,这不,我瞧好了闵止辕,前些日子还和闵夫人一起出去打牌,据说,两人最近关系可很不错呢。”
郑音宇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却被郑元林抢道:“你这不胡闹么,知寒年纪还这么小,况且小辕他和余家那丫头不是还没理清楚婚约的事儿,你在这儿瞎凑什么热闹?”
被郑元林这般一说,林秀芬有些委屈,她辩解道:“可人家闵夫人说,就看好咱们知寒了,况且他和余家那事儿早就算了,我这不也是想早点为知寒找个好人家嘛,要不然等过些年,好的都被挑走了,可怎么办?”
郑元林眉心微蹙。
这是郑音宇温润一笑,轻声说道:“林阿姨,你倒也别急,知寒是个好姑娘,等着我瞧瞧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朋友介绍给她,保准您满意。”
郑元林淡扫了一眼郑音宇,略一颔首道:“音宇说的倒也是,你也别操之过急了,她这才十七,再大些,找个大她五六岁的男孩子,能体贴人儿,知道对她好的不也挺好么?”
林秀芬看向郑音宇,又看向郑元林,才闷闷的道:“这倒也行,不过,若是知寒真的和闵止辕在一块儿了,你们可不能棒打鸳鸯啊。”
郑音宇清雅一笑,允诺道:“那是自然,都是为了妹妹好,若是真的在一起,那还真是一桩好姻缘呢。”
林秀芬轻笑,她斜睨了郑元林一眼,道:“你瞧,还是音宇说话好听。”
翌日。
早晨十点多,林秀芬打来电话把睡得迷迷糊糊的言知寒唤醒,告知她郑音宇过去了,给她送压岁钱。
言知寒顿时清醒,还未等拒绝,便听着门铃声响起,言知寒连忙挂断了电话,匆忙跑了出去。
见是郑音宇,言知寒门微微敞开,她挡在门口,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妈说麻烦你来送压岁钱。”
郑音宇点了点头,将红包递给了她,目光紧紧的瞧着她刚刚睡醒的容颜。
曾有几次,他也这般,瞧着她睡醒。
只是醒来,眉目间满满的全是厌憎。
言知寒接过红包,对他微微一颔首,道:“麻烦你了。”说完,她转身关上了门。
郑音宇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手心紧握着她家的钥匙,金属的钥匙深深的在他掌心印下一道痕迹。虽疼,却不比心疼。
她脾气倔强,他又何曾不知。
在这场算计中,他算准了时间,算准了结果,却终是没有算准自己的心。
要多久,他才能漠然如她。